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中考

星期一下午的體育課上，老師讓自由活動。越來越接近中考，體育老師也就寬容了許多，上課不再是嚴苛的體能訓練。很多同學都溜出了操場，有的回宿舍了，有的去教室寫作業。

下課前幾分鐘，都跑回操場集合了，這是老師唯一的要求。今天唯獨缺少了季言凝和穆靈靈，體育老師讓問了一圈，得知她二人在宿舍，便讓同宿舍的去找人。穆靈靈被找回來了，季言凝卻沒有回來。

體育老師問季言凝為什麼不來集合，穆靈靈的回答是：“季言凝在洗頭髮！”。

這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你就說去上廁所了，都比上課回宿舍洗頭髮了強啊，雖然這是不受重視的體育課。

體育老師果斷生氣了，對穆靈靈說：“洗完頭髮叫她來站在我辦公室門口，還有你！”

季言凝其實比蘇向暾還要驕傲，只不過她比蘇向暾成熟些，內斂穩重些。不過再成熟，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初中生罷了，對於不喜歡的人一向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就格外不喜歡這個體育老師，所以老師讓帶的話，她也沒有當回事。等頭髮自然而然的幹了，吃了飯，才慢吞吞的去找體育老師。大概這時候體育老師已經憋氣很久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麼不來集合？”

“我剛洗完頭髮啊，頭髮還沒有干。”季言凝笑着說話，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樣子，

“上課是洗頭髮的時候嗎？”體育老師臉色難看的問。

“不就是節體育課嘛！上不上都一樣啊，中考又不考體育！”季言凝這時候就皺着眉頭了，一副老師你怎麼事兒這麼多的表情直接寫在臉上。

可想而知，這句話捅了馬蜂窩。

體育老師冷笑了兩聲：“我本來想着你們複習時間緊，讓你來認個錯就回教室上課去。你現在這個樣子，態度完全不端正，出言不遜，頂撞老師，你以為你學習成績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就在我門口這裏站着吧，什麼時候知錯了再回去。”說完就轉身進了辦公室。

他以為季言凝會乖乖站着，豈不知，他剛進了辦公室，季言凝就拉着穆靈靈回了教室。等他出來，看看季言凝反省的怎麼樣了時，已經連個人影子都不見了。

這下可真的氣壞了體育老師，他也沒有再到三班找季言凝，直接去了政教主任范老師哪裏。

范老師親自到三班，叫季言凝和穆靈靈去體育老師辦公室門口站着。同時寫一份檢討，什麼時候體育老師原諒她了，什麼時候回教室上課，穆靈靈真是受了池魚之殃。

這件事到了第二天晚上，老師和學生的矛盾達到了極點，季言凝上交的檢討被一遍遍的要求重寫，季言凝認為體育老師是在故意找茬，忍無可忍，直呼着體育老師的名字放狠話：“XXX，你等着，將來總有一天，我會來和你算這筆賬！”

體育老師冷笑兩聲：“這就是你作為一個學生的態度？認錯態度不端正，檢查重寫！我倒想看看，你將來怎麼和我算賬？”

老師和學生叫板，還是被鎮壓的多，季言凝兩人再怎麼放狠話，也不能現在轉學或者棄學什麼的，於是又只能站在外面重新寫檢查。

接下來幾天，這件事不僅沒有平息，甚至鬧到了要叫家長的地步。她們不叫家長，硬扛着，已經快一周沒有被允許進教室了。

周四下午的自習課，被班主任要求在外面背書。蘇向暾背到一半，有些渴了，就悄悄溜回了宿舍喝水。結果看見季言凝和穆靈靈趴在床上寫檢查。

距離和季言凝上次鬧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期間兩個人都沒有說過話。蘇向暾也打算喝完水就走，季言凝卻說話了：“蘇向暾，這節課是自習是不是？”

既然季言凝先給了台階，蘇向暾也就順着台階下了，“嗯，班主任讓出來背書！”

“最近發了哪些卷子？你下午能幫我把那些卷子帶回來嗎？”

“可以！”

大約是經過這接近一周時間的磨練，季言凝平和了許多，似乎也成熟了許多，驕傲的姿態也放低了不少。

兩個人就這樣握手言和了，不過嫌隙卻還是有的，不遠不近的保持着關係，直到中考前夕，兩個人才徹底放下了心中的不愉快的心結，消除了隔閡。

而季言凝兩人和體育老師的矛盾，在班主任多方周旋下，也以她們一周沒有上課，最後在校周會上讀了檢查為代價平息了。

後來季言凝告訴蘇向暾，初一時候，班主任和體育老師本來關係很好，因為一位女老師鬧僵了。直到她的事情發生后，班主任只能先向體育老師低了頭，賠了不少罪，才讓她免去叫家長。她出於感激，認了班主任做哥。

