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本來沒有,現在是了,以後就昵稱你阿臭吧,多好記、多親民啊。」
「好啊,我叫阿臭沒關係,那我就叫你香香。」一說完,我自己也忍不住的爆笑起來。如果可以看到表情,他現在的臉一定很好笑。
「可以不要嗎?」
「欸香香你看完我的部落格有什麼感想?」
「……我覺得你還可以寫幾篇教學,分享部分你是如何幫大家安排行程、做功課的方式,當然還得留一手。」
「既然要教幹嘛還留一手?香香。」
「現在有很多人會模仿,難保不會出現一個模仿你的人也經營起一樣的事業。」
「香香,被模仿就算了吧,我做這件事只是因為喜歡,然後幫別人排行程只是順便。」
「你還要重複喊那個名字到什麼時候?」
「哈!」
「說真的,如果你不怕被模仿的話,那就這麼做吧。」
「我發現,你已經從假想朋友升級成假想軍師了。啊、乾脆叫軍師香香好了。」
「聽起來怎麼跟泰國的幽魂娜娜很像?」
「哈哈哈!」
我都忘了,我們共同的興趣是看電影。跟有相同興趣的人聊天,就是很容易快樂起來。
才發現,跟他的距離在今天似乎又近了一點。取昵稱這種事一但出現,彷佛彼此的關係就會在那一瞬間提升好幾倍。拆解開來就是親昵的稱謂,因為親昵所以才有的名字。
不過,我卻不討厭。總比整天彆扭的叫着『失眠的人』要來的好。
想來命運也很神奇,本來失眠的我們,現在好像都不失眠了,變成為了聊天而熬着夜的人。
*
久違的休假意外的我沒有睡到中午,反而在快要中午的時間就起來。今天跟妍依約好了要一起午餐,我悠哉的利用充裕的時間打理。
沒多久,她準時的出現按鈴。
「你妝也太淡了吧?衣服也不行。」她馬上挑剔的說著,就要進我的房間幫我重選衣服。
「不就吃個飯……你該不會又安排了誰吧。」
「這個不一樣,他可是個新好男人喔,前女友劈腿了正在傷心,這個時候認識再好不過了。」
「妍依,不要再這樣了,我很累。」
她停下翻找衣服的動作,眼神有點受傷的看着我,「你很累?你知道我可以不用管你有沒有對象吧?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
「不要每次我一不順你的意,好像犯了滔天大罪。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你的確可以打着為我好的名號希望我做什麼,但我不一定要照做!」
話,覆水難收。
當我說完我就知道我衝動了。
「什麼叫不順我的意,我並沒有強迫你啊!你不爽一樣可以像那天一樣甩頭走人不是嗎?明明你自願了還說我強迫!」她歇斯底里的大吼。
我一直很不擅長跟人吵架,因為我不喜歡這樣扯着喉嚨說話,那沒有比較好。
「聲音大不代表就要聽,你愛吼就吼吧。」
「霍又安!」她尖叫着喊着我的名字,卻不能拿我怎樣,最後怒氣沖沖的甩門離開。
我看着,也只是輕聲呢喃,「又走了。」每個人都是這樣,無預警的出現在我的生命,又無預警的離開。從來都留不住誰,也不想留住。
14
我默默的收拾被丟在地上的衣服,腦海里雖然有在反省說話太衝動──但我又覺得自己說的沒錯。
我向來就討厭這樣,討厭那種試圖強迫別人只聽自己,一旦不服從,就像個任性的小孩大吼大叫的人。
那樣沒有比較好。
有的人妥協讓步,但內心裏卻依然不滿。有的人,會像這樣,受不了的時候直接拒絕,雖然這麼做,只會在這段友情上留下傷痕。
「那,午餐吃什麼好?」
我打開冰箱,找出一包面,以及一鍋肉燥──這肉燥,是妍依知道我愛吃,特地煮的,只因我說我很想念奶奶的肉燥,她就認真的去蒐集實驗,試出了跟我記憶中最相近的味道,要炒出這鍋肉燥不容易,但她卻沒有喊累,一陣子來我家看快沒了又會炒一鍋新的。
我面無表情的等着水煮開,想着人跟人之間是不是都像水一樣有個臨界點,在還沒達到時是那麼的和諧,然而累積到最後,依然會沸騰翻滾起來。
吃着肉燥面,我知道胸口隱隱內疚在撕扯,可是我卻不會也不想低頭。
「會留下的人,自然會留下。」
我到底是什麼時后,學會這種想法的呢?
『又安,別難過。』
『奶奶,我什麼時后才可以再看見爸爸媽媽?』嚷着濃濃鼻音的童言童語,當時才小一的我,其實還不太懂死亡是什麼,只知道,我永遠也看不到他們了。
『他們去了該去的地方,以後你也會去,只是還很久很久。』
『為什麼他們要離開又安?』
『又安啊,人這一生要道別的次數太多太多了,如果每一次都這麼難過的話那可不行,你只要想着,會留下的人終究會留下、會再相見。』
我當時根本就聽不懂的,但想不到小時后奶奶說的話,會成為我的潛意識,不知不覺長大了我也就很自然的這麼想了。
是啊,不強求的話,就不會難過了。
只因為有期望別人該為我留下,才會失望痛苦,只要不這麼想,日子一樣能過,看了好笑的電影一樣能笑。
西嚕西嚕,一晚簡單的肉燥面一下子就被吃個精光,我沒有去房間看看手機,妍依有沒有傳些什麼訊息給我。
自我逃避的本能告訴自己,今天不該在家,該隨便去哪走走,而且不要帶手機。
說要出門,其實也不知道要去哪,忽然之間,在樓下那間二手書店聽見廣播正在播一首歌。
『可惜我是水瓶座』。
這首歌以前我很愛,應該說是直到現在我都還是很喜歡。因為歌詞句句都讓人有種隱約的心痛感,我也許是着迷這種感覺,才喜歡的。
聽着好久沒聽的愛歌,嘴角微揚,不久前還因為妍依的事而心情低落的,此刻就這麼輕易的,因為一首懷念的歌而微笑。我想我是真的很情緒化。
念頭一轉,我走到妍依最常幫我約相親的那間餐廳,隔着玻璃窗,我看見她正在跟兩名陌生男人吃飯,內心愧疚感立刻攀升。
我推開門走到他們面前,「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差點以為就趕不過來了。」我馬上道歉的說,然後看見妍依被我的舉動給嚇到。
「又安……」她愣了愣,表情有點尷尬,「這就是我朋友,霍又安,我還以為她趕不過來了。」
「不好意思。」他們顯然已經吃完正餐,正在吃甜點喝茶,我也點了一杯飲料。
「跟你介紹,這位是安格跟永立,安格是婚紗店的攝影師,永立是他的徒弟。」妍依介紹着。
這是第一次,妍依介紹我認識對像,卻不只對像一個人,以至於我此刻完全搞不清楚她要介紹的是哪一個。
「聽說你們認識很久了?以前的妍依也跟現在一樣這麼凶嗎?」安格自然的把我拉進話題。
「最好是,我哪裏凶了?」
「是不凶啊,就是臉有點像關公。」他的吐槽,讓我噗哧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