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唯一的甲方就是四方會,財大氣粗好相處。

如果……如果她不知道殷祺的真實目的的話,她肯定會選第二條。

但是她知道啊。等肅王爺失敗的那天,包括單五爺在內的,只怕哪個也跑不了。

蘇然現在大致能順清這幾人之間的關係。

何行修說曹鍾文以沙石充抵官鹽重量,那些被偷出來的官鹽也得賣啊,於是就有了單五爺這個大鹽梟。

如今殷祺自稱是單五爺手下,說明什麼?說明單五爺是他的手下。

也就是說,殷祺才是齊州府最大的鹽梟。真正的鹽梟還得找地方進貨,他連這步都省了,真正地無本萬利。

一個世子,這麼死乞白賴地掙錢幹嘛?造反啊!造反多燒銀子啊。

她的小說結尾是改了,沒有明說殷祺到底怎麼樣,但書中皇帝已經在懷疑他了。沒結局只是因為她寫的潦草,按照這個世界強大的自我完善功能,九成造反還是失敗了。

她神情複雜地瞅了殷祺一眼,慢吞吞地說:「我考慮考慮。」

這事其實沒什麼好考慮的。不管是從原主的結局,還是從殷祺的結局來看,她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要和他扯上關係。

關鍵她也不知道,他們造反這事到底什麼時候敗露的,如果還有很多年,她倒可以提前做準備,但萬一明天就敗露了呢?

如果面前坐的是殷華,她沒準還勸兩句,暗示一下什麼的,但是殷祺……

她又想起谷底那幾日。這人對自己都那麼狠得下手,他想做的事,只怕不是別人幾句話能勸的,弄不好懷疑到她頭上,再把她咔嚓了。更不用說,他上面還有個肅王爺。

蘇然的話似乎在殷祺意料中,他點點頭,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蘇然想了下,試探着問:「你堂堂……又有腿傷,為什麼要跑到這……」

她吭哧着,不敢把話說的太直白。堂堂世子,這樣和鹽梟勾結,不會很容易讓人看出問題嗎?

殷祺笑道:「等你成為我的人,再告訴你,在這之前,你還得幫我保密。」

蘇然忙道:「那肯定的,和我無關的事,我不會說的。」

殷祺看看她,勾唇:「看來只有和你有關的事,你才會放心上。」

她還有話想說,不知該不該開口,有些躊躇。

殷祺見她這樣子,略覺好笑,這人怎麼也說話吞吞吐吐了。

他淡笑:「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蘇然斟酌下用詞,開口道:「其實賣私鹽已經挺賺錢了,就不要讓府尹大人在官鹽里摻砂子了。買一斗官鹽,對百姓來說也不是小錢。」

她說完,怕他不高興,小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偷偷用餘光觀察他的表情。

殷祺收起笑,眼神有點冷。

蘇然:……果然不高興了。

她這話,明着是讓府尹大人不要在官鹽里摻砂子,但他倆都明白,這府尹大人還是聽他的。

所以,實際上,蘇然這話就是說給殷祺聽的。

這時,一陣笛聲從正屋傳出。

院中幾人都不說話,靜靜聽着。

待笛音停下,殷祺才道:「真真的笛子吹的越發好了。」

蘇然轉頭,趕緊解釋:「有件事我得跟你解釋清楚,不是我不讓她走,是她自己不肯走。」

殷祺沒什麼表情,只說了句:「知道了。」

蘇然心道,這是不是不高興了?被人甩了?

她想了想,安慰道:「強扭的瓜不甜……」

殷祺莫名其妙看她一眼,解釋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然的安慰沒成功,落了個沒趣,就起身告辭。

殷祺獨自在院中又坐了許久,直到何進過來。

他轉頭問何進:「她不願意為單五爺做事,你覺得呢?」

何進稍做思考,回道:「公子念着谷中恩情,對蘇姑娘的確不一般,只是似乎她並不想領這個情。」

殷祺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明明看着沒什麼心機,怎麼總覺得瞞了我很多事。」

人的行為總會和她的想法保持一致,裝得了一時裝不了一世。

尤其是當有突發事件時。

就好比剛才。按蘇然一心賺錢的性格,在聽到第二條建議時,她理應首先是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個好路子,緊接着或許會懷疑他目的不純。

怎麼也不該出現那種糾結神色,殷祺甚至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同情。

這真的讓他有些不爽。

她嘴上說的考慮考慮,實際行動已經表達得很清楚——她不會同意的,她不想和他有太多關係。

她那麼愛財,跟着世子混不是更有出路嗎?遠好過領着一幫土匪東躲西藏。

殷祺覺得自己一直在上趕着給對方送好處,但她總是一副忍痛割愛的樣子。

你在忍什麼?

看看曹鍾文,單正浩,還有很多人,跟着他討飯吃的,哪個不是日子過的舒舒服服。

想到曹鍾文,殷祺頭疼。

剛剛蘇然那話,分明是在批評他,賣着私鹽還要往官鹽里摻砂子。

這個黑鍋他可不背。

他冷冷地對何進說:「曹鍾文到任后,找個人教他,讓他快點惹出事來。」

何進猶豫片刻,勸道:「……要慢慢來,世子莫要心急。」

就在這時,一聲尖利的笛音劃過夜空。

殷祺手一抖,轉頭看向正屋,笛音正是從那裏傳出的。

他臉一黑,昨天買了兩支笛子回來……

這時,又是一聲走了調的笛音,像是撕破的喉嚨發出凄慘悲鳴,劃得人耳膜發顫。

殷祺動作飛快地端起桌上的點心盤,遞給何進。

「給她送進去,希望她還沒吃飽。」

當晚,真真在院外小山的亭中吹笛。

她連着試了幾個開頭,都找不到感覺,輕嘆口氣,將笛子放下。

身後有人開口:「到底不如自己用慣的那支。」

真真起身,對來人福了福:「陸堂主。」

殷祺看她一眼,逕自走到亭中石椅坐下。

真真猶豫片刻,站着沒動。

殷祺不在意,開門見山問她:「什麼時候回王府?」

真真抿唇,沒有吭聲。

殷祺看向她:「你不想報仇了?」

真真閉了下眼,似是下了很大決心:「真真感謝王爺王妃的養育之恩。」

殷祺沒什麼表情,只淡淡說:「難道要讓蕭將軍永遠蒙冤九泉嗎?」

真真嘴唇微顫,垂首不語。

殷祺見她不說話,也沒有發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聲安撫道:「沒關係,人各有志。」

「世子……」真真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

殷祺站起來,從她身邊走過,說:「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他說完,就慢慢離開。

等他走遠,真真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院口,樹后,殷祺一手扶着樹榦,靜靜聽着若隱若現的哭聲,滿眼冷肅。

希望她的愧疚足夠逼她做出回王府的決定。

蘇然坐在正屋的小廳里,把玩那支玉笛,身邊的桌上放着個空盤子。

剛剛她才想和真真學學吹笛,何進就把點心送進來。

正好她之前光顧着聊天,還沒吃夠,就開心地接過來。

真真見她在吃東西,便獨自跑到院外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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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財小戶女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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