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眼前人
姜知未這兩天通宵終於重新規劃的圖紙，或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第二次的設計明顯比第一次的完美很多，就連以前自己不滿意的點都順帶給改了。
看了備忘錄上的行程，劉姨安排的時間是下午，他只能推了下午的會議回了公寓。
前天洗的T恤已經干透了，姜知未摘下，折好放進了衣櫥旁邊的紙袋，昨天他就已經通知了物業讓業主來取。
姜知未不喜歡相親不假，但他尊重對方。上午因為臨時接了一份朋友的設計，他來回跑了幾趟確認各種數據，所以身上出了不少汗。
洗了澡，正拿着毛巾擦頭髮的時候，她的手機鈴聲響了。知道他情況的的人很少有給他打電話，幾乎都是郵件或者信息，所以他的手機沒有幾條通話記錄，這是近幾個月的第一條。看對方沒有掛斷的，姜知未劃開接聽鍵。
“您好，我是樓上的業主，聽說我的衣服您撿找了是嗎？”
對方明明在通話中，卻沒人應聲。漫長的靜音，穆心看了眼屏幕小聲呢喃“沒錯啊，怎麼不說話？”搞的她都不知道什麼情況了，這是是呢？還是不是？“您好？您在聽嗎？”
手機里的提示聲很顯然是對方掛斷了電話，她難道打錯了？打錯了也至少說句話嘛，真是的。
不一會穆心手機進來條短訊“抱歉，剛才不方便接電話，你的衣服我放在物業了，你有空去拿”。
穆心去物業大姐那拿的時候，在紙袋裏左翻翻右翻翻，沒錯啊，怎麼會只有一件體恤，他上個星期剛買的兩套黑色性感內衣怎麼沒有了，明明一起丟的。看着被折的板板整整的內衣，想起剛才那通電話還有起那條短息，不禁打了個寒戰，肯定是對方不想還給她才不敢接她電話。咦~變態，還了她也不穿，真猥瑣！
殊不知，那兩件所謂的黑色性感內衣，此時正掛在樓角隱蔽處的樹枝上，隨風搖擺。路過的很多行人，尤其是女生經過此地都會從眾性的看一眼然後捂着嘴笑。
姜知未提前十分鐘到了餐廳，可他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女孩才姍姍來遲。姜知未起身，點頭示意。女孩很文靜，一臉抱歉的看着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們班一個小朋友受傷了，我只能陪他等救護車，對不起，姜先生”
姜知未從西裝內襯掏出獨特地便簽紙，女孩很詫異的看着他在紙上寫着。
“尚小姐不用道歉，人之常情。”
“你……是”她似乎意識到用啞巴二字很不禮貌，就臨時收了嘴“姜先生不能說話嗎？”
姜知未淡定自若地點了點頭，見對方有點驚慌失措的碰掉了叉子，姜知未早已習以為常。
“對不起，姜先生，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媽不會同意我和一個……不能說話的男人結婚，您很優秀，但是我想找一個普普通通……正常……的人結婚。姜先生，你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樣，說不了話，我和你根本無法溝通。再說以後帶你出去，別人……可能會看不起我……找了個啞巴。我想，我們還是算了，這頓飯AA制吧，我不佔你便宜。”
一旁和朋友吃飯的穆心實在聽不下去了，穆心坐在姜知未的身後，相悖而坐，所以她全程聽完了兩人的對話。
艹，啞巴怎麼了，不能說話怎麼就不是正常人了，歧視啊！媽蛋！刀叉往桌子上一拍，這飯實在吃的有點噁心！她吃不下了！
朋友見狀拉住了她“穆心你幹嘛？”
穆心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虐渣渣！”
起身，在女孩身側蹲下。在別人都以為她要系鞋帶的時候，穆心撿起了地上的那把叉子，再次拍在了女孩的面前，聲音有點大，驚了不少人，也把尚秋緣嚇了一跳。
姜知未抬頭看她，電梯裏的那個柔柔弱弱地女孩，有點不太像？
也許注意到姜知未在看她，穆心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色，伸出的食指指着他所在的方向“你別說話，看着就成”
穆心歪着腦袋看尚秋緣，視線最終卻落在面前姜知未身上。直挺的西裝，修長的身段外加那好看到找不出瑕疵的臉，穆心覺得這男人真好看，還不是一般的好看。尤其是眉骨，弧度與鼻尖的相襯堪稱完美，薄唇雖是淺色紋路，但是沒有一絲柔性美，只是抿着就讓人移不開眼。
美色之前，穆心差點忘了正事。
挪回眸子鄙視的看着身邊的人“這位小姐，本來還以為你教養挺好的，沒想到還是餵了狗，哦，還是條沒教養的流浪狗”標準的痞笑此時掛在穆心的臉上，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坐在了尚秋媛面前的飯桌上。教養這種東西是給人看的，她就算了，不值這個價。
