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雨
自己雖未參與這凶魚之事,但也斷是因為自己的邀請,清淺才來了這馬場。要是被父親知道了,可就糟了。
“快快回府。”
梓月對身旁的丫頭交代了一句,就逆着人群,趁着慌亂離開了。
聽說要被帶到衙門,穿黑色夜行衣的魚販坐在地上哀嚎了起來,“我怎麼這麼倒霉呀?也不知道我那些寶貝魚,會不會被別的魚,還有那水鳥給叼了去。”
“你那些凶魚不吃別人就不錯了。”一邊的捕快回答道,他剛在積水湖,可是真真兒見識過那些凶魚的本事。
“大人就放了我吧,我擔心我那些魚傷了別人,讓我去把它們先都捉起來,將功補過行不行啊?”魚販好聲的和捕快商量。
“這你就更不用擔心啦,你沒看見那幾個早早離開的,個個都是捕魚好手,估計今兒個晚上阿城裏的醉仙樓,就能吃到你那凶魚啦。”
“吃,你說他們?他們會把我那些寶貝魚給吃了?”魚販咋突然覺得,想哭呢?
“住手。”看底下鬧的熱鬧,穿着綠袍,賊眉鼠眼的男人想趁着眾人不注意,偷偷的從桌上拿回了自己的銀子。卻正被一旁的大嬸看在眼裏,大嬸猛地按住那男人的胳膊,把銀子搶了下來。
“今天的比賽牧清淺贏光明磊落,你們誰也別想耍賴。”大嬸們把桌上的金銀收好,一起交給了阿珊和小荷。
醫生給白姑娘的傷口做了簡單包紮后,她在木匠耳邊說了些什麼,木匠猶豫了一下,向清淺走了過來。
畢竟這場比賽是自己邀請牧姑娘來的,所以他覺得自己走過去的腳步沉甸甸的。
從前說過的報答之類的話,現在想來似乎更像笑話。
早知如此,這王二公子不嫁又如何呀?
“是我和家妹連累了姑娘。”木匠雙手抱拳,向著清淺深深的鞠了個躬。
“這是非本因我而起,又何來連累,倒是這個你拿着吧。”說完,清淺像阿珊招了招手。
阿珊在大嬸們給的,裝着賭金的包裹里,又塞了些金銀,交給木匠。
“我已經夠對不起小姐的了,這個就更不能要了。”木匠強忍着心中的內疚。
“你就拿着吧,多些錢財也好給白姑娘治病。”清淺說的話語是柔和的,那發自真心的關切,就像黎明時的微光,給人絲絲的溫暖。
想到自己的家妹,這輩子只要她那雙手能得到醫治,自己就是尋遍千山萬水,也願意。
“我帶家妹謝過姑娘了,我會帶家妹離開此地,今天就和姑娘辭行了。”木匠沒接那包裹,轉身離開了。
清淺星辰般的眸子,望向站在遠處的白姑娘,白姑娘站在遠處,也望着清淺,白姑娘沒再說一句話,只是那眼神,似訴說著千言萬語的歉意。
回府的馬車上,阿珊坐在清淺旁邊,“姑娘你是不是不開心呀?怎麼說你也贏了比賽,是這阿城最好的女騎手。”
見清淺望向窗外,清潤的眸子竟然有了一層淡淡的陰影,阿珊繼續安慰道:“姑娘幸好今天認清了那王二公子,如若真嫁了他,才最是糟糕呢。”
“把這些銀子,找個粥鋪,救濟了那些窮人吧。”清淺望向這北地青翠的山巒,“希望白姑娘能快快好起來,再遇得良人,有一段美滿的姻緣。”
“姑娘,話本上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白姑娘定是覓得良人的,倒是姑娘你。阿城這麼小,今天這麼一鬧騰。”
阿珊透着窗帘的縫隙,看到人們三五成群的站在路邊,對着她們的馬車指指點點,總覺得不是些什麼好話。
不管世事如何,定是會傳出來好多三女爭一男風言風語。那樣的話,阿珊心中一急,擔心的說:“敢上門提親的,可就……沒誰了。”
“沒人提親怎麼啦?”小荷伸出拳頭,“姑娘你就說,你看上哪家公子了,我就上門把他搶來。”
阿珊簡直就沒眼看小荷,莽撞,真是莽撞。
“我們家姑娘,定是要嫁個情投意合,處處護着姑娘,疼着姑娘的郎君,你搶,你搶來的能好好待我們家姑娘嗎?”
小荷提起拳頭,瞪着阿珊,這話說得有道理啊!原來這話本故事,不是白聽的。
“那要按你這麼說,我們姑娘的婚事,不就為難了嗎?”小荷說。
見兩個丫頭都擔心的盯着自己看,清淺臉上露出淺笑,“你看的話本,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放心吧,我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姑娘怎麼把婚事說的,跟鬧著玩兒似的呢?太不認真了,阿珊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再怎麼說,也要想些對策呀。
阿城這麼小,小荷惋惜的看着清淺。
對於姑娘來說,婚嫁最大,如果因這次賽馬,失了其他的姻緣,那可就太可惜了。所以姑娘你可得上點心吧。
“姑娘,回去一定得讓老爺和大夫人,給你想出個法子來,不管怎樣,小荷都會全力支持你的。”小荷握緊拳頭。
“我也是。”阿珊忙跟着小荷表決心,這機會,不能只讓小荷搶了去。
婚嫁?這一世,自己還會嫁他嗎?九皇子站在園子望向遠方時冷峻的面孔,出現在清淺腦海里。
如果是他,許是不會在乎這風言風語吧。否則他怎麼會願娶痴痴傻傻的自己?
可他愛自己嗎?不愛吧!誰會真愛一個痴痴傻傻的女子呢?
如果這一世,自己不是痴傻的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愛上自己嗎?
清淺望向窗外,她在問自己,也似在問這蒼茫的北地。
馬車壓過,初夏漫山翠綠的矮草,就像走在柔軟的毯子上,悄無聲息。
如果心中沒裝着煩惱,這將會多麼愜意啊。
一陣涼風起吹開了馬車窗子上的帘子,吹到清淺臉上。
本就陰沉的天空,終於被一大朵一大朵,裝滿雨水的黑雲,全部佔領。整個世界頓時失了顏色。
只是眨眼的片刻,天空就被撕裂般,大雨如瀑。
那雨滴如柱般的打在馬車頂篷,發出噼噼啪啪的轟鳴。地上黑土,像沾了水的麵粉,只一瞬間,就灘成了泥。
“姑娘坐穩了!”
馬夫高喊一句,隨即甩起馬鞭,任馬拉着車,在這雨中疾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