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遊說太原
乾寧四年(897年),正月,韓建找上張行思,讓他上報朝廷就說睦王、濟王、通王、彭王、陳王等八位王想圖謀殺害韓某人,要劫持皇上的車駕去河中。
自昭宗從鳳翔回到長安后,深感國不可無兵無刀無槍,於是下旨,在神策兩軍之外,增設軍聖、捧宸、保寧、宣化四軍,想要增設兵員就得四處招募士兵,這些士兵一旦來報道,那可就是皇帝身邊的親兵了,這種好事誰不樂意?於是眾青年紛紛擠破頭的往裏鑽。
招募結束后,統計了一下,數量到是不少,可這質量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入伍的士兵多是些青澀的京師子弟,沒有經驗,沒有力氣,甚至連刀槍都拿不穩。而反觀李茂貞手中的兩萬士兵,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兵?對於這樣的情況,昭宗也是頗為頭疼,於是讓各王室宗親帶領他們,希望有一天能與神策軍並駕齊驅。
韓建想要挾持昭宗,首先就得幹掉他身邊的親王,散了親兵。
張行思覺得這事極為不妥當,想這八王與我素來無冤無仇,我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們栽贓陷害呢?本想拒絕韓建,可是轉念一想,這個時候拒絕韓建不是往槍口上撞嗎?現如今的韓建已不是當年籍籍無名的鄉野草蔻了,得罪他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第二天,昭宗的案桌上多了一份奏摺,他隨意的翻開一看,忽然像被火舌燎到一般,將奏摺往桌上一扔。這是一份告狀揭發奏摺,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這奏摺是城防將軍張行思寫的:告昭宗的兄弟子侄大逆不道,違法亂紀,挾持皇帝,八王意圖謀反。
這一看就是栽贓陷害,昭宗一口老血卡在喉里,氣的青筋直冒:“韓建,你這混賬東西,你這是想對朕趕盡殺絕呀!”這種栽贓陷害的戲碼並不新奇,可這被陷害的對象就太新鮮了。八王謀反?他們拿什麼反?靠昭宗指派過去的幾萬新兵蛋子嗎?韓建這廝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這事可大可小,然張行思素來形事規矩,八王又與他無甚仇怨,他斷然不會這麼做,更何況他只是一小小的城防將,怎麼敢和皇室宗親作對?只有一個可能,這是韓建在作妖。如今韓建在自己的地盤上搞這麼一出鬧劇,那這件事註定不會變小,只會越來越大,直到看見刀光劍雨,血流成河,方可“圓滿”。
昭宗揉着腦袋,有些後悔來華州。
如今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什麼肱骨忠心之士了,韓建把持了整個朝廷,隻手遮天,比起以前的宦官亂政有過之而無不及,朝廷上下無人可倚,親王成了自己的後盾力量,如果此次在華州把他們折進去,那就糟了。於是昭宗連夜召見韓建,想從中調和一下,不曾想韓建這廝居然裝病,不來就是不來。
韓建不來,那這事就一直懸在心裏,搞得昭宗寢食難安。無奈只得採用最愚蠢的辦法了,昭宗讓被告的八個王爺去找韓建說明白,講清楚。八王自然是不願意的,這種君臣互換位置的感覺太糟糕了,這誰受得了?可受不了也得受啊!
次日,由睦王帶頭,大家腆着臉到韓建府上求見韓建,誰知韓建不僅不見還讓下人傳話說:“八位王爺冒冒失失的來到我府上,我不知道你們想幹什麼,為確保自身的安全,我還是不便與你們見面,各位爺請回吧!”
第二天,韓建送來一份奏摺,大概意思是想讓各位王爺各自回府,解除兵權,最好不要以兵權為由干預朝政,費那麼多口舌,無非就是要讓昭宗解除他們的兵權,他好大展身手。
就在昭宗猶豫不決之際,韓建集結兵馬圍困行宮,要昭宗速速召回給親王,解除了他們的兵權。
韓建與李茂貞其實就是一路貨色,都仗着自己領地靠近國門對皇帝各種騷擾,且動不動就兵臨城下,想想二人發兵相逼的次數估計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了,尤其是李茂貞。可即便是這樣,昭宗也沒有產生抗體,每次群兵逼近他都會覺得害怕。
看這陣勢,若不答應,他必不罷休。思索片刻,昭宗終究還是解除了八王的兵權,並將他們率領的軍隊交給韓建指揮。除此之外,韓建還要求把除神策軍外的四支御林軍也一併交由他指揮,這可真是一拳打在要害上了,昭宗差點氣得背過氣去,須知這四支御林軍可是自己最後家底了,如今悉數敗光。
又過幾日,昭宗密信延王李戒,讓他出使河東,遊說李克用,請他出面再次勤王。
今日天氣炎熱,太陽毒辣,李存勖李存進兄弟二人剛騎着馬打了幾隻山雞回來,還未入座就聽到延王前來拜訪的消息。
李存進是李克用的義子,李克用有個壞毛病,喜歡滿世界的認乾兒子,他手底下的義子比他的女人還多,完全可以組建好幾個足球隊了。而且,他對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乾兒子特別好,吃穿用度等一切物質上的東西與親兒子李存勖無差別,當然,乾兒子們也很給力,個個都是能臣猛將,跟着他南征北戰屢立功勞。多年來打下的基業,差不多有四分之一是乾兒子們的功勞。
李克用的義子年齡普遍較大,與李存勖站在一起不像兄弟,到像父子,李存進與李存勖兩人年紀相當,兩人頗能玩在一起,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延王來幹什麼?”李存勖發問,“讓他進來。”
“不清楚,義父在後堂與周將軍和張將軍商量攻打劉仁恭的事。”李存進言下之意是先讓延王等着,待李克用商議完了再說。
延王信步走了進來,卻不見李克用,只見李存勖左腳踏着紅毯右腳踩着上座,左手隨意搭在扶手上右手把玩着一隻銀色鬼面具。毫不端正的坐姿卻襯得李存勖霸氣側漏,不羈小節,若不仔細看,這風骨,這神態與李克用有八分相似,果然虎父無犬子啊!
延王對此頗為稱讚,不禁感嘆李克用生了一個好小子,這將來定是個有雄才大略的英雄,可稱一方霸主。延王將他細細的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此時十二歲的少年已經長出俊俏的輪廓,當看到他手中的銀色面具,有些疑惑,想這麼優秀的後生手裏應該提劍才對,提一個面具算回什麼事!
“我說延王,你看夠了沒?這千里迢迢的來我太原不會就是為了看我吧!”李存勖戲謔道。
“啊?失禮,失禮。”延王回過神來賠笑道,差點忘了大事。
“不知晉王何在?”
“父親在議事,不宜打擾,延王有何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