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消失的白骨
入夜時分，燈光通明的臨川市公安局在“砰”的一聲巨響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趕往法醫鑒定處，隨後消失在漫天的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市局特案組人員收到了緊急通知。
“啪”
“啪”
歐陽玉楓坐在會議桌前，百無聊賴的按壓着打火機，眼前是幽藍色的火焰，炫目又澄明。
會議室的房門被推開，陳局邁着急促的步子走了進來，將手裏捧着的老年養生保溫杯放在桌子上，玻璃面的會議桌發出刺耳的聲音。
隨後是呵責的聲音，“你們怎麼做事的，還能出現這種事情”
慕雲霆皺了皺眉，抬眼看了下歐陽玉楓，隨即站起來解釋:“陳局，先消消氣，我們這不正在查嗎，昨天值班的人員說忽然一下就停電了，大家都沒在意，這不今早上朱瑤上班的時候才發現情況的嗎”
歐陽玉楓也順勢說道:“局長，這可不能怪我們，這個案子不是派給下屬分局了嗎，你在這責怪我們也沒啥用啊，再者說了，昨晚每個科室都是突然斷了電，大家肯定會慌亂，烏漆嘛黑的，誰能看見啊，監控沒有電也拍不到人，你在這干著急也沒用”
陳局長走過去，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厲聲道:“你知道上面什麼想法？你就在這跟我貧，我是那種無理找三分的人嗎”
歐陽玉楓看了一眼窗戶，小聲嘀咕:“你難道不是嗎”
陳局年紀大了，耳朵並非那麼靈光，他說了啥壓根沒聽見，隨後又自顧自地說，“我也不想無緣無故找你們麻煩，可上邊都給我施加壓力了，我也是沒辦法，案子又重新調回來了，還是歸你們管，這次給我好好破案，這都威脅到市局來了，這次必須給我抓住咯”
“得來，聽您的，您是局長說啥我們聽啥，給啥案子我們查什麼案”
“少給老子來這一套，好好查案，別整天想着談戀愛，你們的職責是為人民服務，抓住罪犯將他們繩之以法，不是整天卿卿我我，浪費時間，行了，我走了，你們繼續開你的案情會議”
陳局走後，歐陽玉楓這才敢發泄出來，“這老傢伙，合著他有妻子有兒子了，我們這些單身狗還不允許談個戀愛了？專治獨裁，蠻橫不講理”
李曉洋昨晚熬了一個通宵看同人，這會兒才匆匆忙忙地往會議室走。本以為可以逃過歐陽玉楓的眼睛，不料剛露了個頭，就被揪了起來。
“老大，放手，放手，你先別激動，我，我可以解釋為什麼來晚了，真的，我會嚴肅而認真的寫100字的檢討書”
“不用解釋了，瞧你那一臉衰樣，就知道昨天晚上鐵定去偷漢子了”
“老大你還真誤會了，我昨天晚上安靜地躺在床上看書，然後就看了一整夜，早上4點才睡的”李曉洋反駁道。
“曉洋姐，你可真厲害，你都不困嗎，竟然可以這麼熬，女孩子熬夜傷皮膚的”
“看她那一臉黑相就知道沒看啥有營養的書”歐陽玉楓說。
“所以老大，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上來的時候聽他們議論紛紛，說陳局還發火了，真的假的”
初林清走過來看了她一眼，隨後對她說，“曉洋姐你竟然不知道？河邊打撈回來的屍體白骨不見了”
“我去，怎麼回事啊，咱們市局還混進小偷了，還是專門偷人骨頭的，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慕雲霆把照片遞給他，“沒有全偷走，給我們留了一小根，並且順便在上邊寫了恐嚇信”
李曉洋接過照片，看了看照片上放大的文字，“不要再查下去了，不然你們都得死”
“我靠，這赤裸裸地挑釁，這兇手是瘋子吧，竟然能闖進市局，還在骨頭上刻字，這也太大膽了吧，難道監控沒拍下來”
歐陽玉楓嘆了口氣，沉着聲音說:“昨晚停電了幾分鐘，不僅沒有監控錄像，連他是內部人員還是外部人員都不敢確定”
“不是吧，這麼嚇人，那怎麼辦，咱們連骨頭都沒有，怎麼找線索啊”
