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九十七章 話裏有話

第一千〇九十七章 話裏有話

石碧彤在梅蓮的攙扶下直起身,望向司伯言還有些不適應。

若是仔細算來,她又有幾個月沒見過皇帝了。

上次見面,還是跟隨皇后迎接陛下從江南郡回宮。

“德妃坐罷。”司伯言在軟榻之上坐下,示意她在另一邊落座。

宮人立刻送上茶水來。

待石碧彤坐下,司伯言這才問,“德妃身子如何?聽聞你受了驚嚇,朕特來看看。”

石碧彤受寵若驚,“多謝陛下關愛,臣妾的身子並無大礙,適才已經喝過了安胎藥。”

“那便好。”司伯言環顧四周,道,“朕知翠兒是從小伺候你的,如今不幸亡逝,你定然心上悲痛,卻也要看開才是。”

“是,臣妾明白。”石碧彤不禁露出可憐之色。

司伯言道:“這靈空將軍害人自然不可饒恕,朕已經命人將它給殺了為翠兒償命,想必能慰藉翠兒的在天之靈。”

一番話登時說的石碧彤淚眼汪汪。

“臣妾替翠兒多謝陛下,翠兒若是知道定然會感激陛下的!”

“好了,莫要哭了。”司伯言輕聲安慰,“翠兒死了你身邊也不能沒人照顧,梅蓮進宮不久太過年幼,朕也不放心她照顧你。思來想去,還是杏兒最為合適。杏兒是皇后親自教出來的人,做事有度,定能盡心伺候你,朕也能放心。”

石碧彤愣了下。

她便知道陛下這突然來延儀宮肯定不是單純為了她。

定然是皇后往她身邊安插艷羨不成,便去找了陛下做主。

陛下還真是相信皇后,這就站在皇后那邊,堂而皇之地往她的身邊安插皇后的人。

不等她想好拒絕的措辭,司伯言已經招手讓杏兒進來。

“杏兒,今後要好生伺候德妃,若是出了半點差池朕絕不饒你!”

杏兒盈盈一拜,“是,婢子定當盡心儘力伺候娘娘。”

司伯言滿意地看向石碧彤,後者除了順勢感謝再也沒有別的主意。

“朕聽聞你近些日子夜不能寐,還特意找了宮外的大夫來診治,治的可還有效果?”

“已經好多了,確實很不錯。”石碧彤肯定說。

司伯言頷首,又寒暄了幾句,最後丟下一句會增加延儀宮的護衛,更好的保護德妃,隨後帶着人離開。

明明是一番關心的話,石碧彤卻以為司伯言這是來給她設了個籠子,讓人將她仔細監視起來。

望了眼杏兒,更為不悅。

總之日後行事不能那般自由了,還要減少與兄長的交流。

……

暮色四合,天邊隱現第一顆明星。

宮裏的宮燈也如同星辰般盞盞點亮,登時匯聚如火,將偌大的皇宮點亮。

蟬鳴聲陣陣,叫來了夏日。

司伯言雙手負背緩步前行,方總管帶着侍衛隨行。

途徑御花園的白玉橋前,見着道倩影踩着宮燈的光影從另一條路過來。

她長長的影子跟隨着光影而前後長短的變化,緩慢而又沉穩,猶如本人的心境。

司伯言頓了下,又抬步往前走到了白玉橋口等候。

方總管帶着眾人停留在原地未上前。

常樂低着頭沒注意到前面有人,等抬眼發現又疑惑地往前走了兩步,通過那模糊的身形判斷出佇立的人是司伯言,心下微驚,彷彿見到了最不想見的人,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回走。

白玉橋口,司伯言發現她的躲避,深邃的眸子立馬眯起。

“樂樂!”

聞聲而止,常樂抿了下嘴唇,明知是逃不掉的只能不情願地回身,雙手習慣性地揣在袖子裏,盡量表現的坦然。

“原來是陛下啊,臣剛沒看清還請陛下見諒。”

僵硬的笑容太過虛假,任誰都能看出她的違心謊言。

連撒謊都這麼不自如了,看來是真的不太想見到他。司伯言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袖口。

“倒是沒看出來,我怎麼瞧着你是認出來了才故意跑的?”

真相被戳破,常樂的表情凝滯了下,笑容悄然消失,換做白眼瞪向他。

“陛下您下次能不能別明知還專門把我拉到跟前兒來?”

司伯言不解,“那我應該假裝沒看見你?怕是不成,你太過引人注目了,在哪兒我都能一眼瞧見你。”

“……”

一腔鬱悶登時因為他這抹了蜜似的甜話兒而散去,常樂急迫地想要抓住都來不及,登時有些手足無措,為自己的不爭氣感到羞愧。

“你這是才從呈祥宮出來?”

常樂動了動嘴唇,覺得還是要僵持一下,故意反問,“你這是剛從延儀宮出來?”

她在呈祥宮便聽說了,司伯言下令處死了大須,隨後親自去了延儀宮探望石碧彤。

可笑的是,皇后都怕她多想,明裡暗裏說了不少寬慰的話,甚至硬是把她留下一同吃飯。

“出來有一陣子了。”司伯言笑了笑,在她發酸之前轉移話題,“你以為大須可會無故飛入延儀殿?”

