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一日，村裡來了兩個和尚，一個師傅一個徒弟，自稱是雲遊僧人，來此地修行。二人在離村子不遠的一座小山上，找了個廢棄的屋子，暫時居住了下來。村裡人很是好客，便將兩個和尚供養了起來，時不時送些糧食，還有新鮮瓜果。

那蛇妖剛來人間不久，從未見過和尚，於是不由得好奇起來。幾次三番去那山上，與兩個僧人談話。蛇妖本也是修鍊之人，倒也談的投機。時間長了，這蛇妖竟對那個長的有些俊俏的小和尚動了真心。而那小和尚也是六根未凈之人，早有還俗之念。於是這一妖一僧，便常趁着師傅不在，偷偷幽起會來。

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村裡漸漸有了些風言風語，對兩位和尚的供養也漸漸少了。大和尚也察覺出了異樣，一日自稱出去打坐，實則悄悄跟着小和尚。大和尚跟着小和尚走了一路，來到山中的一個洞穴。正撞見那蛇妖變作的婦人與小和尚情意纏綿，一番軟語之後，便欲行那雲雨之事。大和尚不由得怒從心起，順手操起一根木棍，像那蛇妖打去。蛇妖見那大和尚掄着木棍衝上前來，不由大驚，慌忙躲避。不想那大和尚卻因此失了準頭，竟一棍打在了他徒兒的頭上。可憐那小和尚雖修行多時，卻因一時迷色，被自己的師傅打得一棒，便一命嗚呼了。蛇妖眼見自己的情人命喪他人之手，怒從心起，便現了原形，一口將那大和尚吞入腹中。

“看明白了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暗處幽幽傳來。

“誰？”蛇妖猛地一回頭，“是你，你是白天那個人，你怎麼出現在我夢裏！”

“剛才你之所見，是夢，又非夢。”白澤慢慢從黑暗中走出，站在一片白色的光暈中，淡淡地說道，“更準確的說吧，是一段與你有關的前世孽債。”

蛇妖氣道：“與我有關，什麼叫與我有關！”

“你剛才看到的那隻蛇妖變做的婦人，便是你的祖母。你應該還記得吧，600年前，它在渡劫之時已經灰飛煙滅了。”白澤用平靜地語氣慢慢說道，“故事中的大和尚已在世間轉了幾輪，今世在山中做一個獵人。大概也是因為前世的這樁公案，機緣巧合下偏偏殺死了你的孩子。而那個王女士的前世，我想你也猜到了，就是那個曾和你祖母相愛的小和尚。”

“這……你為什麼讓我看這些。”

“俗話說的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白澤嘆息道，“你要報殺子之仇，那是你的事情，我絕不攔你。我只是希望你即使報仇，也要把這前因後果弄個明白，報個明明白白的仇。”

“你……為什麼這麼做……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過是紅塵之中一個會些法術的俗人罷了。”白澤笑道，“不過，我希望你看在我給你講了個好故事的份上，放過這個王女士吧。”

蛇妖半天不言語，最後慢慢說道：“你也說了，報仇是我的事，我要是就不放過她呢？”

“如果這樣的話……”白澤頓了頓才說道，“我可以和你談談條件。”

“條件？”蛇妖奇道。

“不錯。就是你答應放過王女士，相應的我給你些好處。”

“好吧……說來聽聽……”

“你不是想要為自己的孩子報仇嗎？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什麼！”

白澤一邊踱着步一邊說道：“你心裏應該清楚吧，殺死你孩子的不是這位王女士。只要你放過這位她，我便告訴你兇手的下落，如何？”

蛇妖一驚：“你知道那人在哪？”

“我並不知道，但有人能知道。”白澤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住在魔都附近的一座山上。此人通曉陰陽的本事很厲害，算卦算的准極了。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告訴你他住在哪？去了之後，你只要說自己是白澤的朋友，你想知道的一切他都會告訴你的。”

蛇妖沉吟半響，說道：“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個女的？”

“沒辦法啊……”白澤嘆了口氣道，“我這人有個毛病，答應了朋友的事，總是要儘力辦到。”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萬一我離開了這個女人，又無法得知仇人的下落呢？”

白澤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那你可以先不離開這個女人，藉著這個女人的身體去找我的朋友。”

“我怎麼知道你朋友會不會騙我！”蛇妖緊緊盯着白澤，“如果他胡亂指一個人，說是殺死我孩子的仇人，難道我就要相信嗎？”

白澤耐心地說道：“這點你可以放心的。我那個朋友有些寶貝，可以讓前去求助的人或者妖，看清他要找的人曾經做過的事情。就像你現在在夢中看的一樣清楚。我會和朋友打個招呼，讓他把寶貝借你用用，直到你找到殺子的仇人。”

“萬一他糊弄我呢？”

“這……”

真是個心思縝密的蛇妖啊……還是說她對人類完全不信任呢……不過，大多數的要對人類都是存有極強的戒心的，妖族本身是一種比人類強大的存在，除了神仙之外基本沒有能滅了它們的存在。不過，神仙通常很少干涉凡間的事情，倒是有很多法力高強的人類，對妖族造成過巨大的威脅。更何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不僅僅適用於人類，對妖族來說也是適用的。

白澤一邊感慨一邊更加耐心地說道：“那你剛才看到的一切你信還是不信呢？信或不信都在你一念之間，這點我也無法左右。如果你實在不信我，那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可告訴你，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要找到殺死你孩子的仇人，可是很難的。”

蛇妖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似乎在猶豫，卻並不說話。

“你不必急着答覆我。”白澤說道，“三日之後，我還會來你夢裏，你仔細考慮一下吧。”

白澤說話，就化作一團煙霧，從蛇妖的夢境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