“能怎麼辦，涼辦唄，小初，先去技術部掉昨晚停電之前個停電之後的監控，還有我還要市局周邊道路的監控，我要確定黑暗之前和之後的時間段里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信息，曉洋你去監控網絡，就是咱們讓媒體發的尋人的那些信息，重新改一下那些內容，大概就是說我們已經掌握受害人信息了，並且發現了新的線索，然後監控網友的動態”
“歐陽，我有啥任務”
歐陽玉楓考慮了一下，“你跟我重新去一趟發現屍體的現場”。
嚴非最近狀態很不錯，早上吃了歐陽玉楓打包過來的粥，趁着精神拿着電腦重新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課件，上午9點30左右，通過學校系統做了開始了遠程授課。畢竟病了的這段日子裏給學生們耽誤了很多課程，作為人民教師，實在有些慚愧。
一上來先給同學道了個歉，隨後作了深刻的反省，表示落下的那些課程會儘快給大家補回來，讓大家期末不用擔心考試的問題。
遠程教育有優點有弊端，不能跟同學們互動，同學們的反饋他也不清楚，並且嚴非的授課方式偏向西方的開放式教學，能一起交流是有效授課方式。
因為今天是第一次嘗試，所以一節課都在讓同學們看一部電視劇《Lietome》，這部電視劇有三季，涵蓋了微表情＋讀心術等，通過他們判斷罪犯的心理，這也是當年很火的很收人追捧的破案手段。
課後給大家佈置了作業，寫一篇關於微表情與犯罪心理的論文，嚴非就匆匆下線了。
歐陽玉楓和慕雲霆兩個人又去勘察了一遍現場，仍然沒找到有用的線索。
中午的時候沒跟慕雲霆一起回市局，而是轉道去了醫院。
嚴非吃着便當里的飯，抬頭忘了他一眼，這人自從進來就皺着眉頭，話也沒說幾句。
“怎麼了，又有案子了？”
“你好好吃飯，別瞎操心”歐陽玉楓從保溫桶里倒了湯遞給他。
“那你從進來就皺着眉頭，跟你說話還愛答不理的，我又沒招你”嚴非提着聲音說，話語裏儘是委屈。
“呦呦呦，瞧把你委屈的，現在都會跟我撒嬌了啊，以前可都是擺着臉的”
“切，吃飯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嚴非埋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歐陽玉楓忙放下手裏的便當盒，湊過去坐在床邊，“生氣了？”
“起開”
“真可愛”歐陽玉楓摸了摸他額前的碎發，隨即解釋道:“那天那個案子的被害人屍體，不對，骨頭不見了，我們正迷茫着呢”
“什麼叫不見了”
嚴非表情很認真的聽他繼續講，飯都沒顧上，歐陽玉楓拿過便當，一勺一勺的餵給他，順便解釋着，“昨天夜裏市局忽然停電了，不過就幾分鐘，大家也沒在意，但是今早上過來上班才發現河裏撈上來的那個人骨頭沒有了，更令人驚詫的事，兇手留了一根骨頭，上邊還刻了字，大概意思是不讓我們追查，不然我們都會死”
嚴非咽下嘴裏的飯菜，“竟然有這樣的事，那你們的監控豈不是沒能拍到兇手”
“沒電了還怎麼拍，所以這不是正犯愁么”
嚴非思考了一會兒，“那還挺難辦的，辛苦了，最近是不是都要加班了，那你晚上就別過來了，我現在自己可以，我讓護士幫我從醫院帶飯就好了”
“心疼我了？”
歐陽玉楓明顯很高興，手不自覺地環着他的腰，低着頭嗅着他頸部的香氣。
“你說也沒見你洗澡，你怎麼還是那麼香”
“什麼不洗澡，我每天都會自己擦一遍身體，不然怎麼睡”
“那我為什麼沒見過你擦身體，你是不是就故意趁我不在才做這件事”
嚴非沒說話，就等於默認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你昏迷的時候也是我給你擦的，見也見過了，害羞什麼”
“你小聲點，路過的都要聽見你吵嚷了”
歐陽玉楓忙討好似的湊近吻了他一下，還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他的耳垂，用像小孩子一樣一樣的聲音說，“那你以後要擦身體，記得叫我，或者等我來了我幫你擦”
