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初聞魔教

四十一章 初聞魔教

高綱趕到客棧,戰戰兢兢地提出高遠風的要求。

別人還沒說話,拓跋嘯冷哼一聲,一拍桌子,唰地站起身,扯過自己的行囊,掏出一把白晶幣,往地上一丟,“沒見過錢的鄉巴佬,拿起滾。”

高綱本來沒期望在這裏能得到補償,充分預計過對方的各種刁難。他的意思是對方隨便給一點,好給高遠風一個交代就行了。反正高遠風沒說具體數額,大概也就是爭一個面子。

誰知拓跋嘯不但爽快地給了,而且數目驚人。

白晶幣是什麼?換個稱呼,可以稱其為靈玉。

民間資金的流動,多是金銀銅幣。百銅幣等價一銀幣,百銀幣等價一金幣。而靈玉,因為含有可以供超人武者直接吸收的靈氣,故而價值驚人。按靈氣含量不同,顏色深淺不同,分為黑紫紅橙黃綠青藍白九種。其價值,按顏色依次也是一百比一。

因為它可以快速補充超人武者消耗的靈氣,還可以拿來修鍊,所以為真正的硬通貨。一般的超人武者,在日常生活中也使用金銀幣。但到了修者層次,相互之間的交易,就只認靈玉幣或以物易物了。

靈玉這種修鍊資源,貴重而稀少,多為超級勢力霸佔,民間難覓。所以哪怕是最低層次的白晶幣,也價值一萬金幣一枚。

我們假設一銅幣等於一元錢,那麼一銀幣相當於百元,一金幣相當於萬元,則一白晶幣就等值一個億。

拓跋嘯那一把晶幣,有十好幾塊,相當於十幾億巨款。在繁華大城,或許買不了多少產業,但按此地房價地價,買下整個高家堡綽綽有餘了。

大家都明白,拓跋嘯這是在找回面子。懾於韓楓秋,他的身份、地位、武功都欺負不了人,就拿錢砸。也只有用這種方式,他才出得了那口怨氣,找回一點自尊。

高綱當然不是沒見過這麼多錢,只是為免再生事端,滿口感謝,故作欣喜地去撿晶幣。早已不是為意氣而拔刀的年紀,深知能屈能伸的處世之道。你要面子,我給足,只求不再滋事。誰讓己方的實力不如對方呢,退一步海闊天空。

高綱的低頭,讓拓跋嘯獲得了少許痛快。可有人卻不想他痛快。“噗嗤,在一個貧民面前裝闊,真是好威風。”冷嘲熱諷的,是存在感一直不強的璃鳳太子爺拓跋嵩。

兩個拓跋雖然同姓,但因為璃龍城一直指責璃鳳皇朝血脈不純而生齟齬,進而發展到互相敵視,只差沒撕破最後那層紙。

璃龍城之所以有此指責,並廣為流傳,人們心裏有數,是他們認為自己才是拓跋家正統,不甘心所得利益遠少於璃鳳皇朝,多少有點窺覷皇朝疆土的意思在裏面。如此一來,兩家的關係能好的了才怪。

關鍵的是太子殿下心裏很不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雖然他也想娶周飛燕的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悶死腹中,不至於像拓跋嘯那樣丟臉,但他還是覺得拓跋嘯和高遠風攪黃了自己的良緣。所以不吝給雙方下點絆子。

讓拓跋嵩失望的是,拓跋嘯並沒有被他激怒。

別看拓跋嘯今天表現得很衝動,那是他拿穩吃得定高家堡和周飛燕。一旦發現事情超出自己的能力之外,哪怕再憤怒,也強忍了下來。意氣用事的愣頭青,是坐不穩世子位置的。

拓跋嵩的挑釁,非但沒有激怒拓跋嘯,反而讓他的注意力轉移了,嘴一撇,反唇相譏,“我威不威風,就不用你一個‘娘們’操心了。我知道女人對於錢財一般都比較吝嗇,但你儘管放心,這錢我一個人出,不會要你分擔一個銅板。欸,我說,看你娘兮兮的樣子,不會是女扮男裝的吧,不然太子之位怎麼會落到你頭上呢?“然後又自我肯定道:”呵呵,原來如此。“

