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虛幻與真實
“讀過《秘法與儀式》這本書嗎？”
暗房是個沒有光源的房間，只有用幾顆發著光源的石頭，隱約的照亮着房間。
“讀過一點，不過神學院的教授們並不建議我們看，他們說上面充斥着荒誕的猜想和不可能實現的謬論。“
高文教士昂着脖子，不屑道：“對神靈的信仰已經讓他們的腦子沒有辦法再思考，他們大多數人都只認為，對神靈祈禱，祈禱，祈禱，就萬事大吉。他們已經忘記了，不斷的發現和思考，才是我們進步的階梯。“
高文教士指着暗室里的地毯，說道：“坐上去吧。”
在梅高席地而坐的時候，高文教士拿出了好多白色蠟燭，繞着自己和梅高的四周，圍了一個圓圈。
“在最久遠的年代，人們認為跳動的火焰里，隱藏着靈魂的奧秘。所以，誕生於世界中的第一個儀式，就是火焰儀式。“
高文教士拿出一個蠟燭，點亮，對梅高說道：“來，注視這個火焰。”
昏暗的環境下，一股神秘和緊張的感覺浮現，梅高盯着高文手中火焰看了半天，只覺得眼睛有點酸，說道：“就這樣？”
“嗯，只是讓你注意力集中一點，順便找找感覺。”
高文教士將蠟燭熄滅，隨意的說道。
梅高有了一種打人的衝動。
高文教士翻動着材料袋，隨口說道：“導師已經告訴過你諸子分位，升格之戰的傳說對嗎？”
“是……看樣子，你早就知道了？”高文教士顯然不是他這種涉密學新丁。
高文教士點頭道：“是的。我的父親，葛溫.因扎吉爵士在我四歲的時候就讓我接觸涉密學。神學是我的睡前讀物，星相學是我睡覺前的遊戲，化學試劑，煉金物品，都是我的玩具……但事實上，繪畫，才是我罪喜歡做的事。”
高文教士不斷的從材料袋裏掏出涉密學材料，將正十二面體的容器放在兩人面前，不斷的往裏面投入材料：“了解的越多，我就越難對諸神產生純凈的信仰，我喜歡新鮮，喜歡刺激，喜歡解決一切未解之謎……哈，跟你說這些，估計你也聽不懂，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我這樣去思考問題。嗯，天才總是無法讓人理解的。”
不，我能聽懂……而且你這種怪癖，恐怕人緣不會太好啊。
梅高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高文忽然抬起頭，詢問道：“對了，忘記問你，如果讓你獲得一種超越平方的能力，你會想要什麼？”
想要的超凡能力？
梅高想了想，開玩笑道：“鈔能力算嗎？”
高文教士楞了一下，好半天才說道：“你說的對，這個能力，的確很厲害。”他小聲嘀咕了幾句，忽然正色道：”我是認真的，你最好想好，因為，我們即將進行一個儀式。伊爾博格的啟迪儀式。“
梅高也楞了一下，難以置信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從來不開玩笑。”
高文教士說道：“在黑暗紀元的的末端，歐頓教士的先驅們從其他教會的教典和一些邪神崇拜的結社那裏，找到了許多靈感，最後他們發現，人類隱藏的最大力量，是我們可以將我們認知和空想中的力量，逐漸變為現實。“
“我們希望溫暖，於是發現了火焰的使用，我們需要遮風擋雨，於是有了房屋，我們需要愉悅心靈，就出現了音樂，繪畫，雕塑，文學……我們需要便捷的出行，火車出現了，我們想要和遠處的人個交流，又出現了電報機。“
高文教士洋洋得意的說道：“我前幾天還有一個靈感，也許我可以通過一種精巧的機械設計，造出一台可以飛翔的鐵鳥。”
……你真的不是發明家嗎？
“唔，我說這些是想要你明白，無論是我們發明出來的東西，創造出來的藝術作品，化學，物理學等等，其實都源自我們內心深處的靈感。信徒們會說是神靈的賜予，但我們都知道，那並不是。”
高文教士冷笑道；“可悲的是，最早發現這種力量並使用的，竟然是一些野路子的女巫和野派學者，他們用獻祭的方式，學會了從心靈中喚醒力量的方式，並回饋到現實，他們稱之為’魔法‘。”
他聳聳肩，說道：“直到現在，那些如同野草一樣清理不盡的邪教會，結社，學派，都在延續着這種力量，可惜，他們並不了解根源在哪裏。”