嚴非大概能明白他這句話背後蘊含的意思，臉唰一下染上了紅暈。
嚴非對着他完全沒了脾氣，這會兒也不說話了，就這樣默默地靠在他懷裏，享受着短暫的溫暖。
過了好一會兒，歐陽玉楓見他眯着眼睛睡著了，才緩緩把人放下，輕手輕腳地下床蓋好被子，隨後又將沒吃完的飯收走。
把一切歸置妥當，才戀戀不捨地去床邊吻了他的睡顏，隨後開車回了市局。
初林清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去技術部調來資料，昨天的幾分鐘停電，卻讓整個市局的人忙活了整整一上午，各個部門都忙到不可開交，不僅要確認自己內部系統，還要重新檢測以前的案件信息有無泄露，初林清也是費了好半天才讓技術部給他調取了監控錄像。
“老大，跟技術部磨了半天才給我調的，給你”
“嗯，你先去休息會兒吧，給你們帶了零食放在飲水機旁的柜子裏了”
“零食？老大，你啥時候這麼好了”
“怎麼，我以前很摳門？”
“那倒沒有，就是挺討厭我們吃這些的，說容易弄得辦公室一個味，現在怎麼變了”
“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其實他還是挺討厭的，但是，讓躺在醫院的某人吃的話，那是萬萬不行的所以，他趁着嚴非睡著了，把病房裏的零食全部沒收了。
將u盤插入電腦，播放着市局的監控錄像。
通往法醫鑒定處的走廊里，杳無人影，停電的前幾分鐘視頻里模模糊糊看到朱瑤走出鑒定處的身影，隨後過了幾分鐘就是畫面一黑，便再也沒有人進去。
就幾分鐘的時間，怎麼可能動作那麼快，難道是自己人，這個可能性是很大，但是說不通，為什麼要偷白骨，又為什麼要刻字。
不讓再查下去，是怕我們查出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嘛。
畫面突轉，那輛停在市局門口的車，怎麼那麼熟悉。是楊帆的車，他為何會在市局門口，對了，他們最近一起研究藥物來着，應該不是他，那小子沒有那麼快的身手。
所以到底是什麼，那麼短的時間裏是怎麼做到的，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在這之前就有人混進了鑒定處，一直在等着這一次的行動。
“小初，來我辦公室一趟”
初林清抱着包薯片跑過來，“什麼事，老大”
“技術部那邊找到昨晚停電的原因了嗎”
“沒有還在排查”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曉洋從電腦前抬起頭來，看了一上午的電腦，搜索了一上午的網頁，什麼也沒找到。
“小初，給我拿包酸奶，我難受死了，你幹嘛這幅神情”
“我總覺得老大最近神神道道的，精神不太正常，老是自己在那嘀咕”
“他啊，沒毛病，那是被愛情滋潤滴，放心，好的很”
“可是他這樣好奇怪，嚴教授到底是怎麼接受他的啊，令人費解”
“那家情人眼裏出西施，你懂什麼，你又沒女朋友”
慕雲霆從樓道口走過來，“你們倆討論什麼呢，什麼出西施”
“慕隊，我們在說老大，說嚴教授是好人，竟然能忍他，簡直了，太偉大了”
“行了，別八卦人家夫夫兩個的生活了，你老大最近正被滋潤着，有啥要求趕緊提，比如要不要讓他請咱們好好搓一頓，可不能放過他”
“對對對，得趕緊不然他忘了又反悔”
歐陽玉楓從坐在那就能看到三個人在那竊竊私語，光憑着李曉洋那發著光的眸子就知道一定跟吃的有關，並且如果三個人同時能夠商量到一起去的話，那針對的對象也一定會是自己。
歐陽玉楓收斂了黑色的眸子，拿出手機來暗暗給嚴非發了條信息，“我晚上可能晚去醫院，有一堆餓狼正虎視眈眈地盯着我，你若是餓了就讓護士幫你帶飯，不許不吃，不許水果零食充饑，understand”
“你把零食帶走了，讓我吃什麼，垃圾桶？”。
“我給你帶進口的零食，咱們吃好的”
歐陽玉楓沒注意看，以為消息發了出去，其實嚴非在發完那條信息后就把他的微信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