璃鳳皇朝的幾代帝位,都是傳女沒傳男。這次之所以選了拓跋嵩當太子,其實跟璃龍城的指責不無關係。拓跋嵩雖然沒有高遠風俊美,卻也文質彬彬,說話也輕聲細氣的,這是一個承平太子持重的本分。要說娘氣,倒也不至於。可為了打擊拓跋嵩,拓跋嘯偏偏就這樣說。

拓跋嵩淡淡一笑,”有些莽夫就知道窩裏橫。“話輕飄飄的,反擊力度卻不小。先是強調自己的家族跟拓跋嘯是一家。然後表現自己的大度,懶得跟你計較。

兩人的言語交鋒,如同高手過招,避實就虛,直擊對方的要害。說到這裏,拓跋嘯就不好回擊了。璃龍城可以指責璃鳳皇族血脈不純,但不能否認璃鳳皇族是拓跋家族。一旦公開否認,問題就大了,那是徹底翻臉,並掀翻倆家對外守望相助的聯盟根基。

旁觀眾人的感受各有不同。吳滎微微頜首,對太子殿下的表現頗為讚許。拓跋嘯的話比較多,形似暴風驟雨般的攻擊。拓跋嵩則說得簡短,似乎隨手一招就將對方的所有攻擊雲淡風輕地化解了。

閭丘邢完全是吃瓜群眾心態,看的趣味十足。陳婧陳鯤則是思緒翩翩,既驚訝於兩人的犀利,又多少有些艷羨兩人的地位。兩兄妹在陳國,類似周飛燕的地位。僅僅因為是丹霞幫的親傳弟子,故而比其他同為非世子的兄弟姐妹略高一籌。但是跟拓跋嘯拓跋嵩比較,那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其實他倆暫時還沒反應過來,韓楓秋泄露的信息里,已經給了他們很大的機遇。

林淵一看拓跋嘯處於下風,立即幫腔道:”呵呵,你們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賤民嗎?大錯特錯。這位二堡主可是堂堂成丹期高手。“

這話的涵義比較豐富。第一,說明拓跋嘯並非在一個貧民面前裝威風,在同為成丹期武者面前,這個威風就有了價值。第二,譏諷吳滎、拓跋嘯功力淺薄,竟然視成丹期武者為貧民。第三,及時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免去拓跋嘯無法回擊的尷尬。第四,雖然懾於韓楓秋的影響,不敢在高家堡殺人,但給高家堡找點不自在,為拓跋嘯出出氣還是可以的。借刀殺人,尤其是借敵人的刀,感覺不要太爽。

剛剛撿完晶幣的高綱暗暗叫苦,想不到林淵終究是不想輕鬆放過自己。

麻煩果然應聲而至,吳滎眼睛一瞪,”成丹期?老實交代,你是何來歷?“

不止仙盟要監控天下武者,各勢力對下屬勢力的監控也必不可少。有句話叫俠以武犯禁。作為宗主國,下屬勢力出現監控外的不可控武力,是絕對不能容允的。成丹期是六階勢力的頂尖武力,隨時有可能突破瓶頸晉級。宗主國竟然毫不知情,這事要往大里說,絕對有叛逆之嫌。

林淵繼續補刀,”不但是他,那位僥倖不死的大堡主同樣是成丹期。“

這還得了,吳滎跟拓跋嵩同時振衣而起。小小的高家堡,不但有超人武者,還赫然出現兩大成丹期。他們想幹什麼?

高綱為難了,他和高成的經歷,在周飛燕哪裏可以交代,畢竟高家堡幾天之前還不是周國地界。但在吳滎拓跋嵩這裏就不行了。不管是原齊國還是現周國,都屬於璃鳳皇朝。仙盟有規定,超人武者必須報備,成丹期可以不計。而七階皇朝則更進一步,要求成丹期武者也必須報備。

高綱正無計可施之際,救兵來了。周飛燕恰好推門而入,很有擔當地接過吳滎的責難,”二堡主,您回去吧。我來跟太傅大人和太子殿下解釋。“她匆匆寫完發給父王的急信,就立馬借給吳滎等人送餐的名義趕了回來,就是擔心這夥人跟高家堡又發生新的衝突。

周飛燕怎麼交代,高綱不清楚。他趕緊藉機告退,遠離是非圈。周飛燕還能怎麼說,往上推咯,先穩住局面再說。至於以後父王怎麼跟皇帝交代,車到山前必有路。而今局勢眼看要大變,相信父王不會將高家堡這支強大的武力拱手送人。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地獄門前驚險地兜了一圈。吳滎真要不依不饒,拿下高成髙綱,高遠風不發飆才怪。高遠風一旦豁出去,這夥人都將死於非命。

