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面首三千
臭名昭著的長公主又幹了一件荒唐事，竟然當街攔親，搶了人家的新郎官納入公主府，成了自己的男寵，這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帝都。不過相比較她上次看上了一個宮裏面紅齒白的小太監帶到府里，這事也算不上太荒唐了。因為人們還在好奇，一個太監，要如何成為男寵伺候咱們的長公主。
這位長公主幹過的荒唐事可謂是罄竹難書，比如她就曾經拒絕過先皇給她挑選的一位駙馬。這為長公主不僅拒絕，還為了斷掉先皇的念想，直接把那位準駙馬給閹了。
“啪”上好的青瓷茶盞被重重的擲在地上，摔成碎片。眼前這位年輕的皇上氣的臉通紅，即便是朝中的事情也難讓他有此大怒。
“皇上息怒，注意龍體。”身為丞相的謝起趕忙跪了下來，眼神觸在地上，唇角微揚，別有心思。
“姑姑她簡直就是……”姜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謝起，稍稍斂了自己的情緒，道，“謝起，這件事可是屬實？若有半點虛假，那可是對皇家的大不敬。”
謝起忙抬頭道，“這件事京城許多百姓都是親眼所見，微臣正是知道茲事體大，才不敢有所隱瞞，趕緊來向皇上稟告。此時，這件事怕是街知巷聞，已經成為百姓的笑柄了。皇上，微臣知道長公主她是皇上的姑姑，又是開國的功臣。可此事實在荒唐，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長公主平日裏已經養了面首，百姓早就怨聲載道，這一次更是……皇上……”
“夠了，此事朕心中有數。”姜徹露出些不悅，即便是自己的姑姑再有錯，他也聽不得別人多數落她的不是。
但畢竟是她錯了，這一次，他還要再縱容她嗎？她好像越來越過分了啊！
“管離盛，給朕宣昭陽長公主進宮。”
“是，皇上！”
“謝起，你先退下吧。這件事朕會給百姓一個交代。”姜徹皺眉揚了揚手。
“微臣告退。”謝起恭敬退下，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即便是再受寵愛，皇上也不會一味的縱容，姜娡，我看這次還有誰能保得住你。
姜徹負手而立，眉頭緊鎖，看着尚未走遠的管離盛，嘆息一聲。罷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他也想看看，那個人到底為何受了她的青睞。
上了馬車，急匆匆的就朝公主府而去。
掀開帘子，姜徹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天。盛夏的天氣也是多變，前一刻還是驕陽日盛，這一刻便覺得天已經昏暗下來，一場雨怕是要落下來了。
姜徹隨手攏了攏衣袖，舉步踏了進去。
絲竹之聲伴隨着一些小聲讓姜徹本來急促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他許久不曾來公主府了，對她的許多事情也是充耳不聞，怕的就是聽到這些，看到這些。
姜徹閉了閉眼，覺得心略微有些疼痛。在他見到她之後，他首先應該說什麼呢？
等他站到殿門外時，姜徹看到裏面許多面容姣好的男子衣衫不整，而他的姑姑正追着他們跑，追着他們笑。她甚至摟着一個男人，主動去親吻他的臉龐。而那一群人裏面竟然還有一個長相俊朗的和尚，姜徹的臉頓時陰了下來。
他直接沖了進去，接連用腳踹了幾個人，然後直接將他們的往門邊踢去。
絲竹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驚愣住。
“原來是我的好侄子來了。”姜娡慵懶的道了一句，懷中依然摟着一個衣衫半褪的男子。
其他人立刻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正是當今的天子，剛要跪下行禮，就聽姜徹怒吼道，“都給朕滾出去。”
那些人慌忙跑了出去，而姜娡懷中的男子卻不知該走該留，茫然的看了看姜娡。
“玉九，你也下去吧，我過會兒再找你。”姜娡鬆開懷中的男人。
“是。”
男子也不理自己的衣裳，款款的走了出去。
“他人呢？”殿內只剩了他們兩個人，姜徹問道。
“誰？”姜娡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裳，拿起了旁邊的酒盞，仰頭飲下一口。一舉一動之間，都有着別樣的風情。
她雖然已經三十多歲，可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迹，她依舊如年輕時那般明艷動人。
“就是你今天在大街上搶的人。”姜徹氣憤的說著，此時，她竟還在裝蒜。
“他呀，在裏面。”姜娡眼神朝里看了看。
