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擊破
今天是B市籃球高校聯盟一年一度的比賽，在市體育館盛大舉行。高聯賽格外引人注目，不僅是因為它的贊助商易蘇集團財大氣粗，更是因為屆時國家隊的教練會來挖人，因此高聯賽又被稱為國籃的優質生源地，所以比賽往往格外的激烈。
天氣已經轉熱，高達30度的天氣對於五月中旬來講有些反常。
去年的這個時候，李喬丹提前一個月就在林清越耳邊聒噪着高聯賽的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她來看。那個時候，李喬丹還沒和林清越表白，只是整天跟在林清越身後的小老弟，兩個人好得像鐵哥們。
“學姐在的話，我就能贏。”林清越記得他當時這麼說。大男生長着一張偶像劇男主的臉，連聲音也是偶像劇里的台灣腔。後來，他果然帶着校隊奪得了第一，拿到獎盃的第一眼看的是台下的林清越。
而今年，他甚至隻字不提比賽的事。連電話也不回了。微信簽名改成了“訓練中，勿擾。”
林清越看着手中被揉皺的入場券，褶皺的地方已經掉了油墨。就像他們之間逐漸淡化的友情。
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真心，但作為朋友，我絕不會讓晏欣傷害你。
比賽提前一個小時就開始入場，入口處排了一條長龍隊伍，其中很多都是穿着熱褲短裙的年輕女孩，臉上洋溢着要見偶像似的興奮，嘰嘰喳喳地八卦着各個學校的櫻花木道。也有手裏拿着汽水的男孩摩拳擦掌地爭論今年哪個學校會要贏，彷彿等會要上場的是他們。倒是林清越，周圍嘈雜如市井，她卻煢煢獨立，心如止水一般。身上的獨特的冷酷氣質和那雙清冷似刀的眼睛讓前後都避讓三分，再加上養眼的外形，在人群中格外吸引視線。林清越沒注意他人的目光，只知道前面就排到她了。
晏欣早早坐在最前面的看台上，回過頭看魚貫而入的人群。她是跟着李喬丹進場的，被後勤人員攔下的時候，她看着自顧自遠去的李喬丹的背影，說自己是隊員的女朋友。後勤人員便立刻放人。
Q大的隊伍已經上場了。隊友們都在做準備運動，李喬丹卻在不住地划手機。捧了捧不久前剛燙的捲髮，晏欣給在場上的李喬丹發去一段視頻。李喬丹收到消息，立刻打開微信。
又是晏欣。視頻里......是學姐？！
視頻上正是林清越揉皺入場券的場景。
李喬丹的眼神暗了暗，左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
“喂！喬丹！幹嘛呢！”隊友過來拍拍李喬丹的肩膀，“等會就要比賽了，你怎麼一副萎靡的樣子！”
教練也看出了李喬丹的反常，帶着訓斥說道，“喬丹！作為隊長，你要帶動士氣，不論發生了什麼，一切要以比賽為重。”
李喬丹點着頭。教練輕輕嘆了口氣，他其實是最看好李喬丹的。“喬丹啊，去年的機會被你放棄了，今年可要把握機會。”
晏欣像是早就有所預料一般，滿意地看着場上的結果。拿起身邊早就準備好的飲料，正準備下看台去安慰那個傷心的男孩時，一個不速之客闖入了她的視線。
林清越一襲黑色長裙，出現在場地，直奔李喬丹而去。
李喬丹駝着的背還沒來得及直起來，驚訝地睜大眼睛。
林清越上前就是給他後背一掌。
“我在上面看你！給我好好打，加油！”像是一個將軍給下屬佈置任務。
李喬丹小聲說，“我還以為學姐不來了。”
林清越說，“大男人，想這麼多幹嘛？你沒跟我說我就不不來了？”
李喬丹還想說什麼，被教練打斷了。
“咳咳。喬丹，該去集合了。這位美女......”
