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二(02)

番外篇二(02)

原來他娘名為羅新月,嫁給了個身家清白的教書先生,因未婚產子這種事不好聲張,明面上便喚羅新月「姑姑」,背地裏才能叫娘。

寧玉蕪派了最信任的丫鬟跟蹤羅新月,發現這婦人委實不堪,明明早就嫁人了,竟跟長夏侯府的世子糾纏不清,時不時還會去到茶樓的雅間中私會。

這天寧玉蕪也進了茶樓,刻意選了旁邊的房間。

兩屋中都掛着古畫,若有人將畫卷掀開,便能看到碗口大小的空洞,耳朵不必貼上,都能將男女的交談聲聽得一清二楚。

「世子爺,小寶的確是吳家的骨血,他的眉眼與你一模一樣,只是如今被接進了謝家,這輩子也不能認祖歸宗了。」

吳永業對家裏的正妻十分厭惡,這會兒捏着女人尖尖的下顎,質問道,「謝府的人為何要將小寶接過去,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

羅新月開口解釋,「世子爺有所不知,我大哥身體不好,不能使婦人受孕,便想出了借種生子的辦法,從街面上撿了個男人回家,與周氏行房,以此綿延後嗣,保住羅家的顏面。只可惜周氏是個不中用的,得了天花,又讓那野種染了病,母子倆雙雙去了,指揮使誤以為小寶是他的骨血,遂接回家中撫養。」

寧玉蕪以手掩唇,眼底滿是震驚之色,她深吸一口氣,也沒在茶樓中多留,快步回到了謝府。

本打算戳破那野種的身份,不過一想到謝崇竟會被斗升小民玩弄於股掌之間,她心底便湧起陣陣快意,並沒有說出實情。

羅豫身為羅小寶的親舅,雖然只是個小小的錄事,卻善於鑽營,藉著指揮使的權勢,竟逐漸升了官,日子過得也越發順遂。

最開始時,他對周清母子還有那麼幾分愧疚,但隨着時間流逝,他漸漸將愧疚拋在腦後,盡心竭力地往上爬,甚至對當初的決定萬般得意。

要不是他狠下心腸,讓指揮使生出誤會,直到今日他還是個芝麻官,庸庸碌碌過完一生。

只要謝崇一日不發現真相,羅家的好運便一日不會斷絕。

困在望鄉台的周清也意識到這一點,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心裏充斥着濃濃絕望。

就在此時,事情突然有了轉機。

長夏侯府的世子外出宴飲,不知怎的竟吃醉了酒,無不得意地說,謝府的小少爺是他的兒子,堂堂指揮使也不過如此。

酒席上的客人雖不多,卻有那口風不嚴之人,將消息傳到了錦衣衛耳中,真相自然是瞞不住了。

甭看謝崇身為指揮使,手中握有極大的權柄,但他患有隱疾,一嗅到血腥味兒,髓海便會爆發齣劇烈的疼痛。

常年身處詔獄,在審訊犯人的同時,謝崇也遭受着極大的折磨,他性情變得極為暴虐,即使將羅小寶接到府中,也鮮少與他見面,自是生不出多深厚的感情。

周清在望鄉台上親眼看着,謝崇將羅家人全都關進詔獄中,還沒使出幾樣刑罰,羅新月便熬不住了,好似倒豆一般將真相吐露出來。

見妹妹如此不濟,羅豫面色灰敗,知道自己絕對沒有好下場。

「你是說,我兒子得了天花,已經死了?」飽含陰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羅新月不由打了個哆嗦,連連頷首。

羅豫忽然抬頭,冷笑道,「錚兒沒得天花,是被活活餓死的。」

聞得此言,羅母與羅新月眼裏透出無限地驚恐,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兒子/大哥竟會說出這種話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謝崇閉了閉眼,心底生出了一絲悔意,若是他能早一步找到羅家,是不是就能保住那孩子的性命了?

在轉身離開詔獄前,他冷冷吐出兩個字:「殺了。」

錦衣衛根本不會違抗上峰的吩咐,直接將羅家母子三人送上西天,屍首丟棄在亂葬崗上,任野狗啃食。

羅家人死後,周清心底的怨氣倒是消散不少,但她依舊無法離開望鄉台。

目光落在謝崇身上,她腦海中浮現出錚兒的容貌,那孩子五官與她並不相似,反而像足了這個狠戾果決的男人,要是她兒子能平安長大,說不準也會是這副模樣……

有時看着謝崇被疼痛折磨地痛不欲生,周清不免嘆惋。

說起來,謝崇也是無辜之人,跟她一樣,都被羅豫算計了。

在世人眼中,錦衣衛指揮使如惡鬼在世,手段狠絕,殺人如麻,但周清卻並不這麼認為,若他真是全無理智的話,就不會留下羅小寶的性命,將人送到育嬰堂中。

一切的一切,大多只是捕風捉影的傳言罷了。

又過了半年,寧玉蕪懷上了謝嶺的骨肉,她害怕謝崇報復,索性派人將耿雲安擄走。她知曉謝崇重情重義,對耿喬萬般感念,只要讓耿雲安死在他面前,血氣衝撞之下,那人定會如謝孟冬一般,暴斃而亡。

她計劃的不錯,但還沒將耿雲安帶出京城,馬車就被錦衣衛找到了。

見事情敗露,寧玉蕪遍體生寒,想要開口解釋,無奈謝崇卻不在她身上浪費口舌,直接將女人送到了京郊的莊子裏,讓不少莊戶婆子管教,終此一生,她都無法回到京城。

寧玉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裏極為後悔。

謝嶺四處尋找表妹,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人影,時間一長,感情便漸漸淡了,也不再念着她。

而謝崇孤身一人,沒有再娶,四十歲那年辭去了指揮使的職位,離開京城,誰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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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哪時要和離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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