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城外護國寺
“我...”
他將她一摟,便讓她側躺在他懷中。
下一秒,他的手伸到她腹部的位置,覆了上去,南喬本能顫慄一下,渾身都緊繃了。
他做完這個動作后,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只是安放在她收回剛才那句話,指腹按上她的唇,“噓!別說話,就讓我這麼抱着你,只是抱着你就好...在沒真正得到那個位置之前,我還配不上你。”他最後的聲音越來越小,明顯很累。
像是兩隻刺蝟小心翼翼的觸碰,又小心翼翼的收回。
他在極力控制那般,南喬明顯感覺到了他身上在顫抖。
“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好冷...”
屋子裏很靜,靜的連他的呼吸都聽得到,窗外的風聲吹着樹葉沙沙作響,樹影倒映在窗柩上輕輕搖晃,微冷的月光靜靜灑在上面,在屋內投下一個個淺灰又夢幻的小格子。
他不說話,她竟然開始默默地數着風吹過的次數,小蟲子的鳴叫,以及他漸漸均勻的呼吸。
南喬本想繼續聽他說下去,可身邊的人卻像是卸下防備那般,不知不覺抱着她睡著了。
這一刻,她不知道該不該趁人之危。
父王的死跟他脫不了干係,師傅的死在她多方的查探下,發現似乎也是他人所為,還有他對她做的那些事,讓她不得不恨他,卻又讓她在這一刻有些猶豫了。
她也不知道,她為何會有這一瞬間的猶豫,不該是這樣的,他做了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害的她家破人亡,害死了姬無煜,害她痛不欲生...
可是這一刻,他安穩的睡在她旁邊,像個單純的孩子那般無害,墨黑的眉,微微上翹的睫毛,高挺的鼻樑下,那張唇精緻的有些像女人,本就膚色白凈的他,竟在此時多了幾分讓人想要保護的柔弱。
這還是第一次,她仔細的看他。
岑溪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屬於那種耐看的,第一眼不會讓人覺得特別驚艷,但多看兩眼,便會覺得他五官精巧,有種獨特的魅力。
這一晚上,南喬並沒睡着,她一直在思考。
當年的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岑溪變得如此喪心病狂,不惜一切代價用這種迂迴的方式做回宇文跋。
他明明,可以用強硬的手段巧取豪奪,卻一直在靜靜等待時機,用引導法讓宇文墨自己跳入自己挖的坑裏面。
身邊的人微微動了動,他睫毛微微輕顫,將她抱的更緊。
“不要,不要!救我...救我四哥!”
突然,他睜開了眼,看到旁邊躺着南喬的時候,他微微一愣,慌亂的神色快速收斂,將自己原本的一面偽裝起來。
“喬喬?”他似乎回想起什麼,於是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剛才我做了個噩夢,是不是嚇着你了?”
他一如既往的溫柔,在她面前,向來如此。
南喬微微搖頭,“溪,你是不是太累了?”
與她一夜同枕而眠,醒來時還能看到她在他身邊,岑溪明顯是高興的,
“怎麼會呢,我馬上就要拿回我的東西了,一點兒也不會累。”
“溪,可以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嗎?”
其實宇文跋更像是皇室中人,他雖然看上去面黃肌瘦眼窩深陷,但那鼻子,與宇文墨有些相似,而岑溪,不僅年紀有些對不上,面貌也並不相似。雖然他對外宣稱‘實際年齡’,但在她看來,不是這樣。
他輕輕拉過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想知道嗎?”他故作神秘,“等我們成親那天的洞房花燭夜,我再慢慢告訴你。”
南喬也不再問,起身.下床,就在她外衣剛穿好之時,身後榻上傳來他有些慵懶的聲音,
“喬喬,還是那句話,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原諒你!”
轉身時,岑溪側躺在榻上,單手襯着腦袋,南喬卻順着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腹部。
南喬的腹部依舊平坦不顯懷,她卻在他的目光中緊張到了極點,她本能的轉身避開。
岑溪微微抽回目光,也起身.下榻,走到她身後擁住她,低聲道,
“送你的香怎麼不用,那熏香安神醒腦,味道是你喜歡淡香,而且還有助於睡眠。”
南喬‘嗯’了一聲,“我回頭會用的。”
她根本不敢用,怕對孩子不好。
“寒少楓...離他遠點!”他又囑咐道,才將圈在她腰上的手放開。
岑溪成了宇文跋后,變得更忙了,這幾日寒少楓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提起一件事。
“小公主,你答應過我的,只要告訴你東郡王的事,你就跟我去大宣。”
南喬指尖隨意的敲擊着桌面,“哦?大宣是要去的,可是我沒說現在就跟你走啊!”
