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世道變了
不過，杜荷能事先想到知會一聲，李二已經很滿意了。
他又問道：“杜荷沒有當面跟朕說，便讓朕入股了二百萬貫，這錢是從哪來的？”
趙陽小聲說道：“陛下，駙馬的那封信上說的清楚，這兩百萬貫，都是你在無敵錢莊、夢幻集團的股份還有分紅，現在，陛下投在夢幻集團的錢，全都被駙馬拿去做錢票了。”
聞言，李二險些暈倒。
這麼說，要是自己聽從王珪、長孫無忌的建議，將錢票給取締了，那就是砸自己的腳，到時候，錢票沒了，自己的兩百萬貫也就沒了。
不行。
李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但是，錢幣之事，事關國家社稷穩定，不可兒戲。
李二還在思索中。
西門青急匆匆走了進來，來到跟前，小聲說道：“陛下，禮部主客司員外郎、駙馬杜荷，送來一道奏章，說是要交給陛下親自過目。”
李二急忙道：“快呈上來。”
李二將奏章打開一看，發現這竟是一封信，根本不是什麼奏章。
杜荷寫道：父皇，兒臣知道今日的早朝上一定十分精彩，只怕半數官員都會反對錢票推行，父皇想來十分為難，兒臣以為，推行錢票，有十大好處……
接着，便是杜荷論述錢票推行的好處。
便宜百姓這些，李二的興趣不大。
但其中一條，卻讓李二眼睛一亮。
這一條便是：一旦將來錢票徹底推行開來，取代開元通寶，那麼，天下人的銅幣、金銀這些東西，就會被無敵錢莊收回，各大士族也概莫能外，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士族們就會乖乖聽從朝廷的話，因為，一旦朝廷宣佈更換新的錢票，他們手中的再多錢票，就會成為廢紙一張，同時，因為全天下人都認可錢票，用錢票作為交換物，朝廷便可以宣佈正式流通的貨幣是錢票，金銀銅這些錢幣不再流通，世家們也不敢大量存放……
啪。
李二一拍桌子，心中喜道，簡直太妙了。
一旦掌握了錢票，豈不是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那些世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李二心中狂喜，表面上卻是古井不波。
他假裝將奏章扔到一旁，陰沉着臉。
然後看着群情激憤的文武大臣，沉聲說道：“諸位愛卿，以你們所言，這錢票，乃是洪水猛獸一般之物，對大唐只有百害而無一利，但朕不這樣以為，杜荷和蜀王，有時候的確會頑劣一些，但太子卻是性情穩重，輕易不會做出什麼過激之事，而今，既是太子都有參與此事，想來錢票，必然有其合理之處，諸位難道忘了杜荷在大唐新報上的那句話嗎，凡存在，必合理……”
長孫無忌悲憤道：“陛下……”
李二早就知道長孫無忌會說什麼，於是抬手阻止道：“好了，輔機，朕想帶你們，親自出去看看，看看這錢票到底有如何害處。”
王珪急忙問道：“陛下的意思是，我等出宮去看看，再做決斷？”
李二點點頭。
王珪高興道：“陛下，臣以為此法甚好。”
“陛下聖明！”
大臣們紛紛說道。
隨即，李二帶着朝中的十幾個重臣出宮。
……
午時剛過。
長安街頭，微服打扮的李二等人，正在接頭遊走着。
李二和大臣們，都被震撼了。
只見大街小巷，都是討論無敵錢莊錢票的。
“自從這錢票出現，我都不用開元通寶了，開元通寶放在家中，佔地方不說，還會發霉，錢票不一樣，隨便找個地方就能存放。”
“我以前經常去鄠縣買貨物，要用馬車拉着開元通寶去，現在好了，只需要隨身攜帶錢票，直接用錢票就可以買東西。”
“鄠國公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善人啊……還有太子和蜀王……”
“我把家中的開元通寶，都拿去無敵錢莊換成錢票了。”
……
長孫無忌等人，面面相覷。
大家本以為，百姓們對這錢票會痛罵不絕，誰知道，竟然沒有人罵，而且所有人都在誇讚。
這……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李二心情大好。
眼看已經到午飯時分，李二說道：“諸位愛卿，朕請你們喝碗羊湯吧。”
為了體驗生活，李二並未選擇那些高檔的酒樓，而是帶着大家來到街邊一個小攤處。
吃完之後，旁邊的趙陽問道：“老人家，這羊湯多少錢？”
賣羊湯的是一個老者，面色和善道：“客官，一碗羊湯一杜荷。你們有二十個人，就是四蜀王，也就是兩太子。”
啥？
正在掏錢的趙陽一下愣住。
李二傻眼。
王珪等人面面相覷。
世道已經變了嗎？
現在都不流行說人話了？
李二咳嗽一聲，問道：“老丈，你在說什麼笑話呢？”
老者搖搖頭：“客官，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連長安城的錢票都不知道，你們看好了……”
說著，老者拿出幾張錢票，擺放在桌上，開始介紹起來：“我這羊湯，一碗十文錢，你看這張錢票，正好是十文，上面印的是鄠國公杜荷的頭像，百姓們都親切地稱這一張為一杜荷，十文錢就是一杜荷……還有這張五十文的，印的是當今蜀王殿下的頭像，五十文就是一蜀王……至於這張，一百文的，印的是太子的頭像，我們就稱這一張為一太子……至於那五百文的，印的是太上皇的頭像，一貫錢的印的是當今皇帝陛下的頭像，太上皇和皇帝陛下身份尊貴，我們不敢這麼喊，但鄠國公也好，太子也好，蜀王也罷，他們肯定不會怪罪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老者絮絮叨叨地說著。
周圍的人，卻都被震驚了。
好傢夥，現在，不但是開元通寶有被取代的趨勢，就連這錢的度量，也變了，成了一杜荷，一太子，一蜀王……
離開賣羊湯的小攤。
王珪和長孫無忌立即湊過來。
長孫無忌說道：“陛下，你也看見了，杜荷簡直膽大包天啊，竟然敢私自將你和太上皇的頭像印在錢票上，如此，豈不是讓天下百姓貶低……”
這時，兩個百姓從旁邊經過。
一個說道：“你看這一貫錢的錢票，印刷多麼精美。”
另一個說道：“嘿，我其實對印刷不熟，但是我看這是咱們皇帝陛下的頭像，你看皇帝陛下多麼英武不凡，怪不得大唐能這麼興盛發達呢。”
長孫無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