一陣風吹進來，白色的帷幔被吹起，姜徹這才看到帷幔之後的床榻之上還躺着一個紅衣男子。隔着一層紗，姜徹都能感覺到他是個美男子。那男子雙手雙腳皆被用繩捆綁住。看這情形，謝起所說不假。
“姑姑，你養了這麼多面首還不夠，竟然當街搶人家新郎官？你可知，那新娘子不堪羞辱已經上吊自殺？”姜徹越說越氣，他實在是沒想到身為長公主的她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處。
她在公主府養了這麼多面首，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大臣多次上奏，他都替她擋過去了。可她似乎越來越驕縱，這次竟然鬧出了人命，他已經不能再姑息。
“好好的自殺做什麼？她的相公面容好，被我瞧中，應該感到榮幸才是。徹兒，你說是不是？”
姜徹握緊了拳頭，臉脹紅，問道，“姑姑你當真一點不知道悔改？”
姜娡笑着看向姜徹，“我沒有錯，何須悔改？我是這幕國堂堂的長公主，這天下都是我姜家的，是我陪着你的父皇打下來的，難道我弄幾個男人還有錯？”
聽到姜娡提及父皇，姜徹的心有些軟了下來。他知道，姜娡還在記恨着他的父皇。若非他的父皇，如今她也不會是這般光景。
可這已經不能成為他縱容她的理由。
“姑姑，這次你真的錯了。請恕侄兒……”
“你要懲罰我嗎？為了一個男人，徹兒？”雙手捏着的茶盞被姜娡放下，她起身朝姜徹走來，曳地長裙發出簌簌的聲音。
姜娡對着姜徹正身一拜。
姜徹看着姜娡，本應直接伸手讓她起身，可此刻他卻沒有，而是懲罰似的讓她繼續拜着，“姑姑當真以為只是因為一個男人嗎？姑姑眼中可還有半點皇家的顏面？”
姜娡冷然一笑，“這皇家的顏面是我自己真刀真槍打來的，如今，不要也罷。”
姜娡說罷，自己起身，身體有些踉蹌似是要跌倒，姜徹見狀立刻將她扶住，順勢已經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他的眼中有着不明的情緒，定定的看着姜娡，道，“姑姑，你這般做，將徹兒置於何地？你可知徹兒……”
姜徹的話止住，只是手中的力度加大了幾分，他其實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
“徹兒，我是你的姑姑。”這句話像刀一樣割在了姜徹的心上。
只見她身子一斜，肩上的衣衫滑落至手臂，露出潔白的皮膚，也讓姜徹看到了她胸口那醒目的傷口。那差點要了她命的傷口，姜徹還歷歷在目。他的命都是她的，他此時是在做什麼？
終究還是心軟了。他鬆了她的手。
姜娡已經半倚在軟榻上，逕自又斟了一杯酒，看着姜徹的方向，道，“徹兒，你難得來這公主府，陪姑姑飲一杯如何？”
這公主府是他兒時最願意來的地方，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懼怕來這個地方。如今來了，這裏面的一草一木依舊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眼前的人，還是當年的嗎？
當年颯爽英姿騎在白馬之上揮着長劍深入敵軍的她，如今卻留戀男色與酒池肉林之中。
姜徹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些疼惜，良久道，“姑姑，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你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
姜娡的手微微一怔，不過是剎那，她便又換上慵懶的神色，將本來給姜徹的酒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盞，她哈哈笑道，“徹兒如今覺得我是在作踐自己？可我卻覺得風流自在，好不快活。反倒是你，小小年紀，倒是老成的很，莫不是後宮佳麗入不了你的眼？你有些日子沒有去衍妃宮中了吧？”
姜娡的表情永遠是這般，姜徹想從她臉上找到些什麼，換來的只有失落。
“徹兒後宮的事情姑姑就不必費心了。你留在這公主府面壁思過吧，半年之內不得出府半步。”終究是狠不下這個心來，姜徹說罷轉身離開。
出門的時候，那雨便落了下來。姜徹顧不得這雨，快步走着。
“哎呦，皇上，你可別著涼了。”管離盛匆匆過來，將一把傘舉過姜徹的頭頂。
“滾開！”姜徹一把推開管離盛，逕自大步而去，雨水迅速濕了他的衣袂。。
殿門口，姜娡倚在門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那笑意帶着一股凄涼，“徹兒，若是有朝一日你保不住我，便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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