夏天一天天地逼近，一天天的熱起來了，中考的話題被老師們提上日，室里的氣氛默然緊張了許多。

進入五月份了，燥動的不僅是窗外大樹上的蟬，似乎還有馬上要進入中考考場學子們，大家一刻都不想放下書，可再也靜不下心來複習。

教室里做題的同學已經沒有幾個了，有些人甚至除了班主任點名到場外，一整天幾乎在教室里待不到一節課。蘇向暾也是其中一員，提着書到處遊盪。

班主任站在講台上，“這是志願報名表，這可是關乎你們的前塵。想來你們都跟家人商量過，對照自己的成績，自己評估。不能好高騖遠，也不能為了保穩，就過分低估自己。根據咱們學校以往的升學率，能夠進入一中的，最多一次三十二名，最少的也有過幾個人。最少在500分以上，報一中才有希望。你們自己慎重考慮，前面的個人信息務必填寫準確。”

蘇向暾將前面的都填完，停在最後一欄猶豫了一下，才填了一中。

她最近一次測試總分才486分，她手心有些冒汗，但是在她的意識里，一中是唯一的選擇。

“都填好了嗎？”班主任看大多數同學都抬起了頭，就問道。

“好了！”大多數同學應和道。

“填報一中的舉一下手！”班主任十分嚴肅的道。

舉手的竟然有十二人之多，但是班主任並沒有什麼喜色，他緩緩掃過這十幾個人，“你們都想好了？要是落榜了，二中和四中就也不好進了。”

蘇向暾看見班主任說這句話時，分明看向了她，眼神意味深長。她知道班主任是想讓她再考慮一下，那眼神就差寫明了這種意思。她低下頭假裝自己沒看懂。

六月十五號，學校包了三輛大巴，帶着初三全年級奔赴縣裏的中考考場。當天大家都去找自己的考場，為防止第二天找不到地方而耽誤了考試。

季言凝坐在班主任摩托車後面，低着頭笑着和班主任說話，並沒有看到街道一邊的蘇向暾一行人，同一個考場的人都是越好一起去的。唯獨季言凝竟然是班主任親自帶着去。

蘇向暾有些吃驚，她這模樣看起來像個陷入熱戀的小姑娘。旁邊有女生說，“班主任對季言凝真好，竟然親自帶着去看操場！”

“就是，不是一般的好。”

“班主任不是認了季言凝做妹妹嗎，照顧些也是應該的。”季言凝笑着打斷她們的議論，“你們不是說要照藝術照嗎？我記得步行街那裏有一家，一起去看看吧！”

蘇向暾之所以對這裏熟悉，是因為媽媽在一中附近開了一家早餐店，當然也做麵食。假期的時候她就會來這裏幫忙，對這個小縣城也算熟悉。

16號中考開始，早晨是語文，蘇向暾還算自信。只是當她握住筆的那一刻，心裏沒來由的害怕，不想才不到兩個月的墮落，竟然連握筆都有些生疏了。

幸虧第一場是語文，不然她第一場就怯場了，後面還怎麼考？

下午的理科綜合，進入考場后她是第一排，就在老師眼皮底下，十分緊張忐忑。答題的時候，腦海里的知識點更是似是而非。更可怕的是，她感覺一眨眼的功夫，老師就提醒：剩下最後五分鐘的時間了，趕緊檢查看看名字學號有沒有寫正確。

而她還有最後三道大題沒做，一片空白。索性後面的數學和文科綜合還可以。英語一向是她的弱項，就更不要指望了。

中午考完，所有同學都回到旅館，準備吃過飯後就回去，卻突然變了天，下起了磅礴大雨。兩點左右雨才停，卻又接到一輛車壞在了半路上的消息，三班謙讓，留下來等其中一輛車來載第二回。

全縣來參加考試的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街道上似乎一下子變的冷清了許多。閑的無聊的同學們，就聊起來考試內容的話題。蘇向暾在被人問起時，只能勉強說一句“應該是考砸了，我不知道！”

她其實知道自己考砸了，她每次考試都能把考題記得清清楚楚，包括選擇題裏面的所有選項。這也是同學們愛問她的原因，因為她能將考過的題還原出來。但是這次考試后，腦袋裏茫茫然一片，什麼都記不起來，心裏有些沮喪，也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