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飛船到手
拉卡耶夫其實弄錯了。
高遠並非“閣下”，他並沒有執行官級眷顧者那樣強橫的力量。拉卡耶夫所看到的那份驚人的靈力數據其實來自阿墨拉爾的本源力量。
不過從某種角度來看，拉卡耶夫也並沒有錯。雖然那份恐怖的靈力並非高遠所有，但在阿墨拉爾，他卻可以輕鬆的從操縱這股力量，這是用靈智之光點亮星球后所帶來的一個附帶結果。
只要身處被自己點亮靈智的星球內，那個星球的靈力就可以被高遠調用，調用的優先級甚至還會高過星球本身。從這個角度來說，在阿墨拉爾的高遠確實是個執行官級眷顧者。
當然，操縱海水組成的巨手，這並不是高遠所為。擁有足夠多的靈力是一回事，怎麼運用並且運用的好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相比目前只會簡單的運用靈力去“宏觀干涉”的高遠來說，阿墨拉爾這個真正的主人才是這股靈力的最佳操縱者。
阿墨拉爾操縱這顆星球上的一切，就像一個人在活動自己的手腳一樣簡單快捷，根本就是本能。
巨手上升到五百米的高度，與單程票號的舷窗齊平，透過舷窗，高遠和拉卡耶夫可以輕鬆的看到彼此。
“嗯，一個看起來就應該被清理掉的人類社會的渣滓。”高遠打量着這個被引誘過來的“獵物”，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眼前這傢伙是個壞人。
對於拉卡耶夫的好壞，阿墨拉爾也非常感興趣：“我的愛人，為什麼你這麼快就下定結論？你是根據什麼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
高遠聞言說道：“以貌取人雖然武斷，但是根據我的經驗，看上去像壞人的，八成就是壞人。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覺，偽君子和面噁心善的終究是少數。”
如果地球還在，高遠的這番話必然會被無數人駁斥，可現在，地球不在了。毀滅地球的人甚至根本就沒有給地球人分辯的機會，也沒有糾結那些將要被他殺死的人里，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人。
“你們不配生存！”高遠臨死之前聽到的來自哪個毀滅地球的男人的宣言，徹底改變了他。
這個宇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高遠在死亡之前就領悟到了。他的復仇路上並不會去刻意作惡，但也並不會去過分糾結每一個人的生死，在這個舉手之間毀滅一個恆星系的世界，地球的道德不堪一擊。
“這個傢伙看起來就不是善類，再看他身邊的女人，不知被折磨了多久，這已經足夠下定判斷了。”當然，阿墨拉爾的問題，高遠還是願意多做一些回答的。
其實高遠知道阿墨拉爾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她只是純粹的好奇。
高遠點亮了阿墨拉爾的靈魂之火，阿墨拉爾就會永遠將他當做她的愛人，不論高遠接下來會去做些什麼。
“我並不是法官，我也不願去做既決定了他人生死，又要標榜自己執行正義的人。曾有的道德會繼續約束着我，可也不會將我完全約束住，我在靈魂海度過了不知道多少年地獄般的日子，為的是向那個男人復仇，而不是做一個聖人。”高遠說到這裏，看了看拉卡耶夫的靈圖，停頓了一下，還是解釋了一句，“更何況他的靈圖混亂渾濁，這遠不是善良的人所能擁有的。”
靈圖，又名靈魂的倒影。
每一個人都有靈魂，每一個人也就都會擁有屬於他的靈魂倒影－－靈圖。普通人的靈圖都是混沌的，但是其中的一些特徵還是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品格。
自從點亮阿墨拉爾的靈魂之後，高遠就發現自己也跟着升華了，似乎在一瞬間明悟了許多，同時還自動學會了一項能力，靈魂之眼。
只要是眷顧者就都能夠看到靈圖，這是和靈語並列的眷顧者所特有的天賦技能，靈視。而高遠的靈視似乎還要更高級一些，他能夠從對方的靈圖裡看到一些細節。
比如拉卡耶夫的混亂與渾濁，又比如旁邊的那個女人……
高遠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因為他在那個女人麻木的臉下看到了如同燃燒的火焰一樣赤紅的靈圖，那是復仇的火！
