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對弈
“為金銀所驅,能畫出什麼好的畫作?罷了,這種人不要也罷,五散人打聽到是誰了嗎?”常樂問。
馮靈娥搖了搖頭,“沒有,之前在我們畫坊裝裱的畫作是別人從文寶齋買的,我派人在文寶齋那也打聽了,說是這畫作是之前寄賣的,小廝送來,並不知道五散人是誰。”
“阿常你這邊也沒有任何消息?”
常樂搖頭,暗衛再厲害,若是以前從未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們也不一定能夠打聽到,但是關於雲錦畫舫和博覽書局後頭的人,金刀倒是打聽了出來,是那久不出世、不問俗事的十王爺,也是司伯言的皇二伯。
聽說年輕時,騎馬摔斷了一條腿,如今那腿還瘸着。
馮靈娥撐着下巴嘆了口氣。
常樂瞧她,“瞧你,這般愁眉苦臉的,做什麼?”
馮靈娥聞言嘻嘻一笑,“我沒愁,我只是擔心。”
常樂握住她的手,道:“沒什麼可擔心的,這還有我,你哥,我們身後的大靠山可是皇上啊。”
“對哦,阿常我都忘記了,我們還有皇上撐腰。”馮靈娥一臉恍然大悟道,兩隻眼睛彎彎的,看起來很可愛。
“哦,阿常,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嗯?”常樂不解。
馮靈娥故作神秘一笑,“現在十里讓人扶着的話已經可以勉強下地了。”
常樂坐正了身體,滿臉詫異,“真的?”
“嗯嗯,阿常開心了嗎?”馮靈娥問。
常樂立馬點頭,神色格外的開心,嘴裏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馮靈娥俏皮道:“我昨日去瞧過了,你放心,她看起來挺不錯的,被吳澤扶着站了會。”
“如此我就放心了。”常樂點頭,她對馮靈娥道:“你先將畫坊的外堂好好收拾一下,等到兩人康復之後,我想在那裏給他們辦婚事。”
馮靈娥啊的一聲張了下嘴,以為無澤和十里是沒有合適的府宅,忙道:“阿常,我們家外頭還有不少產業,房產和鋪子都有,讓他們來我這裏挑,總會挑到合適的。”
常樂聞言卻搖了搖頭,笑着解釋道:“不是沒有合適的,娥娘,他們兩人一直跟着我,那個時候創辦天甲書局和畫坊的時候,他們就在我身邊,我想那裏對我以及他們意義都是不一樣的。”
“哦,原來如此。”馮靈娥所有所思的點頭,道:“既然如此,阿常你放心,我會讓人留心將外堂收拾出來。”
常樂點頭,拍了拍馮靈娥的手,道:“娥娘,我相信你。”
認真的神色,幽黑的眼眸,馮靈娥瞧得一陣心速加快,紅了耳尖,她頓時信心十足,就差拍着胸口保證了。
最初開的天甲畫坊很大,前前後後十幾間鋪面,後頭還有院子和一排房屋。
常樂和馮之韻商量之後,把十幾間鋪子打通了幾間,外頭還做了外堂,專門用來欣賞畫作,內堂招呼客人。
二人相談甚歡,馮靈娥走後,常樂揉了揉眼皮,頗有些困頓。
小蜻蜓忙將軟枕墊到常樂身後,笑道:“阿常姐,你困了要不睡會?”
常樂搖頭,手撐着小几,現在睡了,她到了晚上就又睡不着了,麻煩。
“阿常姐,易孫夫人每次來,你都這麼高興。”小蜻蜓小聲嘀咕。
“怎麼?吃醋了?”常樂颳了下小蜻蜓的臉蛋。
小蜻蜓笑着躲開,忙解釋,“不,不,阿常姐,我是高興。”
常樂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喃:“真是個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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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庸剛匆匆從外辦事回來,就看到庭內站着一人,身姿筆直,氣勢內斂又讓人不可忽視。
他腳步微頓了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心中剛才那一眼已經瞧了明白,沒有穿帶明顯佩飾或是花紋,能辨別身份的東西,負手背對着他立在樹下。
吳庸雖不知此人是誰,但是那種上位者的氣勢也不能忽視,四周也沒有可以介紹身份的人。
一瞬間,吳庸便裝着什麼都沒瞧見,朝廊下走去,什麼都不知道就上前恐會擔一個冒犯上司的罪名,還不如來一個不知者不怪,兩害取其輕。
他目不斜視,剛走了五六步,就被人喚了其名。
吳庸想再走,已是不可能,他收斂臉上的表情,略驚訝地轉身看向來人。
樹下的人已經走了過來,只見那人負手,緩步而來,嘴角微帶着笑意。
吳庸只瞧了一眼,就是一陣心驚肉跳,此人他好像見過,文質彬彬,溫和有禮,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博睿又鋒利。
就像是上好的玉石,被用心打磨過,遮掩了稜角。
就在人離他三步之遠時,吳庸猛地拱手行禮:“下官見過馮丞相。”
馮希仁爽朗地笑了,“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呢。”
“下官不敢!”
