第十一章老伯
傍晚十分，初音開始收網。
冬季，外面的食物終究是少了。初音做的陷阱裏面有可見的食物，自然得到了動物們的青睞。
十幾個陷阱，最終抓到了兩隻野兔，一隻野雞。野雞已經被扎死了，兩隻兔子還活着。
這些東西做成臘肉乾，可以賣上十幾塊錢，兔毛可以賣幾塊錢。初音彷彿一下子掉進了錢眼兒里。她想着明日還可以在另一匹山設上幾個，這裏的陷阱留着繼續誘殺獵物。
“小孩兒，你可真厲害！是哪個大隊的呀？”
這聲音來的猝不及防，初音被嚇了一跳。初音渾然轉身，只見一個臉上還布着汗水，手上泥粉直落中年漢子笑眯眯得。
他上身穿着補丁白背心，外面套着個稍微厚實的外套，下身是棕色棉布長褲，腳下一雙草鞋，還沾滿了泥巴。這是上午那個在地里栽種油菜的大伯伯。
“他說你真厲害，問你，你是哪個大隊的？”刁民翻譯給初音聽。
“我該怎麼辦？(⊙o⊙)！”初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在山上被逮個正着。會不會因為吃了這座山上的兔子賠錢啊。
“你自己想，隨口回答便是，不用做過多糾結。”
於是初音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廣東方言回答：“我……我是五大隊的。”
“五大隊？我就是五大隊的，可是我沒見過你啊。”大伯伯搓了搓手上的泥巴，落下好些泥灰。
“你露餡了，你說你的運氣咋就那麼好呢？一說一個準。”刁民撫額。
“噢噢，我外婆在五大隊，我今天下午來玩的。”
初音現在就是個假小子形象，為了方便，自己把頭髮剪成了男孩的短髮，身上的舊衣裳顏色也比較暗沉，踩着一雙膠靴，長的又黑，整個人不就是一個小子么？
小孩子的聲音本來就難分雌雄，一時之間那老伯還沒看出初音是個女孩子來。
“孩子，看你一身打扮，聽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我看你在這山上轉悠了半天，沒想到你還有打獵的本事，小小年紀已經有這麼厲害的能力了，現在不是上學季嗎？你怎麼沒去讀書啊？”老伯一臉慈祥。
“我……”初音陷入了沉默，刁民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平日裏不是很滑頭嗎？怎麼今日成了這般模樣？
初音撿起地上的兔子就跑，連野雞都忘了，她沿着小山路一直跑，翻過了一個小山包才停下來。
她不停的喘着粗氣，仔細看了手裏的東西才發現把野雞忘了，頓時氣得直跺腳。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初音搞不明白，她也不敢往回走去撿她的野雞。
老伯望着初音跑得比老鼠還快的身影，喃喃自語：“咋跑的那麼快呢？我長的也不嚇人呀！”他準備離開，去村子裏找找看。
腳底下有一個硬幫幫的東西擋住了他，他低頭一看，是一隻已經死去的野雞。嘆了一口氣之後，他撿起雞往山下走去。
初音回到破屋，點燃柴堆，架起鍋開始做晚飯。她煮蘑菇粥，蘑菇是她夏天採的，晒乾製成的。
撒了點鹽，乘了一碗出來慢慢吃。剩下的作為明天早上的早飯。
吃了飯，去溪水邊洗了碗，初音開始處理兩隻野兔。
放血、扒皮、開膛破肚，初音做的已經是相當熟練了。砍下兔頭之後，在溪水裏洗掉肉身血漬，晾一會兒，等血水滴得差不多之後，便用瓦罐子腌制兔肉。隨後初音將兔皮掛在破屋裏的屋樑邊上。
刁民教她習字，初音從竹篾背簍里拿出一本字典，折了一根黃荊在地上寫字。依照初音現在的水平來看，她已經可以讀小學五年級了。刁民覺得可以教初音英文了。
等學了五十個字之後，初音開始口算加減乘除，都是兩位數以內的。
刁民口念應用計算題，幾何題。讓初音自己寫在地上，然後開始算。
初音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每一次都極其認真，不懂得一定要弄明白。畢竟她還裝着成年人的思維，學起東西來如同開掛，還會舉一反三。
“你既然來到廣東，也知道廣東發展的必然性，所以英文必須要學，從今天開始，我會教你英文。”
初音心裏對刁民的崇拜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英文她是知道的，以前在工廠的時候一些衣裳的商標就是英文的，而且有些時候一些尺碼用英文的字母代替。因為她一個都不認識，後來就被擠出制衣車間，到後勤搞衛生去了。
“是，大神。”初音心裏難掩高興。
……
“我們大隊最近有沒有來個小孩？在外婆家玩的。”老伯在飯桌上給自己倒上了二兩紅棗枸杞酒，對老伴兒說道。
老伴兒經常在村子裏走動，東家聊聊、西家坐坐，哪兒來人了，哪兒走人了，一清二楚。
“沒人來啊！今天下午給你送了油菜苗子之後我就去隊裏溜達了一圈兒，只有朱家的二女兒朱芳華回了娘家，哪裏來什麼小孩子噢。”
“這麼說來，那孩子在騙我。”老伯抿了一口酒，“今天我在山上，看到一個孩子打了兩隻兔子，一隻野雞，野雞他忘了拿走，就是我拿回來那隻，那孩子看着年歲也不大，不到十歲的樣子，竟然是打獵的一把好手，完全不亞於我當年。”
老伯盯了一眼房間的角落，那裏放置着他那把火藥獵槍。當年他爹就是靠着這把獵槍，幹掉了好幾個鬼子，他繼承了這把搶之後，每回打獵必有收穫。
後來國家禁制了。這把如同他老朋友的獵槍就擱置了。
現在他都五十幾歲了，今天頭一次看到有人用陷阱的方法捕獵，一下子掀起了他的回憶。
那孩子有他當初的模樣啊！
“老頭子，這是的咱兒子來信，說是桂芬小產了，是個女兒。”
這個重磅消息一下子將老伯敲醒：“明珍啊，這……不是已經懷過了三個月了嗎？怎麼會！”
老伯姓方，叫方全海，兒子叫方愛國，桂芬是他家的童養媳，兩個孩子從小青梅竹馬長大，順理成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