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正文開始】

第二天,兩撥人聚在正堂中,與朱晗和厲名輕一起,將合作的事情敲定。

蘇然滿口應承,今天就可以把鹽都送來,壓一百石。

四方會也表示,另外一百石的錢三日內結清。

之後,每半月梅花庄送鹽二百石到蘭城,另送一百石到附近另一個城市。

而殷祺的條件與蘇然基本一樣,只除了要送往的城市略有出入。

從正堂出來后,殷祺問她:「不知蘇莊主後續的鹽從哪裏來?」

蘇然神秘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其實她哪有什麼妙計,不過是山窮水盡,這鹽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到現在這一步,這船鹽對整個寨子來說已經是個負累了,只要有人肯收,不欠貨款,她就賣。

四方會完全符合這一點。

雖然要壓一百石,只能收到一半的錢,但是他們給的價還高呢,這一半的錢已經比齊州鹽場那邊私鹽價格還多了。

何況人家還能三日內結清。

壓的一百石,蘇然就大方地送給四方會了。

至於談好的後續買賣,反正是半個月後才送來第一批,到時他們早就拿着錢找地方隱姓埋名了。

連地方她都考慮好了。

從蘭城再往西北,就到了藩王雷靜海的地盤,四方會再厲害,也不能跑到人家藩王的地方去鬧事吧。

蘇然之前想過,如果四方會一定要把梅花庄查個清楚,那她好歹帶了一百多個人進來,還有傅小刀和吃土人在,大不了就殺出去。

幸好,四方會大約是對自己的勢力很有信心,也許他們覺得,買賣個鹽而已,都是有實物的,想不到還會有人鑽這種空子。

四方會的人想不到,是因為他們對蘇然不了解。

但是有人想到了。

這天晚上,蘇然叫了羅乘風來給小刀檢查傷口。

到底從小練武的孩子,就是皮實,傷口癒合的很好。

就在這時,何進按照殷祺的吩咐來請蘇然到院中小坐,說是要聊聊生意的事。

蘇然隱約猜到殷祺是想說什麼。她不想去,又怕殷祺跑去拆穿她,便拉着臉走過去,心裏打算的是,如果他敢威脅自己,她就用他真實身份來威脅他。

等坐到石椅上,蘇然看到桌上有一盤點心。

她昨夜被紅薯搞得沒吃東西,白天又因為胃疼的余危尚在,只喝了些粥,到晚上肚子餓起來。

她素愛吃甜,此時注意力被點心吸走大半。

殷祺笑道:「這是我特意拜託朱先生找人做的,加了藥材,對你的胃有好處,嘗嘗。」

他說完,率先吃了一塊。

蘇然沒繃住,也掂起一角,放入口中。

點心不知是用什麼製成,味道清甜,入口即化。

蘇然挑眉,有些讚許地看了殷祺一眼。

殷祺又給她倒了杯熱水,然後問:「那日你和傅大刀在山洞中發生了什麼事?」

蘇然微訝,意外他居然是要聊這個,想了下,發現自己也有很多疑問。

「我還想問問你,你是怎麼知道他不是真心要投靠你的?」

殷祺:「我只是換成他來想。他和單五爺動手,間接害得五爺斷了條腿,又用毒果威脅,即使日後表現再好,也很難不被猜忌。與其當個不受重用的手下,不如拿着五爺的玉佩找個地方重新自立為王。」

蘇然點點頭:「他也是這麼說的。」

殷祺頓了頓,雙眼直視她,問:「你為什麼不跟他走?」

如果換成他,也許會答應傅大刀。因為對付一個中了毒果的人,遠比對付一群官兵要容易,逃跑的機會就大多了。

蘇然口中有點心,說話有點含糊:「那不是還惦記着千兩白銀嘛,再說,他那大鬍子……」

殷祺無語,好吧,在他心裏逃跑是比銀子更重要。

不過,鬍子是什麼情況?他下意識伸手想摸下下巴,伸到半路又收了回去。

他沉默片刻,直起身道:「傅大刀這人,的確有點本事,可惜了。」

蘇然看他一眼,想着人都死了,他說這些話應該也是真情實感,便應和道:「其實他也挺慘的。」

殷祺眼眸微閃,反問:「他當了寨主,手下近千人,這還叫慘?誰沒有點悲慘事。」

這點心個頭非常小,一口左右,蘇然又掂起一個,嘀咕了句:「我就沒什麼悲慘事。」

殷祺將熱水遞給她,柔聲道:「慢點吃。你喜歡吃甜的?」

蘇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月光灑進院子裏,照在他身上。她恍惚着想起山谷中,他自行正骨時緊咬牙關的樣子。

殷祺將目光放遠,似是在回憶往事,悠悠說道:「我認識一個人。他出身雖然普通,家境倒還不錯。父母早亡,留了些家產給他,十六歲那年,有媒人為他說了一門親事。那女子很漂亮,他見了十分喜歡,夫妻恩愛,相續生下一兒二女。」

一般來說,以「我認識一個人」「我有個朋友」這種句式開頭的,後面講的其實就是自己的事。

蘇然一邊抿着口中甜點,一邊想,這殷祺是要仿着傅大刀,給自己也添上一段悲慘事?

殷祺彷彿忽然反應過來,沖她抱歉地笑笑:「還是不說這些,憑白讓人難受。」

蘇然忙道:「沒事啊,說一半吊人胃口才難受。」

其實後面她也猜得差不多了,無非就是幾年後,遇到什麼什麼倒霉事,人死了之類的。

殷祺看她一眼,便繼續:「可惜,幾年後,一場瘟疫家中三人同時受染。變賣家產,也沒有保住他和兒子的性命。夫人雖然留下條命,卻無法勞動,只能常年卧床,勉強又耗了些年也撒手人寰。」

果然……

不是蘇然冷血,這故事太套路了。而且殷祺講的太過平淡,比傅大刀的差了不少。

她實在沒辦法讓自己紅眼圈,只能應和着:「真是挺慘的。」

殷祺笑了下:「他的夫人,當年也是十里八鄉出名的美人,在家中排二,閨名許二姑。」

他話說得慢,但一直沒停,這時突然轉頭輕聲問了一句:「你認識她嗎?」

蘇然聽得並不專心,問題來的突然,她下意識搖頭:「不認識。」

才一說完,就有種不妙的感覺。

她動作頓住,聽到殷祺嘆氣。

「我還以為你會認識她。畢竟她去世不過數月,就被親生女兒忘了,真讓人寒心。」

蘇然抿唇,身子慢慢坐直。

屁個講故事啊,給她挖坑呢!

她還真不知道原主的娘叫什麼。她穿過來一共和這個娘沒說過幾句話,光忙着填飽肚子了。再說村裏的人都是叫她蘇家娘子。

誰能想到要去打聽打聽自己娘的閨名是什麼!

而且殷祺先是用一盤點心做糖衣炮彈,又透過何進暗示她談話內容和鹽有關。

害得她光想怎麼來互相威脅了,完全沒料到他是在這留了一手。

這就是典型的,以有心算無心。

蘇然沒好氣地將手中的點心扔回盤子裏,就要起身離開,腕上忽地一緊。

殷祺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扣在桌子上。

蘇然繃著臉用力,對方握得很緊,完全掙脫不了。

殷祺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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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財小戶女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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