此時,高遠風正在葉老處。祥媽也在。

”為什麼?“高遠風問的是葉老和祥媽為什麼不能出手,他要確定一下葉老的功力,是不是比那個什麼司舵差。這對他以後的行事非常重要,因為葉老是他最大的依仗。

葉老白了他一眼,”除非你準備將所有知情人全部殺光,包括那個想嫁給你的女娃娃。“

高遠風依然沒懂,”啥意思?那個司舵不是說不追究祥媽隱瞞功力了嗎?“他的意思是,既然不追究祥媽,自然也就不在乎多暴露一個超人武者。

葉老冷笑,”不追究,不等於不需要交代清楚來歷。不追究,是他不清楚你祥媽的真實功力。如果他知道你祥媽的功力只比他還高一小階,你可就無法交代你祥媽的來歷了。一旦來歷交代不清楚,必將視為魔教餘孽。視為魔教餘孽的後果,就是連同關聯者一起斬盡殺絕。“

高遠風心裏轉了好幾個圈。他非常想斬殺林淵為受傷的爺爺和無辜死去的幾個堡丁出氣。但要想擊殺林淵,必然暴露祥媽的真實功力。無奈嘆了口氣,”唉,算了,但願那些傢伙識趣,別讓我忍無可忍。“

看着高遠風沉思,祥媽和葉老都多少有點忐忑。然而過了好半晌,高遠風吐出的話卻跟他們預計的完全不一樣。

葉老好奇地問:”你就不怕我們是魔教餘孽?“

高遠風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魔教餘孽又怎麼啦。我今年十八歲了,不是八歲,分得清好壞。“徹底的信任裏帶着調侃,調侃自己八歲那年,被葉老帶溝里去了。他對魔教沒印象,也不至於天真地因為一個‘魔’字就認可官方的宣傳。反倒是因為高桓之死對仙盟缺乏好感。

葉老露出滿意的微笑。祥媽則被高遠風無條件的信任感動得淚光盈盈。

”祥媽,你家裏還有其他人嗎?我是說,你的身份,估計還是得有個出處才行。“高遠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葉老接口道:”有哇,我就是。她是我小女兒。我家就剩我倆了。她的身份嘛,好說,依着你的假身份來。

你冒充的那孩子出生在鳳鳴山下的鳳溪村。鳳鳴山上,曾經有個五階的勢力棲鳳會。棲鳳會的會主夫人叫柳吉祥,跟你祥媽年紀相若。用柳吉祥的身份就可以了。功力嘛,就說神府期,跟那閭丘邢同階。一個神府期,還引不起仙盟的重視。

至於為什麼會進階神府期,且還未報備,就說是因為仇家。只要說這麼多,那個司舵就懂了。“

憑高遠風的智慧,從葉老話里透露出的信息自然能猜得到棲鳳會和那個小山村的覆滅,必然不是傳說中的什麼馬賊所為,而且韓楓秋清楚是誰幹的。柳吉祥僥倖未死,想復仇又無力,偷偷跟着去尋親的高成流浪到高家堡完全說得過去。

高遠風不管此身份的真假,只要沒紕漏就好。突然訕訕地說:”好,我記住了。對了,祥媽,既然您展示了超人武者的功力,想來爺爺也不敢再將您當傭僕了。要不,我認您為義母好不好?這樣方便您繼續跟我們在一起生活不是?“

沒人希望自己是孤兒,任何人都想有個媽。祥媽把高遠風當兒子,高遠風同樣在感情上把祥媽當親媽。他之所以知道祥媽武功不俗還瞞着高成,就是不願跟祥媽分開。而今沒辦法了,因為自己的身份,高成等人很可能不會允許來歷不明的祥媽繼續呆在他身邊,所以這事對高遠風來說,比祥媽的來歷更重要。

祥媽淚水漣漣地說:”這怎麼使得,這怎麼使得。“

葉老得意地笑,”使得使得。有什麼使不得的。哈哈,兔崽子,叫我祖爺爺。“

”滾一邊去。“不知為什麼,對葉老就是尊敬不起來。高遠風爬起身就跑,”我告訴爺爺去。“

剛跑到高成住處,高遠風心裏一咯噔。他發現他此時最為忌憚的人正坐在高成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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