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探
姜娡想了這些,再去看流螢的時候,發現這姑娘已經暈倒在了腳邊。
姜娡搖搖頭,明明也是個弱姑娘,偏偏還要護在自己跟前,僅僅是因為受謝令容之託嗎?
姜娡看了看周邊沒有人,便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姜娡替她查驗了傷,好在你都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她看着流螢,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如今她身份低微,已不是往日的顯赫身份。想要出氣和得到自己想要的,還得靠智取。只是要靠智取,她就得有忠心之人。眼前的流螢可以完全信任嗎?如果她告訴她,她不傻,她會把這件事告訴謝令容,告訴謝家其他人嗎?
姜娡想,她需要再試探一下流螢。
晚上流螢醒來之後,見姜娡正端坐在床前,看着她。流螢慌忙要起身,但身上卻傳來一陣酸疼,讓她不禁皺了眉。
“你身上有傷,不必起來。”姜娡道。
“四小姐,主僕有別,奴婢還是……”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有時候連你是誰都記不起來。”流螢要起來的時候,突然聽姜娡這麼問。
流螢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因為小姐不僅是奴婢的小姐,也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有次在河邊洗衣裳,小姐在旁邊玩耍。因為一件衣服順着水流漂走,奴婢去拿,卻不想中間水深,奴婢直接被水淹了,加上那水流很急,奴婢根本沒法自己站起來。奴婢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卻是小姐抓住了我。小姐你拉着我的手,死死的不肯鬆開,你連救命都不會喊,就只是拉着奴婢怎麼也不鬆手。要知道,那時候。你可能和奴婢一起被沖走。好在後來,有尼姑發現了我們。被救之後,小姐你不僅不害怕,反而上前捧着奴婢的臉笑。從那一刻開始,奴婢就知道,奴婢的這條命以後就是小姐的了。”
聽着流螢說完,姜娡立刻意識到了自己早有破綻。一個連救命都不會喊的人,又怎麼會是她現在的樣子?
“其實四小姐,你已經不一樣了。”流螢突然道,姜娡暗自起了戒心。
“四小姐以前從來不會和奴婢說這麼多話,她總是傻笑,或者一言不發,而且從不會像常人一樣的說話做事,可現在的四小姐眼裏有光,有着讓奴婢無法避開卻又不敢直視的光。奴婢不知道小姐經歷了什麼,但若是小姐變好了,一定是夫人在天顯靈保佑着小姐。小姐放心,奴婢一切都聽小姐的以後也會盡心儘力的伺候小姐。”
姜娡閱人無數,流螢的這番話讓她對她放下了戒心。更何況,她原先不過是個傻小姐,於別人而言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
姜娡頓了頓,道,“流螢,你沒有看錯,我的確恢復心智與常人無異了。”
流螢欣喜若狂,“真的嗎,小姐?那真是太好了。一定是夫人不願看到小姐再受苦,所以顯靈讓小姐好了。”
姜娡又道,“我雖則已經好了,但畢竟初到謝家,你也看到這裏的人對我是如何的態度。所以,這傻子,我還得繼續裝下去。你若是想出賣我獲得好處,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就不會對你客氣了,姜娡將那話只是隱於心中。
流螢忙搖頭宣誓一般堅定道,“小姐,你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怎麼會出賣小姐呢?你放心,小姐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奴婢一切都聽小姐的。”
姜娡心下這才放心,道,“眼下的確有件事需要你去打聽一番。”
“小姐請吩咐。”
“我想知道豫王爺與老爺說的婚事如何了。”無論如何,那個爹字她總是說不出口。
流螢雖則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只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打聽過來。”
姜娡點頭,然後站起身走到銅鏡前,突然將自己捯飭了一番。只見她將頭髮弄亂,衣衫也在地上抹了一些灰,這才轉過身來看向流螢。
流螢笑呵呵的對着姜娡豎了大拇指,道,“四小姐這樣,看起來比以前還要傻,他們不會起疑心的。”
雖則只是跟在謝凝身邊的一個丫鬟,但姜娡看得出來,流螢聰慧機敏,是個可以重用之人。不多時,流螢便打聽到了消息回來。見流螢面上似是有些流光,像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小姐,事情奴婢都打聽到了。”流螢道,“那豫王爺當真厲害,竟然當著老爺夫人還有小姐的面直接拒絕了那樁婚事。三小姐氣急,當眾就和豫王爺吵了起來,不想卻被老爺直接打了一巴掌,說她沒有禮數。三小姐只得哭着跑了。小姐,你說這算不算報應?她剛囂張跋扈的欺負小姐,如今就遭到了懲罰。”
姜娡對謝語冰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楚翦的回應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看來楚翦雖然年紀越來越大,可腦子卻不糊塗。只不過,不知道謝起是否會就此作罷。
原以為事情已經這樣結束,沒想到流螢的話卻還沒有說完,“老爺雖然覺得駁了面子,但還是和豫王爺好生說著話。豫王爺原本是以兒女的婚事他不便做主為由,於是老爺便說讓他們兒女自由見面,若是情投意合便結下親事,若是看不對眼,便也不勉強。好像豫王爺便答應了,於是老爺便邀了王爺的兩位公子下月十五來府上玩耍。”
“兩位公子?”謝起竟然還邀了楚煜?也是,謝起如此不嫌棄楚煜,邀他一同過來,恐怕這才是楚翦沒有拒絕的理由。至少這一點,謝起打動了楚翦。
姜娡突然就對楚翦沒那麼有信心了,倘若謝起退而求其次,順帶着給楚煜也說一門親事。這樣大的一個誘惑,楚翦能抵擋的住嗎?
楚煜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但因為他的特殊情況,不會有誰家姑娘自願嫁給他。而楚翦為人正派,又是堂堂王爺,自然不會去做強搶民女一事。但他畢竟為人父,對楚煜多有愧疚,若是謝起能給楚煜說一門親事,楚翦是否會念及此與他達成一場交易?
此事不知道姜徹是否已經洞悉。
姜徹?姜娡自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想到這位年輕的皇帝。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突然離世,姜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而他歷經過這一次可否成長起來,真正的獨當一面?還是被他人有了可乘之機?
這些姜娡想知道。即便在姜懷跟前不願承認,但她的確是很擔心她的這個侄子。
當年她與她的皇兄,也就是先帝鬧得那麼凶,可她皇兄臨死前還是託孤將姜徹交給了她。既是一份親情,又是一份責任。
人人只道昭陽長公主驕縱跋扈,甚至荒淫無度,可他們不知道,她,姜娡,有這個資本。姜懷說的沒錯,有她這鎮山石在,姜徹的皇位才能穩當。她既然打了這天下,這天下也會給她幾分面子。
至少身為大將軍的衛信和豫王楚翦都還會給她幾分面子。
好在她如今身在這謝家,她倒要看看,楚翦會如何處理此事。而此事,姜徹是否會有所行動。
*奉上一曲《陌上桑》: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採桑城南隅。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鬚。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年幾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餘”。使君謝羅敷:“寧可共載不?”羅敷前置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東方千餘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