寒少楓皺起眉頭,只差氣的跳腳,卻又不得不保持風度。
“小公主這是想跟屬下耍賴?”
“我沒這個閑工夫,要是等不了你先回去稟告你皇,說我定會在大婚之前趕回去祝賀他的。”南喬耐着性子說道。
“小公主在這裏孤苦無依,皇上是您唯一的親人了,以前您是南晉郡主,可自從溪...您還是跟着屬下一起回去吧,溪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您也需要一個體面的身份不是嗎?”
這些日子,寒少楓時不時地會旁敲側擊幾句。
南喬微微瞥了他一眼,“你就這麼篤定我是你們公主?”
滴血驗親都還沒做,宮連城似乎也太心急了一點。
其實想想,是不是對宮連城來說重要嗎?
重要的是,她對於宮連城來說還有利用價值,無論是聯姻還是牽制岑溪又或者其他,一個公主的身份可以帶來很多好處,就算是假的,相信他也能讓她變成真的。
“天下還有那巧合的事嗎?”寒少楓反問,指的是她從小穿的貼.身衣裳一事。
這件事她解釋不了,除了在紅雲寨的時候心思動搖過後,她便一直抱着懷疑的態度,也正是因為那次她的動搖,才害了整個紅雲寨。
悔又如何,這世上卻無後悔葯,發生了就發生了。
“你們不就是怕溪成就大業后與你皇作對嗎?溪這些年來苦心經營,在各國均有人脈和商隊,背後還有衛國的支.持和隱藏的各方勢力,所以你皇忌憚也在情理之中,可倘若你做的太明顯,被溪知道你在我面前說的話,只怕你皇偷雞不成蝕把米,到時候撕破了臉可就不好了!”
南喬早知寒少楓的意圖,她本懶得說這麼多,可這人明裡暗裏的纏着她讓她有些煩躁,所以才說了這麼一番話。
寒少楓一愣,他真是低估了這個小女子。
“我皇與溪一直都是好友,又怎會有其他心思,只是想跟溪的關係再進一步罷了!”他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
“因利而聚,利盡而散,這些話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姬無煜死後,岑溪的勢力有多大宮連城心裏清楚,就算大宣是第一大國宮連城也多少有些忌憚,任何一個有威脅的人都可能成為他的下一個敵人,所以在那之後,宮連城表面功夫做做,實際上指派給岑溪調遣的部分高手暗自撤回。
岑溪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計較,他在乎的只有大鄴,用的手段也僅僅是針對大鄴,等他拿下大鄴,下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宮連城了。
寒少楓笑的有些僵硬,“小公主真是會說笑!”
說完這句,他識趣的離開了,離開前,他客氣的對她說道,“小公主是個聰明人,可是女人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女人,還需有幾分天真才讓男人覺得可愛!”
南喬笑而不語,那笑卻帶着幾分寒意和諷刺。
寒少楓雖然與岑溪相識很久,算是有幾分交情的朋友,但他始終是大宣的人,是宮連城的人。
所以當風向開始往哪邊吹的時候,寒少楓心裏是最清楚不過的,他不會選擇背叛自己的國和君主。
侍女給她送來披風,就在為她披上的時候,侍女低聲說道,“南主子,方淮想見您!”
出不了賢王府的大門,不代表外面的消息她不知道。
在後院的花園裏,南喬見了在那裏等待的方淮。
“主子,屬下查到了菁華的藏身之處。”
“在哪?”
“城外護國寺。”
來護國寺上香的香客不少,老遠,便看到彎彎曲曲的小道上行人絡繹不絕。
南喬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這一次,她找出那盒收藏三年的‘夙魅’的用了些,岑溪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時明顯驚喜,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他的回憶,岑溪心情一好,便派着高手跟着她出王府。
雖然有人跟着,卻比軟禁在王府不能出門的好。
南喬佯裝香客,首先去了佛前跪拜,又大方的給護國寺添了不少香油錢,讓護國寺的方丈和長老們格外開心,為她準備了最好的廂房。
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在三年前,這一次來原本的方丈和長老都換人了,全是生疏的面孔。
當真是驗了那句物是人非。
當初她還是納蘭府二小姐的時候,曾經和納蘭素茹還有納蘭芳華在這裏住過一晚,巧的是,這次安排引她入住的上次那間禪房,就連裏面的擺設,都與幾年前差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