“有沒有興趣,跟我對弈一場。”馮希仁道。
吳庸自然不敢說沒有,他猶豫的片刻,就聽到馮希仁道:“不必擔心,我已經給朱大人說過了。”
刑部侍郎朱弘深,正四品。
既然馮希仁都這麼說,吳庸自然只得應下。
二人出了刑部,讓吳庸詫異的是,馮希仁竟然沒有帶任何護衛和小廝。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馮希仁道。
吳庸怔了下神,才點了下頭。
“你剛才在想什麼?”馮希仁自是看出來了他的出神。
吳庸他沉思了片刻,打算老實說,“您跟平日見到的不一樣。”
馮希仁輕笑出聲,沒再接這一話茬,隨意問着吳庸問題,神色很溫和,也沒有咄咄逼人。
這讓吳庸很快同馮希仁熟悉了起來,到了棋社,吳庸這才知道馮希仁也是個棋迷。
很快二人坐下,開始對弈。
人都說跟聰明人說話,只需要說一句,他就懂了。
對弈中,馮希仁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吳庸是個聰明人,棋藝在他之上,是難得的下棋高手。
但是這個下棋高手細緻入微,不但不能暴露自己是個高手,還得裝得棋藝不差,到最後輸時僅僅跟他差了一子。
這讓馮希仁看吳庸,越看越喜歡,整整三場棋局,他對這個吳庸的欣賞之意,越發強烈。
如此之能臣,放在刑部當一個小小的司門主事,太過屈才了。
馮希仁和吳庸二人相見甚歡,一談之下,兩人志向才情相投,性情相合,約好下次再來對弈。
馮希仁回到府中,對着吳庸念念不忘,他摸着下巴,趁着夜色,回味無窮道:“高啊,他那步棋走得真妙,我差點兒就輸了。”
跟着的小廝知道吳庸之事,沒忍住笑道:“還從未見到老爺如此評價一個人。”
馮希仁望着夜色,回味片刻后,含笑道:“聰明人多,但是能把聰明做到這份上,自然就變成了能臣。”
既然是能臣,他自然要想辦法推薦給皇上。
就在馮希仁想法子,如何要將吳庸推薦給皇上時,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報上傳到了皇上的玉案上。
司伯言當時正在批改奏章,還吩咐御膳房給常樂燉了吃的,想等會兒帶去給她。
誰知道這紙東西遞上來時,他臉色只是有些難看,等到他看完全文時,砰的一聲拍在了玉案上。
御書房內伺候的宮人紛紛嚇得跪地,司伯言臉上已經烏雲密佈了,他沉着臉對方總管說了幾位大臣的名字,宣他們進宮。
深夜入宮,別說前頭了,就連後宮常樂也聽聞了些消息,這邊還沒打聽出來,淑妃馮婉清就來了。
一見到常樂,就上前握住常樂的手,扶着她坐下,安慰她:“阿常,你別擔心,若是出了什麼大事,皇上早就派人來給你傳消息了。”
常樂搖頭,起得匆忙,身上只披了外衣,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初聽聞,她心怦怦直跳,擔心發生什麼事,但見金刀他們護着,也就不擔心了。
最多是前朝出了什麼事情。
淑妃笑着道:“我來時,臨嬪和禧嬪也想跟着,被我勸着留下,你現在已經六個月了,怕嚇着你。”
常樂聞言,含笑道:“是金禾想來吧?”
“嗯,她啊,就是個嬌貴性子,沒事,有格里斯陪着,不會有事的。”淑妃道。
常樂點了點頭,她心中有點兒擔心皇上,其他倒沒多想,就是身邊伺候的這些宮人,緊張得不行。
不讓她去前頭,生怕夜黑,磕着碰着了。
還有小蜻蜓居然讓人去熬了安神湯,常樂笑,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細緻了。
安神湯端上來時,淑妃接了過來,親自喂常樂。
常樂想接過,卻被淑妃避開了,笑道:“我來喂你,你啊,現在就好好養着你肚子裏的孩子。”
常樂勾唇笑了,嗔了守在床邊眼巴巴的兩人道:“哪有那麼金貴,你跟小蜻蜓一樣,處處都管着我。”
淑妃和小蜻蜓兩人對視一眼,不由笑出了聲。
喝完湯,常樂拉着淑妃問了些後宮的內務,一問之下,才發現淑妃做得井井有條,有模有樣。
怪不得金禾和格里斯也不來她宮裏了。
“當然得約束她們,你現在月份大了,得小心了,金禾毛毛躁躁的,我可不放心。”淑妃道。
常樂瞧着她們,只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只聽得淑妃輕拍着她的手,柔聲道:“困了就睡,我守着你。”
常樂眼皮沉得厲害,但還有一絲清明,她掙扎着道:“等皇上傳了消息叫我。”
“好,好,阿常姐你困了就睡吧。”
淑妃守着實在受不住,就趴在床邊睡著了,等到她隱約聽到說話聲,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看到身旁的男子還被嚇了一跳。
要不是司伯言及時出聲,她准得一嗓子叫出來,到時候整個順寧宮可就熱鬧了。
馮婉清慌忙站了起來,朝司伯言行了一禮,“臣妾見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