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天地,這是你我
眼見野豬倒地,擺在第一鳴面前的問題就從如何獲取獵物變成如何處理獵物了。
他仍記得看過的一部電影,在豬肉招來蚊子之前,一般只有個把小時的處理時間,能保證豬肉不在這段時間內被蒼蠅幼蟲污染。
而他們的時間更少,因為他們不僅要保證肉不變質,還要保證在引來其他掠食者之前處理完豬肉,但是從殺死野豬開始到獵食者聞到血腥味之前,可沒有一個小時那麼多時間。
看着地上尚有些抽搐的野豬,第一鳴看了看黑娃,又看了看野豬,下意識的問道:“怎麼辦?”
黑娃一聽,摸了摸頭,嗷嗚嗚的叫了起來。
第一鳴看了,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問,於是腦袋快速運轉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也許下一秒就會有頭猛虎從草叢中蹦出來與二人搶食,而幾百斤的豬肉縱使黑娃力氣再大也不可能快速移走!
那還能怎樣?難道只割一部分背走?
不,絕對不能如此,這可是冒了生命危險才得到的食物,別說第一鳴,就是黑娃這一關也過不去!
想了一會兒,想不到好辦法,第一鳴吼了一聲“干!”
隨後將骨矛頭拆下,一刀捅開了野豬的脖子,放出了血。
黑娃一看放血,像是節日慶祝一般,竟然跳起了舞來。
如同黑娃不懂第一鳴一樣,第一鳴也看不懂他,不過第一鳴放血並不是在慶祝,而是他的應急策略。
這血固然會使得血腥味快速擴散,卻也能大量的縮小野豬的總體重量,同時還可以將動物引到這裏,等會兒二人走時說不定能吸引火力。
不一會兒,血流了一地,估計有七八十斤,第一鳴見此,又一刀划拉開了野豬肚子,從中拉出紅紅綠綠一堆內臟。
眼見去了百十斤,第一鳴才示意黑娃一起將豬肉抬走。
兩人還沒離開,第一鳴又蹲了下來在內臟里翻找,也不嫌臟,找到了豬肚便往衣服里塞,塞完才繼續上路。
五百來斤的野豬被放了血去了內臟也還有三百來斤,第一鳴雖說在前領路,扛着豬頭,卻只分擔了百來斤的重量,而他的“尾巴”黑娃整個身體都快被豬肉包圍,才將豬肉扛起。
不過此時第一鳴卻也管不上什麼尊老愛幼,生死面前也唯有“能者多勞”而已。
他扛着豬頭,一手拿着矛在前領路,後面黑娃在豬身中一聲不吭。
如此方行了半里路,便聽見後面叨擾了起來,一聲虎嘯號群山,又有各種野獸接連叫個不停,聽得第一鳴心驚膽戰,不免加快了腳步。
不得不說二人是幸運的,幾里的路行下來,竟沒遇見攔路的障礙,順順利利的回到了二人的家。
二人的家說是家,其實只是位於林子外圍的一個山洞。
山洞並不大,洞口細長內部圓通,內壁參差不齊,向內延伸七八米即到底,為了防禦動物侵害,第一鳴在門口做了個柵欄門。
二人扛着豬肉,回到家中,癱倒在了用茅草與動物皮毛鋪成的床上,黑娃還好,第一鳴卻像是要被要了親命,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沒過多久,黑娃爬了起來,看了看第一鳴呼吸已經平穩,便自顧自的卻切肉烤了起來。
第一鳴醒來時,天已近黃昏,一股肉香直衝他的鼻間,讓他肚子叫了起來。
撐着疲累的身子坐起,見黑娃正在烤肉,一時間第一鳴感覺胃裏抽搐了起來,“黑娃,來點。”
黑娃早就注意到第一鳴已醒,聽到話后遞了一塊過來。
第一鳴接了,笑了笑,一口咬得滿嘴都是,見黑娃在一旁盯着自己,像是想到了什麼,舉起手給黑娃豎了個大拇指。
黑娃知道這是誇獎的意思,看着第一鳴大口大口的吃肉,坐在火旁的他咧嘴笑了起來,臉上充滿得色。
看着黑娃得意洋洋的樣子,第一鳴也難得的笑了起來,不過笑着笑着,他又有些落寞。
火光通過牆壁在洞內來回反射照亮了洞的一角,灰暗的黃光沿着洞底一路向內延伸,讓第一鳴看到了自己現在擁有的“財產”。
茅草鋪成的床上有兩張鹿皮,床頭有一張怎麼也射不準的弓與箭筒,床旁放着一個畸形陶罐裝着清水,而眼前的火上架着一口石鍋,再算上兩人的衣食用具還有一部破手機,便是兩人的全部財產,連把牙刷都沒有!