“你說什麼呢！我…”她還沒說完，就被穆心截了話。
開玩笑，還能讓她說。就算她想說，穆心還不想聽呢，怕污了耳朵。
穆心挑了尚秋媛額間的一縷長發漫不經心的纏繞的右手食指，起身，手裏的那一小撮頭髮被她帶在手裏，疼得尚秋媛“嘶”了口氣，她是故意的。
手裏的大波浪卷是剛做的沒差了，這女的為了見男人特地花了不少功夫，可見到人是個啞巴竟然臨時棄場子！真的是個渣女！說她是綠茶表都是輕的！
“啞巴怎麼了，搶你的台詞了，還是罵你家爹娘了！不能說話怎麼了！還怕帶他出去丟人，他配你綽綽有餘，反過來看看你。眼睛，割的，鼻子也花了不少錢吧？有你這種女朋友的人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好嗎？我都嫌你丟人！就你這種人還配為人師表，來說一下在那裏高就，我找人投訴它，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學校會培養出你這樣的老師，簡直禍害祖國的花朵。”
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瘋女人懟的啞口無言，尚秋媛氣的小臉通紅。可是看着面前身材高挑，外貌嬌俏張揚跋扈的女人，尚秋媛只能啞巴吃黃連，失了面子的她拎起包想走。
穆心邪魅一笑“麻煩小姐順便結個賬，也別AA制，這顯得你多小氣。”穆心還特地加重了小氣二詞，帶着明顯嘲諷的韻味。
姜知未的眼光很毒，在她笑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尚小姐不是她的對手，毫無懸念，果然完勝。
拿起紙巾擦了擦手，連指甲都沒放過。
和剛才那樣的女生一起吃飯還被羞辱，姜知未覺得一次夠了。
他剛才其實也沒打算留，只是被尚秋媛捷足先登了一步。別說他是個啞巴，就算是瞎了瘸了，她也入不了他的眼。他來，只是承了他人人情，還個禮而已，可對方很顯然把姜知未當成了一個任人拿捏沒有脾氣的主兒了。
他雖然習慣了被誤解，可是他也是個人，有心。被人戳心窩子這種事情，無論經歷過多少次都不會習慣。
看着眼前人，姜知未的心底像有圈漣漪，亂了。
原來被人護着，是這樣的感覺。
面前很亂，好似與他有關但也無關，他像一個置身事外的人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張揚的面孔，還有嘴角透露出她壞壞小心思的笑容，以及她的垂眸低語全都落入他的眼。
什麼瘋婆子，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結就結，我有的是錢，不差這一頓！姜先生這頓我請！”女孩跺着腳走了，估計氣的不輕。
小樣，和姐斗，噁心不死你！
看着尚秋媛離去的背影，周圍的顧客朝她豎起大拇指，她的食慾瞬間回來了，虐白蓮花，她最在行。
“姜先生，替你省了一頓飯，不介意吧？”
姜知未遞過去他一張卡片，卡片下還壓着一張餐巾紙，她看了看“謝謝，您這頓，我請。”見她拿着手裏的餐巾紙發獃，姜知未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穆心掏出手機，對着屏幕看了眼，嘴上沒東西啊！
咧開嘴，這一看臉都丟盡了。
大門牙上菜葉子就死死的釘在牙縫裏，媽的，說好不吃韭菜餡結果白鴿這貨還是給她換了個青菜味的。這下丟人丟大發了，菜葉粘牙上都不是最尷尬的好嗎？她剛才那個場面多帥啊，多霸氣！可是一想到自己牙上帶着“武器”，她現在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捂着嘴，朝姜知未尷尬一笑，想想自己牙齒上還有東西，果斷撤！丟人不是這樣丟的啊！女生的臉都被她扔到犄角旮旯！
姜知未起身離開，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笑出了聲，穆心只聽見了似有若無的鼻息聲，是他的？
理了理外套，走向結賬處。
穆心這個人就喜歡好看的東西，是個十足的顏狗，在她看來喜歡好看的是天性，而她，只是釋放了自己的天性！何錯之有？
微眯着眼睛看着手裏的卡片，他決定要拿回家當書籤，字兒真他媽的好看。
剛才忘了多說幾句話，說不定還能多要幾張。算了算了，不想再想剛才的事情，她這輩子怕都沒有這麼慫的。
朋友拍了拍她的肩“姐姐你剛才那出大虐白蓮的戲唱得不錯啊，頗有將軍風範，小女子甚是佩服！”
“行了，臉都被我丟盡了，走，結賬回家”，起身後，穆心悄咪咪的把手心的東西揣進了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