林清越抬手，“我交代完事情”。拉起李喬丹的手，擊了一下掌。
“給我進國家隊。”
說完便離開場地，走上看台，柔順如瀑布的高馬尾在身後飄蕩着。
晏欣還原地站在座位前，臉色有些發白，咬緊嘴唇看着林清越離她越來越近。
林清越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晏欣，故意不看她，又在離她最近的過道處停下，直接轉頭看向她。
“好巧啊。晏同學。”林清越笑着走過去，牙齒整齊白亮。
晏欣卻覺得這個人彷彿要把自己生吞活剝。
“好......巧。”
“你身邊沒人吧。”
還沒等晏欣回答，林清越就直接在她身邊坐下。
晏欣下意識的往旁邊坐了一點。不斷在心裏默念，不要怕不要怕，這個林清越只不過是紙老虎。我還有別的計劃。
“正好，我們聊聊，”林清越笑着抓起晏欣的手臂，“之前的事。”
蘇念溪沒從蘇世林那裏要到哥哥的下落，問了一圈，也都說不知道，心情差到了極點。
平時很少有人敢違背她的意願，就沒有蘇大小姐得不到的東西。
大部分女孩買不到的限量版包包，她蘇念溪打電話給品牌總部，直接郵寄過來；一家最新的網紅餐廳要排隊，蘇念溪直接包店一天，呼朋喚友來吃個夠；買不到峇里島的頭等艙，蘇念溪直接坐私人飛機，全飛機上下只為她一人服務......或者是誰惹了她，譬如上中學時被人調戲了幾句，蘇大小姐直接拿出一筆錢交給表哥張澤一，“不殘就行。”
可現在情況很特殊。
她老爸不想告訴她，她能有什麼辦法？
她知道情有可原，可她就是想那誰撒撒氣！
想到了一個人。
蘇念溪的眉頭舒展了很多，又恢復平日裏的傲氣，給那個人打了電話過去。
“出來陪我。”蘇念溪的口氣毋庸置疑。
電話那邊肖思海聲音極低，蘇念溪都聽不清。
“你說什麼？”
過了一會，肖思海又說，“我出來了。我現在沒空。”
“為什麼？”
“補（不）能說。”
又是不能說！
“必須說！”蘇念溪比之前還生氣，雙眼皮硬是被擠成了單眼皮。
“好吧，告訴你好像也妹（沒）有關係。”
“我在醫院。陪我親人做手術。”肖思海說。
是嗎。
真巧啊。
蘇念溪掛了電話，看着窗外的大太陽。面無表情地叫上老爸的助理，“陪我逛街。”
到了商場，蘇念溪帶着一小群人，徑直走到一家奢侈服裝店，也不等櫃姐走上來，直接走到吧枱。
“最新款，全要。”說完對助理招招手。
助理拿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
櫃姐認出了蘇念溪，笑眯眯地說，“蘇小姐又光顧小店了。”
蘇念溪沒有搭理她，又對助理說，“你自己挑十件喜歡的。”
一身職業裝的女助理連忙搖頭，“小姐，這不行的。”
“我讓你買你就買。”聲音慵懶，似乎是不想再多說。
女助理見此情形，便硬着頭皮去挑選，心裏卻是開了花一般。
這可是萬千少女夢寐以求的StelMcCartney啊！一雙鞋就要她小半個月工資的那種。
走出店門，蘇念溪手裏空空，助理和保鏢手上卻已經塞滿了。
只見蘇大小姐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繼續。”
比賽開始了。
第一場就是Q大是對理工大學。
晏欣的心思卻完全沒有放在比賽上，兩手緊張地無處安放，焦躁地翻着手機上的新聞。
林清越冷不防地說，“怎麼不看比賽？”
晏欣笑了笑，“我身體不大舒服。”
“身體不大舒服就別來啊。”林清越好笑似的說。
晏欣看向場地，“沒關係的。”
林清越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你不是叫我來看好戲的嗎？難道除了李喬丹的比賽，”說著打了個響指，“還有什麼別的好戲？”
晏欣強作鎮定，“沒......沒有，我們好好看喬丹打球。”
林清越又說，“學校論壇的事，我知道了。”
“嗯。我也看過。”
“你當然看過。”林清越笑着說。
“你......你什麼意思？”晏欣的手有些發抖。
“問我？”林清越套住晏欣的耳朵，“你臉皮真厚啊。”
晏欣站了起來，拿着自己的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完便逃一樣地走了。
林清越作勢要追上去，晏欣回頭看見林清越，神情像是見了鬼一樣，步伐更快了。
林清笑笑，重新回到座位上。晏欣忘了拿走她未開封的果汁。
如果林清越沒猜錯的話，這裏面應該是加了興奮劑。
到時候就算李喬丹拿到了冠軍，她晏欣匿名舉報，李喬丹的籃球夢就會被毀掉。
林清越將其丟進前面的垃圾桶，繼續看比賽，而晏欣已經消失了。
其實她本來也不知道是誰在論壇寫的帖子。
直到幾天前，她收到一條匿名短訊，說一切都是晏欣搞的鬼，並讓她提防晏欣。
林清越在學校也就認識那麼幾個人。晏欣的嫌疑的確是最大的。
而她本來只是準備抱着試探的心裏，去觀察晏欣的反應。
沒想到她這麼沉不住氣，很快就將馬尾露了出來。
既然沒有能力還做什麼反派，東窗事發是遲早的事。
真是又壞又蠢啊。
可是這短訊，是誰發的呢？
會不會是蘇晨？
如果是他，那他為什麼不來找我？
蘇晨，我真的很想你。
很想很想。想到快瘋了。想到每天默念你的名字無數遍，想到看到一雙桃花眼便以為是你戴上了面具，想到30度高溫的天氣依舊渾身冰冷心如死灰。
郊區一家私立醫院。
肖思海坐在病房裏，看着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臉色慘白的程度不亞於潔白的床單，與烏黑的長發形成鮮明對比。女人面容依舊姣好，向肖思海輕輕招手的動作依舊優雅。
“姨。你醒了。”肖思海握住女人的手，放在臉側。
“晨晨怎麼樣？”女人問道。
“哥很好。手術很成功。”肖思海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