“一個不屈的靈魂，看起來就像是我。”高遠忍不住心頭一動。
女人並非眷顧者，但卻能讓靈圖燃燒的如此熾烈，可想而知，她的心中藏着多麼強烈的仇恨。尤其是和她麻木冰冷的臉相對應，更是令高遠印象深刻。
就在高遠打量兩人的時候，拉卡耶夫也低着頭，用餘光小心翼翼的瞥着。
“真是驚人，這位閣下竟然能夠輕易的分開海洋，乘坐海水來到五百米的高空！這就是執行官級的威能嗎？”拉卡耶夫越看越是心驚。
同時，高遠雕塑般的身形也讓他自慚形穢。尤其額頭上，那顯示眷顧者與普通人類區別的靈印，即便在白天也熠熠生輝，讓拉卡耶夫好生羨慕。
甚至拉卡耶夫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也有如此偉大的力量多好，那時自己就會讓所有人都知道臣服在自己的強大和威嚴之下，讓那些曾經侮辱蔑視過自己的人品嘗到死亡的痛苦。
“對了！”拉卡耶夫的心底忽然一動，想到了一個要命的問題，“這位閣下為什麼在這裏出現？這個星球是他的嗎？”
拉卡耶夫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否則怎麼都解釋不了這樣一顆距離帝國殖民地並不遠的寶石級星球，為什麼一直沒有人據為己有，就連帝國也視若無睹。
想到這裏，拉卡耶夫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心道這下麻煩了，也許自己連最基本的報酬都得不到了，萬一這位閣下不願意別人知道，會不會殺了我滅口？
拉卡耶夫其實想多了，高遠根本就沒有和他打交道的打算。就見高遠額頭的靈印光芒一閃，被他注視着的拉卡耶夫的眼睛瞬間茫然起來。
心靈干涉。
就如同控制實體的宏觀干涉一樣，高等級的眷顧者也可以通過靈力對目標進行心靈上的干涉，從精神干擾到操控不一而足。
這也是眷顧者之所以恐怖的原因。
尤其是對拉卡耶夫這樣的普通人，而且還是心志不堅靈魂混亂的人，想要干涉起來是很容易的，區別不過在於細節上的操作。
就像宏觀干涉，暴力使用靈力干涉物理規則的代價是對靈力不成比例的大量消耗。非精神操縱類的眷顧者如果要強行進行心靈干涉，同樣會消耗大量的靈力，並且視對象的強大與否，還可能會有反噬的風險。
高遠自然不用擔心拉卡耶夫會反擊，他只是無法細緻操縱這個酒鬼而已，高遠僅僅是定住了拉卡耶夫的思維，然後對示意阿墨拉爾將飛船捲走。
這艘飛船雖然看起來又小又破，但很可能是自己踏入宇宙的第一步。
“檢測到外部力量正在牽引飛船。”
“檢測到引擎大量浸水，噴口損壞11%。”
“一級警報！三分鐘內飛船將達到毀損極限，請探索者立刻啟動全功率逃逸程序！請探索者立刻啟動全功率逃逸程序！”
“二十秒內如無回應，飛船將切換為自動駕駛，倒計時開始，二十，十九……”
中控智腦機械的聲音回蕩在飛船着。
拉卡耶夫就站在控制台的旁邊，但卻充耳不聞。
倒是飛船外的高遠有些皺眉。靈語之所以擁有翻譯能力是因為它建立在兩個智能生物靈魂上的連接，本質是靈魂之間的對話，並不是真正的語言翻譯。所以智腦的機械音，高遠哪怕是眷顧者也聽不懂。
不過高遠能夠看出問題所在，引擎噴口正在來回扭動，嘗試擺脫海水的束縛，而且海水也在不停的對噴口造成損害。
高遠需要一艘完好的飛船，可看起來很可能還沒有送到陸地，飛船就已經壞了。
這時候的謝克列捷婭動了。她先是看了眼拉卡耶夫，又看了眼舷窗外的高遠，隨後扭頭，冷冷的對智腦說道：“船長拉卡耶夫暫時無法履行船長義務，單程票號第二操作員，副船長謝克列捷婭申請全權接管。”
謝克列捷婭雖然是拉克絲耶夫的女奴，但她依舊擁有對飛船的操作權限，這為的是防止拉卡耶夫遭遇到意外，飛船無人控制的情況發生，而這同樣也是探索飛船的底層協議之一，哪怕拉卡耶夫再不情願也得遵守。
“你好，第二操作員，副船長謝克列捷婭，你的申請已經通過。”等了片刻，智腦掃描了仍然獃獃的站在一旁的拉卡耶夫，確認他並沒有生命危險，也沒有被脅迫，但卻也沒有能力履行船長義務，所以很快就通過了謝克列捷婭的申請。
得到來自智腦的確認，謝克列捷婭沒有絲毫耽擱，就像一個戰艦的指揮官一樣冷靜的指揮道：“單程票號引擎待機，封閉噴口，等待進一步指示。”
謝克列捷婭乾淨利落的下達命令，緊接着，飛船兩側正準備加大推力的引擎齊齊熄火，噴口的防護罩也隨即落下。
整艘飛船就這麼任由海水組成的大手卷着飛船向陸地而去，不再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