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嬉笑軍令狀

二十八章 嬉笑軍令狀

高家堡高層全部到場,高遠風是最後進來的那個。

樂樂瞪着眼,嘟着嘴,氣呼呼地盯着高遠風,恨不能一刀將這齷齪混蛋給劈了。

左封當時不在場,不清楚詳情,沒太多表情。

倒是當事人周飛燕,很是讓高遠風驚嘆,心態調整得非常好。不見絲毫尷尬,反而沉穩大度。朝高遠風招招手,“遠風,來,坐我身邊。”

高遠風嚇了一跳,“不,你又要打我。我坐這就行。”選了一個遠離周飛燕的末座。其神態和動作,顯得膽小而猥瑣。

高成、高飛等人羞愧得無地自容,高家堡少主的形象委實不堪入目。

周飛燕卻不然,在她眼裏,高遠風是不成器的弟弟畏怯嚴厲姐姐的自然流露。微笑着說:“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信你才怪,你保證的是不打死我。”高遠風使勁搖頭,眼睛卻賊兮兮地盯着樂樂前胸的突起。

“小色胚,你看哪?姑娘我戳瞎你的狗眼。”樂樂抓起筷子朝高遠風摔過來。

高遠風隨手一撈,接住筷子,不屑地說:“切,平得跟菜板似的,小爺還不稀罕看呢。”眼睛轉向周飛燕,依然不老實,眼球上下移動。儼然一個假裝正經,又忍不住偷看不適當部位的偽君子。

樂樂氣得站起身,提椅子就想砸高遠風。卻被周飛燕一把按了下去。左封一臉的好奇,這小子好膽,竟敢招惹火爆的樂樂。

周飛燕下一句話,震驚全場,“遠風,你喜歡樂樂?我把她許配給你好不好?”笑容裏帶着親熱,不像是反話。

在場眾人都愕然地看着周飛燕,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樂樂和左封更是吃驚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高遠風同樣一怔,小娘皮搞什麼鬼。隨即嘴一撇,“她呀,不夠資格。”

樂樂氣得又抓起旁邊的筷子砸過來。

周飛燕卻笑道:“嫌樂樂身份不夠是吧。想要我暖床,也不是不行,打得過我就可以。”她前不久又晉級一階,現在已是初入丹湖期。丹湖期修為,全大周千萬人里不過百數。二十歲上下的丹湖期,除了屈指可數的幾人,其他的她還沒聽說過,所以說得信心十足。目的嘛,當然是想激發高遠風的上進心。

高遠風喜出望外狀,搓搓手站起來,“說話算話,不許反悔。”

眾人都以為他要出手試試招,誰知又看到高遠風大模大樣地坐了回去,恬不知恥地說:“等我十年吧。十年後,我肯定比你強。”

十年顯然是託詞。左封、樂樂的直翻白眼,懶得看這無恥之徒。

周飛燕撲哧一笑,“十年後,你我的功力可能會差得更遠。”

高遠風使勁點頭,“周姐姐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十年後你比我差得多。”

“呸,”樂樂忍無可忍,“你還要不要臉?”

高遠風摸摸臉頰,“臉嘛,有一張就夠了。再要的話,人家會說我臉皮厚。周姐姐,我們還是說正事,你來肯定是想招降我們對吧?說說,你準備拿出多少個五六七命官位。”

“難怪不要臉,臉皮還真厚。”樂樂搶先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大言不慚,還五六七命,一命你都不夠格。”

高遠風很認真地說:“東西?在哪?你嗎?你是東西也沒必要四處張揚吧。算了,我不跟東西胡攪蠻纏。周姐姐,你說。”

樂樂幾乎氣爆了,不是周飛燕按着,早就掄起椅子了。

周飛燕笑道:“我不給你官位,你還想投靠陳國不成?呵呵,沒那可能的。不開玩笑,你兩位爺爺,我可以湊請父王,至少賜封他們縣侯,享正七命俸祿。其他人想要當官嘛,那得拿功勛說話。”

高遠風再次搓搓手,“這簡單,功勛就在城外。我幫你全殲這支陳軍就可以了嘛。”

周飛燕說:“好了好了,別胡鬧了。吃飯吧。”

高遠風急了,“怎麼是胡鬧呢?只要你聽我的,我保證三天之內就將他們全打趴下。”

周飛燕開玩笑道:“軍國大事不是兒戲哦。軍法無情,誤事是要砍頭。還敢保證嗎?”

高遠風一拍胸部,大聲道:“有什麼不敢?可立軍令狀。”又嬉皮笑臉地問:“你先說說我要是能做到,你給我們高家堡幾個幾命官位,我看看是否划算。”

周飛燕調笑道:“你如果真做到了,我奏請父王,將碣石府給你。府尹是正四命,其下三命、二命、一命職位有十好幾個哦。”

高遠風唰地起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來來,我跟姐姐密談。”強拉着周飛燕進了側間。

留下一桌人不知所謂。

良久,高遠風和周飛燕才走出房門。看到周飛燕臉上凝重的神態,似乎高遠風的嬉笑軍令狀還真的值得她認真考慮。在場的無不感到詫異又好笑,唯獨髙綱若有所思。

半夜,高家堡西門在黑暗中緩緩開啟小半,四騎摸黑悄悄潛出。兩騎直奔西三裡外的周軍駐地,而另外兩騎卻轉道向北。

“小姐也不知是發哪門子瘋,竟然信了那個小色胚的軍令狀。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嘻嘻哈哈的,一點正經都沒有,他懂個狗屁的軍國大事。糟了,萬一那小子心懷不軌咋辦?小姐一個人獨行,不會被那小子劫色吧?”這是樂樂的嘟嘟囔囔的聲音。