像是想到了什麼,第一鳴忙在身上摸索了起來,直到摸到西褲包里才安心下來,他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充氣火機。打燃了火,看着火光,他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回去。
他本是一個孤兒,如老套故事一般的在嬰孩時代被人用竹籃送到了孤兒院,而竹籃上的紙條給了他名字,一個奇怪的名字。
第一鳴。
他一直以為自己姓第,接觸網絡后才知道自己大概是姓第一。
這種姓氏幾乎消失在了華夏之中,如果沒有意外甚至可以認為他是華夏最後該姓的人!
按理來說他應該很珍貴,比熊貓還珍貴,但在孤兒院裏他卻沒有受到相應的特殊對待。
慶幸的是,他也沒有被虐待。隨着年齡的逐漸長大,他從第一鳴變成了第一名,從小學到大學沒有花過一分錢上學,最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華夏大學語言系。如期碩士畢業之後,他選擇去另一個新的國度學習,在乘船去大洋彼岸之際,遭遇了暴風雨。
船毀人逃,在暴風之中第一鳴陷入了昏迷,再次醒來時到了這個地方,一個有兩個太陽的奇異世界。
難道遭受風暴也會穿越?穿越到了異界?第一鳴很鬱悶,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裏他還在不斷安慰自己只是漂流到了一個不被人知的世界,但久而久之,他否認掉了自己的想法。
兩個太陽與這異常的生態狀況便可以否認這裏是地球。這裏有文明,雖然程度不高,但至少有農耕文明。而且這個世界還存在着可見的一些神秘事物!這些都顯示着這裏不是地球!
但是他卻可以肯定這裏與着地球有一定的關係!因為這裏有着同地球相類似日升日落時間,也有着四時變化,另外衣服還有些類似於華夏的古代裝束,甚至於語言也與漢語的用字作為元素相似。
所以他常常在思考一個問題,怎麼回去?
他時常沿着黑海看出去,遠眺處儘是迷濛的霧,他覺得回去的路可能就在其中,只是他還沒有條件過去。
不過不管怎樣,除了回去之外,他只是想活下去,僅僅是想活下去!
他想回去也並非是有牽挂,而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生活過於落後貧瘠,讓他想念富饒的地球,如果可以,他想享受着活下去。
可惜不可以啊!第一鳴心裏暗想,隨後把打火機的火一吹,對自己道,那就在這裏好好活下去!
“黑娃,上課!”
“啊偶嗚嗚嗚偶...”黑娃一聽上課便跳了起來,不斷的比劃着,時不時指指手,時不時指指腿,很不情願。
第一鳴仔細一看,見手腳黑娃細長的絨毛下面出現了不少傷口,想是背豬的時候不靈活而刮傷的,心裏有些愧疚,面上神色卻不變,說道:“上課,過兩天進村!不上課不怕被打!”
一聽到進村,本來還手舞足蹈的黑娃停了下來,乖乖的坐回了火邊,睜着小眼睛看着第一鳴,有些希冀,又有些害怕,好像進村對他是一件有着強烈吸引力而又抗拒的事。
第一鳴一見,心裏一喜,還是這辦法管用,但又一想村子,他又是一陣頭疼,這孩子,或許高興地太早了一點。不過這些不影響他手上的動作,他從門口撿了一根樹枝回來,一筆一劃的在地上畫了起來。“這是天,這是你,這是我...”不一會兒,第一鳴在地上畫滿了符號,一個符號一個符號的教黑娃認了起來。
他像這樣給黑娃上課已經兩個多月,雖然與這裏的文明接觸較少,但三個多月的時間便讓他掌握了這裏的文字,而黑娃自小在野外長大,不識人言,為了方便溝通,第一鳴便扛起來教黑娃的大任。
可惜黑娃並不是一塊學習的料子,也許學會了,認識了,但他依舊不會用,就像今天一般,他唯一說的字,只有第一鳴的名字,其他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作為一個老師,第一鳴表示很生氣。不過對學生不能打罵,他只有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教授。
第二天大早,第一鳴拖着過度勞累而酸痛的身子起來將黑娃叫了起來,豬肉還需要處理,不儘早處理就算是給蚊子與寄生蟲做了嫁衣!
第一鳴在洞外豎了兩根木頭,又用草繩將肉穿起掛在上面,最後與黑娃四處收集柏樹葉子堆在一起,然後點起了火。
點火之後樹葉堆放出了濃濃的青煙,隨風一吹吹向了二人,讓二人一陣的猛烈咳嗽。這讓第一鳴急忙四處尋找木頭大石,將熏肉地方封上。
忙完一切,天又已近黑了,於是二人再度回到洞中休息。不過夜裏第一鳴難免起夜添柴加火,防止火熄掉。
如此往複五日,總算將餘下的幾百斤肉熏制而成。
第一鳴將兩腿收了起來,做好了進村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