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讀書要費周折
從泥巴屋走出一個滿臉皺紋，頭髮亂糟糟，赤着大腳，背有些駝的中年男子。“警察同志，請進來。”這個不用介紹一定是細妹的老爸，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好像五六十歲的老頭，志鵬感覺到山區的農民確實太艱苦了。
“你好，大叔，我是劉志鵬，這位是我的同事張警官。”志鵬自我介紹，也把矮腳虎介紹給細妹的老爸。
大叔向矮腳虎欠身點頭，“張警官啊，劉同志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們前後收到他給的500元，這回兒子娶媳婦就有望了，太謝謝啦。”細妹老爸跪下要叩一個響頭給志鵬。
志鵬趕緊扶起他，“大叔，你岳父任老伯救了我們同事的命，你女兒細妹提供破案情報給我們，應該有這些獎金的，不要客氣。”
細妹老爸握着志鵬的手說：“劉同志，我老婆死得早，靠種幾畝薄田養活幾個孩子，日子過得太艱難，大兒子阿牛今年已經26歲，阿細的二哥前幾年生病沒錢醫治，死了，現在只有阿牛這個兒子繼承香火，談了幾個對象沒有一個成，村裡和外村的女孩跟着媒婆來到這裏，沒有坐下就掉頭走了，這間屋外面下大雨，裏面就下小雨。”
志鵬看一下，屋裏的地面全是用椿實的泥巴鋪砌，屋頂的松皮十分陳舊，破破爛爛，下雨天不漏水就奇怪了。屋裏只有幾張破竹椅，一張舊的杉木圓枱，一盞油燈放在圓枱上，門外的風把油燈的火吹得搖搖晃晃，有些像鬼火；屋的角落放了幾個裝東西的大竹籮，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女人最怕嫁錯郎，相親的女孩看着這份窮酸樣，不走就不是女人了。
“大叔，現在有500元夠兒子娶媳婦沒有？”矮腳虎問道。
“夠了，足夠啦！加上把養的兩頭豬賣掉，一共有860元，下個月花200元把屋頂換上杉木加瓦的，就不怕漏水，給300元女方聘禮，六套新衣服，六丈花布，二擔新竹籮，十八支瓶裝酒，六個椰子，十八隻自己養的雞，剩下200元添置新床和床上用品、被子，加上擺酒和發紅包給兒媳婦的伴女，剛剛好。”細妹老爸板着手指頭在數，臉上綻露出笑容。
志鵬坐在破竹椅喝着細妹端上來的單樅茶，笑着對大叔說：“這就太好了，你很快就可以當老爺啦。”
“是，是，托劉同志、張警官的洪福，這杯兒媳婦茶有望了！九月就可以擺喜酒，阿牛，快過來給大恩人扣個響頭。”大叔對剛喂完豬，從院子走進來的兒子喊了一聲。
“謝謝，大恩人！”穿着破短褲，光着膀子的阿牛“撲通”一聲跪下，叩了一個響頭給志鵬。
“快起來，不要客氣。”志鵬趕緊站起來扶起阿牛。
“大叔，細妹今年才十三歲，聰明伶俐，不讀書浪費了，現在改革開放，需要大量有文化的人參加建設，應該讓她去管理區的小學讀書，起碼讀到高小畢業，到時去博縣，甚至可以到深圳、珠海這些經濟特區工作，一個月的工資收入比你們在山區種田一年的收入要高得多。”志鵬道。
矮腳虎遞給他一根紅雙喜香煙，掏出打火機，要幫他點燃，大叔接過香煙，用鼻子聞了一下，捨不得抽，放在耳朵上，“劉同志，我也想送阿細去讀書，沒法拿得出錢交學雜費，管理區小學，是以前的生產大隊辦的小學，離開這裏九公里，要到那裏讀書就要寄宿，要花不少錢的，女大了要嫁出去，像潑出去的水，有錢要留着給阿牛添丁的時候用呢。”
志鵬想了一下，細妹讀書的錢他來想辦法解決不是問題，但山區農村重男輕女，錢寄過來，細妹的老爸收了不一定能夠送她上學。
“大叔，孩子讀書很重要，我想辦法解決她的學雜費，希望你讓她去讀幾年書，但任好伯沒有人照顧，你看咋辦？”志鵬問道。
“劉同志，要你破費了，如果解決了學雜費，我保證送她去讀書，照顧岳父的事由我來負責。”大叔信誓旦旦的回答。但志鵬看見他說話的眼神飄忽不定，知道他不一定是說真話。
“一言為定？”志鵬再問道。
“對，四匹馬都不能追！”細妹的老爸心裏想，收到劉同志寄來的錢，存起來，等阿牛媳婦生了兒子，就把這些錢供孫子讀書，到時送幾隻雞給唐大年，找他教細妹認幾個字，會寫一封短訊向劉同志交差就可以了。
志鵬是幹什麼出身？是刑警，是一位聞名江城的出色神探，細妹的老爸翹起尾巴就知道他拉什麼屎。
“大叔，不打擾你了，我們回去，細妹讀書的事要你上心啦。”志鵬和矮腳虎站起來要告辭。
“放心，有了學費，我九月就送阿細去管理區學校讀書。”大叔點頭哈腰道。
“細妹，走，我們和你去看一下阿公。”三人出門進入任好伯的破茅棚。
“阿公，警察哥哥來看您了。”細妹對着他的耳朵大聲說。
“警察同志，謝謝你來看我。”任好伯用手撐起，坐在床上。
“任好伯，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返回廣都，您老人家要好好保重身體，這裏有50元，您吩咐細妹買一些好吃的東西。”志鵬把5張大團結遞給他。
“太謝謝你…們，警察同志，祝你們一路平安，回去高…升當大領導！”任好伯顫巍巍的雙手接過志鵬遞來的大團結，激動地說。
“細妹，跟我來。”志鵬拉着她的手走出茅棚，來到盧排長的屋門。
“盧排長！”志鵬拍一下門。
“來啰！”盧耀勝把大祿竹放在一邊，趕緊跑出來開門。
“劉領隊，快進屋喝茶。”
“很晚了，不打擾你們啦，今天和畢縣長談了，他同意安排你去武裝部工作，到時林秘書會找你去博縣武裝部辦理入職手續。”志鵬道。
盧排長大喜過望，低頭向他深深一個鞠躬，激動地說：“劉領隊，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的好兄弟。”
“盧排長，大家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有一件事要找你幫忙。”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說一件事，十件事都沒問題。”盧耀勝聽說可以去武裝部上班，早已高興得心花怒放，聽志鵬要找他幫忙，一口答應。
“細妹聰明，但是個文盲，浪費了，這個孩子立了大功，我回去匯200元給你，請你幫她去辦理到管理區學校讀書的手續，她的老爸如果要你把錢給他，你千萬不要答應，這200元是我專門給細妹讀書用的，我負責她讀到高小畢業的費用，如果不夠，到時你寫信給我。”志鵬遞給他一張江城的家裏和工作單位地址。
盧排長接過志鵬遞過來的字條，“劉領隊，請放心，現在去管理區讀書，每個學期是15元，讀到高小畢業只需要180元。”
“拜託你啦，我們明天要下山，把傷員送往博縣人民醫院以後就要坐車回廣都。
“放心，阿細就交給我，我一定會親自送她去管理區學校讀書的。”盧排長用手拍一下細妹的肩膀。
“好，謝謝了，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三個人的大手緊緊握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