“嗯?”

常樂驚詫看他。

這什麼意思?

司伯言看向她,繼續解釋,“大須平日裏只對你親近,除非你出現在後宮會因追趕你而亂闖,尋常都只是在祥雲宮不會出來。”

“這話怎麼聽着話裏有話?你該不會也想說是我指使大須去延儀宮罷?”

“怎麼會?”

司伯言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抖了抖袖子上了白玉橋。為了繼續聽下去,常樂也忙跟了過去。

“那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是臨嬪,哦不,現在的臨常在指使的大須?”

“此事並非沒有可能。”司伯言思索着回答,“不過也不乏別的可能,許是大鬚髮現了什麼異常,也有可能它就是一時興起就闖進了延儀宮。”

常樂擰眉,“那你這都沒調查清楚,怎麼能直接判它的死刑呢?大須好歹也幫過我幾次。”

“大須總歸是只鷹,你能聽得懂鷹語?”司伯言反問。

這話讓常樂沒辦法反駁。

百里大爺現在也還在沉睡,他也不能幫大須辯解。

如此大須被冤枉死也太慘了罷。

“今日若不處死大須,大將軍都不能善罷甘休,屆時不是你替大須擋禍就是林常在,還會多生事端。”司伯言往常樂那邊走了兩步,低聲道,“如今大須也算死得其所。”

常樂無法不同意他的話,但又很難贊同他的態度。

司伯言瞄了她兩眼,也未繼續說下去,只是沉默地送她回三華苑,心下卻是坦然。

若是從禽獸的角度來言,大須確實是不可多得的靈物,它屢次幫助常樂,此次還立了大功,他對它也不勝感激。

但它到底是育國的鷹,是舒爾單贈給金禾的。

常樂說過,此鷹是舒爾單親自所養。

那它再通靈也是認舒爾單為主人。先前它一直替臨常在傳遞消息,若不是暗衛劫過發現無傷大雅,早就將它給解決了。

……

祥雲宮祥雲殿偏院。

月光如水,落在院中,枝木交錯成影落在台階之上,落在金禾身上。

金禾雙手托着腦袋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悵然地看着院子裏的石磚,身邊連個陪的人都沒有。

常在是不配有人伺候的,漫兒已經被調去了雜役房。

“說你是白眼狼你還不信,自己死了算了還把我給拖累了。”

不滿地輕聲咒罵,雙目不經意間泛起了紅暈。

“早知今日,我早就該把你給拔毛煮了吃了,讓你落進我的肚子裏總比被隨地兒給扔了埋了好不是?我肚子裏起碼暖和些。”

越說越覺得難過,吸了吸鼻子,雙手往膝蓋上一圈,悵然抬眼看向夜空。

忽地瞧見個金髮碧眼的女子。

她的金髮在黑夜裏格外醒目,月光鋪就一層柔光將那金色渲染,更是美麗。

金禾愣了下,“僖嬪?”

“你怎麼坐在這裏?”格里斯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地上不臟嗎?”

金禾下意識地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疑惑又有些驚喜,反問,“你怎麼來了?”

“你邀請我晚上一起吃飯,我去碧波殿沒看見你,聽說你搬到了這裏。”格里斯不以為意地解釋。

金禾突然想起來,她下午讓漫兒派人去過遷僖殿。

後面的轉變過快,她手忙腳亂地根本無暇顧及這件事。

“今晚可能沒辦法跟你一起吃飯了……”

格里斯瞧了眼躲在屋裏往外張望的一些常在,優雅一笑,“你吃飯了嗎?”

金禾彆扭了下。

她還沒機會吃飯。

“正好我也沒吃,我現在邀請你去遷僖殿用飯,臨常在你有空嗎?”

格里斯端着是貴族的姿態,那張臉帶着天然的傲氣,一雙藍灰色的眼睛真誠無比,微微彎着比那天上的彎月還要好看。

臨常在咳了聲,雙手抱臂,“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被這麼直接拒絕,格里斯臉上也掛不住,哼了聲傲然道:“那你就去睡,原來你這個人說話都不算話,明明是你邀請我來一起用晚飯的。”

念叨了一句,格里斯徑直帶着秀珠離開,空留金禾在原地欲哭無淚。

不是她不想去啊。

是沒想到常在不光沒人伺候,還跟別的常在共用一個房間,連出行都要被嬤嬤管制。

表哥,你到底什麼時候來大氏?妹妹我想回育國!

……

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落在傾倒而出的佳釀之上,襯的其波光粼粼猶如九天銀河垂直而下。

一陣悅耳的嘩啦啦的聲響,酒碗裏便裝滿了清亮的烈酒。

昌立方端起,一口飲下半碗,隨後悵然地抬頭看向那如鉤銀月。

月意朦朧,一隻夜梟的剪影劃過,迅疾的讓他的腦海里不由浮現出大須月下盤桓的矯健身姿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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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成凰:皇后要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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