神術，魔法……怎麼感覺我的日常生活開始莫名其妙的超展開了……
梅高奇怪道：“這麼說來，我們掌握的，才是正統嘍？”
“當然。”
高文教士打了個響指，說道：“我們從心靈中喚醒力量，在認知之理中，汲取力量之種。我們稱其為理力。通過儀式和誓言的方式，喚醒自我的認知之理。比如我——”
高文教士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個紙片，在梅高眼前晃了晃：“看到了嗎？”
梅高定睛一看，一個被裁的惟妙惟肖的紙人，用墨彩繪製的宛若真人般的女性。
這是……
“莉莉絲的煉金工房，你一定看過吧。”
高文教士興奮的說道：“天才女作家喬安娜.亞爾曼的三月新書，你一定看過吧。莉莉絲.梅麗爾，我最愛的女主角。“
梅高沉默了，這是紙片人老婆吧，一定是！
看不出高文教士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高文教士虔誠似的將紙片人捧在手心，深情的凝視，用拖勒密語念了一句：“醒來吧。”
神秘的咒力，牽起了一陣靈性的風暴，有種莫名的東西被關注在了紙中，讓它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
“高文！你又召喚我來了，今天需要我提供什麼藥物？獅心藥劑？還是最新款的爆炸先驅？”
紙片人莉莉絲好像真正的活過來了一樣，梅高還驚悚的發現，畫筆繪出的眼睛裏，竟然還讓他察覺到了女性般的好奇。
高文教士帶着迷戀的目光，輕聲細語道：“我需要一份高感藥劑，材料在這裏，莉莉絲能調配出來嗎？”
“沒問題哦。不過我還不能在現世里活動，需要你自己來調配，我會給你指導。”
莉莉絲的聲音很輕柔，像是一個未成年的女孩。
“抱歉！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的位格，爭取早日把你帶到現世。“高文教士拿起瓶瓶罐罐，在莉莉絲的指導下，開始調配起藥劑來。
盯着莉莉絲，梅高禁不住問道：“這就是你的能力？創造出屬於虛幻中的人偶？”
“虛幻？”
高文一邊忙着手上的操作，一邊說道：“什麼是虛幻？能被碰觸的，能被看到的，才叫真實嗎？“
“神靈算不算虛幻？你腦海里自言自語的聲音，是真實還是虛假？”
高文認真道：“在涉密學中有一個很重要的認知，不要讓認知，束縛你的靈魂。”
他拿出銀制小刀，小心翼翼的切割着藍水晶，嘀咕道：“這次的品質有點差啊，不過不影響使用。可惜不能把‘那裏’的東西帶出來。”
莉莉絲昂起頭，說道：“可以哦，只需要完成煉金儀式就可以了。”
高文認真的搖頭道：“不行，雖然你屬於倒影世界，但純粹來說，你的位格還低於我，不可以向上輸送，那等同於獻祭，會耗費你太多的理力。”
“這樣啊。”莉莉絲明顯有些低落。
梅高忍不住說道：“理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莉莉絲的誕生，源自於那本的讀者在心裏對她的描繪？而你又在那個所謂的‘倒影世界’中將她具現了出來？”
梅高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為他想到了那夢境中拜訪他的偵探先生。
“你可以這樣理解。”
高文教士說道：“在純粹心靈的世界裏，認知就是力量。理力的多少，取決於你的知識，對心靈認知的廣度。通過對應儀式的力量，調整身心，達到某種平衡，在誓言的約束下，帶到現世的力量。”
“調好了，喝下吧。”
高文教士將一瓶黑呼呼的，看起來就像黑暗料理一樣的藥劑遞給了梅高：“說的再多，你也無法理解，我帶你去轉轉吧。”
梅高下意識的接過，茫然道：“這是什麼？”
“高感藥劑。”
高文教士說道：”也叫做靈視藥劑，讓你的心智離開肉體，處於靈魂位格的角度觀察。“
頓了頓，他補充道：“不用擔心，就跟做夢一樣。”
打開瓶子，聞着裏面刺鼻的氣味。
梅高捏着鼻子，一口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