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媽,我是誰
蕭筱辭職了,辭職的理由是為了愛情,還是為了我。當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的。愛情和麵包,這是我們要面對的選擇。沒有麵包的愛情是不會長久。如果是我選擇的話,我會選擇麵包。
對我而言,有麵包的愛情,才會牢固。
帶編留院是多少人的夢想,我想不通,蕭筱怎麼會選擇輕易放棄。但,紅嬌的語氣,又不像是忽悠的人。難道,我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她。一時間,我心裏七上八下。然,紅嬌的雙眼還看着我,想要聽見我的回答。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為了避免尷尬,我一手提起紅酒,另一手端起酒杯,奔向新郎、新娘前去敬酒。
我來到新郎、新娘面前,為他們斟滿就,我說,“祝兩位,早生貴子。”
毛小宇端起酒杯,不忘炫耀自己的戰功,打擊我說,“哥們,趕緊點,不要比我差得太遠。”
我也不想和他逞口舌,愧疚地說,“我努力。”
季小雨也不放過我,支招說,“蕭醫生就不錯,你要好好把握。”
聽到這幾個字,我內心一抖,但轉移話題說,“感情深,一口悶。”
毛小宇說,“幹了。”
我本來是開玩笑的,卻見他揚起脖子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沒辦法,新郎已經喝了,我硬着頭皮也要把自己醞釀地苦果,一口喝下去。
新娘喝了一點,問道:“有什麼話,你就問吧!”
我說,“沒有。”
新娘的眼神,早就把我看穿了。我不問,她看着我說,“你就不問點老同學的事。”
我想了想,的確是有事要問她。我很想知道,蕭筱真的放棄了留院帶編的大好機會。
為了不讓對方看出我的心意,我整理情緒,很平靜地說,“據說,蕭醫生放下大好前程,辭職了。”
“不是據說,是事實。”季小雨察覺不對,質問我說,“這件事,你不知道。”
“我也是剛知道。”我沒有半點隱瞞地說了出來。我又問,“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她怎麼選擇放棄了。”
“這個,你要問她?”季小雨停了下來,又說,“你不打算告訴她嗎?”
我沒有聽懂她話中的意思,問道:“告訴她什麼。”
“當然是告訴她,你辭職,也離開了這座城市。”
我搖頭說,“不了。”
毛小宇聽了我的回答,忙問,“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季小雨追問道:“你為了她,被迫離職。你走了,也該讓她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樣。不知道,又能怎樣。”我用無所謂的語調說,“這是我自願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毛小宇說,“她和喬醫生沒什麼。怎麼,還是說你牽了蕭醫生的手,不想負責。”
“我不說,就是不想讓她知道。更不想讓她覺得虧欠我什麼。”我說,“縱使我們有緣走在一起,我也不想是因為這種方式。”
“其實,你心裏是有蕭醫生的吧!”毛小宇見我不說話,又說,“緣分不是等來的,你要學會去追求。我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你心裏明明有對方,卻藏着、掖着。哥們,是男人就選擇主動。”
季小雨也說,“你不主動點,縱使有緣分,也變成沒緣分。”
毛小宇見我不開竅,罵道:“活該,你單身。”
我吸了一口氣,心想,是啊!活該,我單身。但,我不願表現出自己是失敗者,我說,“今天是你們的喜事,不說我的事。”
毛小宇知道我想比較多,也放過了這個問題,問道:“你打算好久走。”
我說,“參加完你的婚禮,回家看一下父母,我就走。”
毛小宇露出可惜的神態,看着我說,“她曾向我打聽過你的消息。你是瞞不住她的。”
“能瞞多久,就多久。實在是瞞不住了,我們成為了沒有交集的地平線。”我叮囑道:“記得,幫我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說。”
季小雨知道我是不開竅的人,追問,“走之前,你不和她多說點話。”
我想了想,說:“不了。歸於平靜,其實挺好的。”
我又敬了他們一杯酒,就離開了。紅嬌見我走了回來,問道:“你們說什麼,說了這麼久。”
我當然不能把我們之間的對話告訴她,我壓低聲音,撒謊說,“新娘懷孕了。”
“啊!”紅嬌的眼神朝新郎、新娘看了一眼,“懷孕了,怎麼能喝酒?”
又過了一個小時,喜酒喝得也差不多了。新郎、新娘招呼親朋好友,參加下一場活動,並告知晚上用餐的情況。
我對着新郎、新娘道別。
毛小宇送我們離開酒店,給我送來一個擁抱說,“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真希望,你…”
我怕他說漏了嘴,忙說,“都在一座城市,一個電話就招呼到了。”
紅嬌見我們對話有點不對勁,但也不好過問,忙說,“我們同在一座城市,經常出來聚聚。”
毛小宇說,“沒問題。”
紅嬌看着我,問道:“怎麼,每次約你出來聚聚,你總是有事。”
我見毛小宇差點說出口,忙用委屈的語調說,“命苦啊!我也想來和你們聚會。可,加班加到懷疑人生。”
“你總不能每次都加班吧!”我的這個借口說服不了她,紅嬌又說,“你們是辛苦,但也不至於天天加班吧!說,是不是不想參加聚會。還是說,你害怕見到某人啊!”
