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安排

在迎春看來，鳳氏一定已經替袁明麗找好了人家，否則也不會叫她過來說了。畢竟去了一個小妾，對主母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在誰看來，迎春都沒有拒絕的可能。

果然，鳳氏笑了，像是猜到了迎春會說什麼一樣，她喝了口茶，道：“她雖說是我的外甥女，可畢竟不過是個秀才的女兒。又是妾侍求去的，也沒那麼顯貴的人家等着她。自她跟我說了以後，我便留意了一下，剛好，郊縣有個落地的舉子，早兩年死了媳婦，也沒落下個一男半女的。家裏有些田地，嫁過去也算是吃喝不愁了。家中有個老母親，身體不大好，她若嫁過去就是管家奶奶，婆母也不過孝敬着罷了。”

若是那舉子有出息，來年高中，她也就成了官家太太了，迎春心裏替鳳氏說出了她沒說完的話，末了還在心裏嘆了口氣。袁明麗還真是命好，這樣折騰了一回，還有鳳氏這個姨母替她着想，連替她找下家都這麼的賣力氣。這舉子聽着並不是什麼顯貴人家，可處處都能看出鳳氏是在替袁明麗着想的。要不然，她一個小妾出身，就算有汝南王府這樣的表親在，人家也不見得就能對她好了。

迎春微微嘆了口氣，道：“世子妃有心了，這樣的人家，難為世子妃這麼快就替她找到了，她很是應該好好感激世子妃才是。”

“我也不指望她多麼感激我，我也是為著我那去世的姐姐吧。”鳳氏也嘆了一聲，要是袁明麗早早的能聽自己的話，何苦如今去給人家做填房。不過好在，她還沒一條路走到黑，知道給自己未來打算一下。這次也算是她聰明了，知道先找自己想辦法。只希望她以後能明白事理，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迎春自然是一口應了下來，只說回去會跟袁明麗說這件事，若是她也願意，等出了正月，就着手辦理妾侍的消籍事宜，好讓她早日出嫁。

王府事忙，迎春又略坐了坐就告辭了。鳳氏又拉了迎春囑咐道：“你與念彤好，有空也去她那兒坐坐。你說，也沒人催她，她最近卻總想着生孩子的事。我看着她這樣也不好，太着急了也不是好事。”

迎春笑着應了，鳳氏讓人好生送了出去，又給了好些東西讓帶回去給皓哥兒，這才放了她走。迎春回了家，換了衣裳，便讓人叫了袁明麗過來。袁明麗還是那副樣子，對迎春沒尊敬多少，只是隨意福了福身子全當是行禮，之後便站在一邊不出聲了。

迎春實在懶得說什麼，這麼大個人了，以後的路也得自己走，該怎麼做自己琢磨去吧，好不好的也是她自己的事。迎春讓人搬了小杌子過來，袁明麗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下去。迎春微微皺眉，真不知道她這個脾氣，以後真嫁到別人家裏，人家能不能看在汝南王府的面子上忍讓她了。

“找我來什麼事？”袁明麗對迎春連個稱呼都沒有，直接問了一句。迎春也不想跟她打太極，便道：“今日汝南王世子妃給我下的帖子，我剛從那邊王府里回來。”也好，既然她這個態度，就吊吊她的胃口好了。

果不其然，袁明麗馬上躬直了身子，抿了抿嘴，想了想才道：“不知我姨母找你，是什麼事？”語氣比剛才緩和了些，可還是沒什麼恭敬的意思在裏頭。

“你不知道？”迎春笑了，說完便不再說話，自顧自的拿了茶杯喝茶。反正這事着急的不是自己，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袁明麗心急口快的接了一句：“姨母找的是你，我怎麼知道是為什麼？”

不知道？那好啊，那就不知道吧。迎春不理她，喝了茶，又拿了點心慢慢的吃着。嗯，秋娘這蓮花餅做的不錯，回頭給安念彤送點過去，也藉著好兆頭給她旺旺子孫。袁明麗等了一會兒，不見迎春回應。再看過去發現迎春自顧自的吃的正高興，忍不住心裏火起。可到底她還記着自己如今的妾侍文書都還在迎春手裏把着，不敢真的衝著迎春發火。平時不講究禮數是一回事，真和迎春對着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知姨母找你是為了什麼？”袁明麗吸了口氣，放緩了聲音道。

這次的語氣還是那麼回事，好在還知道要求人，迎春笑了笑，也就不計較她禮數不周了。迎春放下手裏的點心，一邊吩咐鴛鴦：“讓秋娘再做些蓮花餅，杏仁餅，找個妥當人送去東山郡王府。”袁明麗心急的看着迎春不急不慢的吩咐鴛鴦辦事，也只能老實的坐在那兒等着。