周飛燕跟高遠風密談之後,匆匆吃完飯,命令樂樂和左封立即回營,她自己則跟隨高遠風去一個未知的地點。

因為擔心周飛燕的安全,樂樂和左封都不贊成。可是周飛燕卻說她相信高遠風,並強硬地說這是軍令,不許違背。

安全上的擔心是一回事,樂樂更氣悶的是,周飛燕沒帶她一起。

兩人雖為主僕,實則情同姐妹,或者說閨蜜。在此之前,周飛燕几乎所有的秘密,從不迴避樂樂。而這次,僅僅因為高遠風說人多不便,小姐就真的不帶自己。無論她怎麼堅持都沒用,讓她既傷心又惱怒。

當然,惱怒針對的是高遠風。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無名惱怒的緣由,是因為嫉妒。周飛燕跟高遠風才認識幾個時辰,竟然就毫無戒備地予以充分信任,信任得跟自己的至親一樣。這讓樂樂十分不解和不爽,所以傷心。小姐竟然有秘密跟那傢伙共享而自己不知道,而且小姐對那小子太好了。就跟小孩子爭寵一樣,樂樂感覺到了危機。

左封沒樂樂那麼深的感受,他敬佩甚至崇拜周飛燕,無條件地相信周飛燕的決斷。低聲勸慰道:“郡主自有主張,你就別瞎操心了。再說憑郡主的功力,我不信這附近有誰能傷害到她。”

樂樂暴怒,“你知道個屁。我擔心的不是武功,是,是······。反正你不懂就閉嘴。沒人當你啞巴。”樂樂擔心周飛燕被高遠風的色相迷惑了,可這話說不出口。

左封知道自己被遷怒了。不過他脾氣很好,“好好,我不懂。小姐說也就北邊三十里地,天明就回。要是天明沒回,我們就去找她好吧。”

“哼,都怪你。你為什麼不堅持反對。要是你強硬堅持要去,小姐肯定就會同意帶上我們的。”左封一向是樂樂的出氣筒。

“行行,怪我,都怪我。可我敢不聽郡主的命令嗎?”左封賠笑道。

樂樂罵道:“沒用的東西,軟骨頭。你說,小姐怎麼就那麼相信那個混蛋呢?簡直把他當成了弟弟一樣。”

是的,周飛燕把高遠風看作弟弟。對於弟弟,還有什麼不可信任的。在這一點上,高遠風也感覺到奇怪。北去的路上,高遠風問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周飛燕笑眯眯地說:“你不會的。”

高遠風摸了摸後腦勺,驚訝地說:“我說,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該打。”周飛燕作勢抽打高遠風,卻明顯是那種高舉輕放的架勢。

高遠風疑惑不已,“這小娘皮難道真跟葉老說的一樣,一直在裝?可這神態,以及散發出來的情感波動,不似是假的呀。”他的直覺遠勝常人,可以確定周飛燕是真的喜歡他信任他,所以更是不解。想問又問不出口,總不好問別人你是不是在演戲吧。

管他呢,真也好假也好,只要堅定己心,隨她去了。演就演,演戲誰不會。高遠風裝作害怕的樣子,抱頭躬身,催馬逃竄。‘委屈’地嚷道:“不是就不是嘛,怎麼又打我?別打了,別打了,我喊你好姐姐行不行?”

一路嬉鬧,三十里地很快就到了。前面是一片朦朧的黑影,那是高家堡北邊的鄰居上河堡。

“你的‘軍令狀’就藏在這裏?”周飛燕疑惑地問。方圓幾十里,早已遍佈了她的斥候。若真有一股不小的勢力潛藏於此,自己怎麼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

高遠風,“呵呵,看了就知道。來。”率先馳向堡門。

離堡門還有一段距離,“嘀”一聲尖嘯,堡牆上射出一支響箭,恰好落在高遠風他們馬前。有人喝道:“誰?”

高遠風取出一副面具戴上,並讓周飛燕戴上蒙面紗巾。然後往嘴裏塞了一個物體,粗聲大氣地喊道:“風起無根。”單聽聲音,像是有四十好幾歲。

城牆上立馬有人回喊:“星月有痕。”

高遠風再喊:“日耀樓閣。”

堡里回道:“普渡眾生。”

稍後,堡門開啟,門洞處點起火把。

高遠風帶着周飛燕,驅馬直奔城門。迎接的,也都是一些帶着面具的漢子。看到高遠風的面具,無人說話,紛紛拱手為禮。不過他們的拱手跟常規不同,而是十指交叉,平放胸前,既不低頭也不躬身,面具后森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遠風。

高遠風同樣十指交叉,但不像是回禮,因為他兩手舉過了頭頂,像是向天行禮。

切口,面具,手勢,三者缺一不可。

然後,高遠風丟出一枚玉牌。有人接在手上,細細查驗,再傳示眾人。最後,返回到高遠風手上。

一經證實,前來迎接的十幾個人一起敬呼:“見過無風老大。”無風是高遠風在這個組織里的代號。高成高綱等人組建的所有組織,都把高遠風定義為老大。所以他不單是大風盜大當家,定風鏢局的總鏢頭,長風商行的大掌柜,還是這個殺手組織無風閣的老大,代號就是無風。

高遠風平靜地說:“不用多禮。有寬敞一點的房子吧,把大家都招來,我有話要說。上面是盜風吧,你呆在那裏喝風啊,下來。周姐,小心。”

周飛燕大吃一驚,城門洞頂上忽然有一人直撲而下,襲向她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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