我說,“都有,都有。”
我朝毛小宇使了一道眼神,對方秒懂,替我解圍說,“他啊!最近可是大忙人,去了分院,當了領導,哪有時間和我們聚會啊!”
紅嬌用驚訝地眼神看着我說,“你當領導啦!”
我沒想到毛小宇會玩得這麼大,哭笑不得說,“我很低調。”
我們又說了幾句,告別,離開了這個地方。
紅嬌問我,“要不要我幫忙,替你搞定老同學。”
“謝謝,不用了。”我伸手為她打了一輛出租車,送她上車。她坐在車上,對我比劃了一個手勢說,“老同學,經常聯繫。”
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也打了一輛出租車。
我坐在車上,拿出另外一個備用的手機。電話突然想了起來,我見是孫植打來的,忙道:“孫子,找我什麼事。”
孫植那邊氣急地說,“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我說,“說來話長啊!手機太熱,洗了個澡,報銷了。”
孫植說,“你老媽剛才打電話給我。”
我心一緊,忙說,“不會是我老媽讓你給我介紹對象吧!”
“你老媽說,你老爸出車禍了。”
“你說什麼。”我聞言,嚇了一跳。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你還不趕緊給你老媽回個電話,問問情況。”
我掛了電話,腦海回想二老的電話號碼。我給老爸撥了一個,沒人接聽。我又給老媽撥了一個,還是沒人接。此刻,我隱隱感覺不好。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
我連續打了幾個電話,總算有人接了。
我喊道:“老媽…”
我沒有聽到老媽的聲音,卻是另一人說,“小蔣,我是鄒阿姨。”
我焦急地問道:“鄒阿姨,我媽呢?”
“你媽?”
我急道:“我爸、媽怎麼了。”
鄒阿姨說,“你爸出車禍了,你媽暈了過去。”
我問道:“鄒阿姨,你們在哪裏。”
我根據鄒阿姨說的信息,去了市區醫院。我下了車,扔下一百塊錢,就往醫院裏面跑。我心中祈禱,“胡老師,你可不能有事。”
我衝到了急診手術間,在走廊外面看見了老媽和鄒阿姨。我問,“我爸怎麼樣了。”
老媽眼睛紅腫,喉嚨也說不出話來。
鄒阿姨說,“正在急救。”
我也沒問出車禍的有緣,抓起老媽的手說,“媽,沒事的,老爸會好起來的。”
老媽抱着我,淚落不已。
我說,“有兒子在,沒事的。”
這時,從手術裏面,走出來一名醫生,喊道:“病人家屬。”
我說,“我是。”
醫生問,“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說,“是父子。”
醫生說,“醫院血存量不足,病人大量出血,需要家屬獻血,提供血液。”
我忙說,“我是他兒子,抽我的血液。”
“好,你趕快跟我來。”
老媽見狀,似乎想要說什麼。
“媽,沒事的。鄒阿姨,辛苦你照顧我媽?”我起身跟着醫生去了一個地方。
醫生問我,“你是什麼血型。”
我說,“A型。”
大學時候,我們做個試驗,檢驗自己的血型。那次,我記憶難忘。我被女生當成了試驗品,刺了三次,才流出血來。實驗老師,拿着我的血液一邊講課,另一邊告訴我是A型。
醫生忙說,“什麼,你是A型血。”
我見醫生臉色變化很大,也沒在意,點了點頭。
護士抽了我的血,化驗了一下,問道:“你們真的是父子關係。”
醫生也問,“你們真的是父子關係。”
我見老爸危在旦夕,他們還在問這個無關的話題,忙說,“他是我爸,我們怎麼不是父子關係。”
醫生見我情緒有點激動,忙說,“對不起,你的血型和你爸,不匹配。”
“你說什麼。”我聽到這個消息,就像一道閃電劈了過來。很快,我從慌亂之中,穩定下來,問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醫生用不容置疑口吻說,“不會錯的。”
我是學醫的,自然明白,他們不會出錯。我也明白醫生說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和老爸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我得到這個答案,瞬間蒙了。和我朝夕相處,教我讀書做人,喊了二十幾年的老爸,竟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我帶着這個疑惑,六神無主,來到老媽面前,坐在她的旁邊。老媽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個在哭泣。
鄒阿姨見我回來,變了一個人似的,問道,“你怎麼了。”
我失落地問,“媽,我是誰。我是你們的兒子嗎?”
鄒阿姨見我說胡話,罵道:“你怎麼說話的。”
老媽看着我說,“你不是我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