迎春慢條斯理的說完，又拿了帕子擦了擦手，這才看向袁明麗道：“世子妃說你想要求去。”迎春故意不說完，只說一半吊著她的胃口。

饒是袁明麗不講究，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起來。她臉色發紅，扭捏了一會兒才訥訥的小聲嘟囔道：“我走了你不是也高興！”

迎春忍不住眉毛直抽抽，她就不能好好說個話？迎春輕咳一聲道：“你既然求去，我也不好攔着，畢竟你還年輕，出去給人做個正頭娘子也是好事。”袁明麗差點就問了，你不攔着，難道孫紹祖也無所謂么？好在她還有些理性在，這句話憋在了嗓子眼裏沒有說出來。也是，孫紹祖怎麼會在意呢，真在意就不會這麼長時間不進她的門了，袁明麗不禁苦笑起來。

迎春那邊還在繼續說著：“世子妃那邊已經給你找了一戶人家，是個落第的舉子......”袁明麗細細的聽着，這可是關係到她自己的後半輩子的事。迎春說的很詳細，袁明麗也一個字不敢落下。迎春說完了，自拿了茶杯潤喉，一邊看袁明麗的反應。袁明麗微微皺着眉，心裏來回的反覆着幾句話“落第的舉子...死了媳婦的...家中有田地，日子很是過得...”。

放在以前，袁明麗可看不上這樣的親事。可如今她一個小妾出身，能做舉人的填房已經算是很好了。雖然不甘心，可她也沒辦法說這樁親事有什麼不好的。若不是人家落第了，又死了原配，怎麼說也輪不到她嫁過去。饒是這樣，也大概是人家看在汝南王府的面子上應下來的，和她袁明麗本事沒多大關係。

“你覺得怎麼樣？”迎春見她臉上雖然陰晴不定的，可是倒也沒有什麼不樂意的表情，便乾脆問了出來，“若是可以，我明兒就讓人告訴世子妃。等到出了正月，我就把你的妾籍消了，送你回王府待嫁。你從那邊出門子，以後那舉子家裏也能高看你一眼。”迎春並不想為難她，畢竟她除了沒什麼規矩，在家裏鬧騰了些之外，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年紀輕輕的，同是女人，迎春也願意她以後好過些。

袁明麗沒想到迎春會這樣為她着想，雖然有鳳氏的面子在，可迎春若是壓着讓她從孫家出門子也不是不行的，畢竟如今她是孫家的妾。而且這妾籍是她自己討來的，那時候還生怕迎春不給她辦呢。

“行，就這樣吧。”袁明麗點點頭，算是應了。迎春有些好笑，怎麼她覺得袁明麗這話是咬着牙說出來似的？這得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啊！

“好吧，那就這樣吧。明兒我就讓人去王府跟世子妃說，你這些日子就安心在家獃著吧，等到出了正月，我就把事給你辦了。”迎春揮揮手，讓她回屋去，正事說完了，她也懶得和袁明麗再說些什麼了。

到了晚上，迎春把袁明麗求去的事告訴了孫紹祖。孫紹祖一邊逗兒子一邊隨意揮了揮手道：“你看着辦吧。”全然無所謂的樣子，就好像家裏要賣一個下人似的，一臉這種事別在老子陪兒子的時候說，妨礙人家父子溝通感情。

好吧，幸虧袁明麗沒看見孫紹祖的樣子，要不然還不得氣吐血。迎春本還想跟孫紹祖商量一下給袁明麗些財物做嫁妝，可如今瞧他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打算管。迎春把話咽了回去，這事還是自己操操心吧。

出了正月，迎春便派人去官府給袁明麗消了籍契，又準備了二百兩銀子和兩箱子的衣料頭面等物，再加上她在孫家所有的衣物首飾都讓她帶了，派人送她去了汝南王府。王府的人見袁明麗氣色紅潤，又帶了兩車的東西回來，無不誇讚迎春會做人的。就連鳳氏見了袁明麗帶回來的東西，也由不得嘖嘖有聲的贊了幾句。袁明麗雖然不忿別人誇迎春，可東西就擺在那兒，她又沒底氣說不要，也只好忍了。

又過了兩個月，袁明麗帶着這些東西，外加鳳氏給她置辦的一份嫁妝從王府出嫁了。雖說這些東西在京里不算什麼，可去到了郊縣，也算是排場很大了。再加上汝南王府表小姐的名頭，也很有些響亮，袁明麗很是風光了一回。

待嫁過去，見那舉子生的五官端正，一身的書卷氣，對她也十分的敬重。婆婆體弱，進門第二日便把管家權交給了她。家中三進的院子，十幾個僕婦，又有幾百畝的良田並幾間鋪子。袁明麗這才發現做當家奶奶的好處，簡直比做小妾的時候有天上地下之分。袁明麗如今算是覺出鳳氏對她的苦心了，也在心裏謝了迎春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