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雙雙暈倒
顧軍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身上有兩個血洞眼兒還緩緩的流着鮮血，絲毫不知道他受傷前那一刻還惦記着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挨了一槍的腿因為泡在水裏太久已經泛白，傷口也要比肩上那個看起來嚴重得多。
腿上和肩上的血洞都只有一個，子彈多半還在裏面，宋玉華看着那傷口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猶豫了兩秒鐘，還是決定消炎殺菌后就用繃帶將傷口包紮起來。
酒精塗抹在傷口處，縱使昏迷中的顧軍也忍不住緊皺起了眉峰，發出吃痛的聲音。
睫毛微顫，顧軍微微睜開一條縫，恍惚間竟是看見了宋玉華，他想自己肯定是到了天堂，想着又不對，天堂怎麼會有玉華呢。
下一刻，便又暈了過去。
包紮好之後，宋玉華握住顧軍尚好的哪只手臂將人背在背上，還是儘快將人送到醫院才行。
顧軍一米八的大個子，搭在只有一米六多一點的宋玉華背上，雙腳拖拉在地面，看起來十分的滑稽，卻又讓人想要流淚。
也虧得宋玉華從小干慣了農活，有一把子力氣，不然還真背不動這人。
踩在地面上的腳印一步一步都十分艱難，卻又異常堅定。
從山裏走下來，宋玉華臉上身上全是汗水，衣服褲子上全是因為摔了跤而沾上的泥土，大馬路上根本看不到一輛車一個人的蹤影，宋玉華抹了把臉，將背上的顧軍往上帶了帶，又繼續往前走。
雙腿早就沒了力氣，酸痛異常，宋玉華機械般的往前走着，眼前一陣陣發暈。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終於下了山，戰地醫院的輪廓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宋玉華臉上露出了一個放鬆的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再次醒過來，入眼是一片雪白的牆，耳邊傳來小聲的說話聲，宋玉華環視了一眼，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病房裏排列着十幾張病床，每一張都躺着一個人，或者沉睡，或在發獃，又或是和旁邊的人輕聲說著話。
他們有些脫了外套，有些還穿着軍裝，屋子裏有兩個女護士，正在給受傷的人包紮。
對了，顧軍！
宋玉華翻身而起，快步走到護士旁邊，“請問你看到和我一起的人了嗎？”
小護士搖了搖頭，宋玉華又抓住另一個護士問了同樣的話，見對方搖了搖頭，眉頭一緊，出了病房抓住過路的護士繼續詢問，一連問了好幾個，都得到的是“沒有”的答案。
鬆開眼前的人，雙手無力的耷拉下來，宋玉華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她又該去哪才能找到顧軍。
靠着牆無力的蹲了下去，雙手抱住膝蓋，原本緊繃的神經此時松下來，心裏顯得異常難過。
宋玉華正抹着眼淚，一會兒希望顧軍也能向她一樣被人救了，一會兒又埋怨自己沒用，竟然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看起來四十來歲的護士阿姨走了過來，停在了她的面前，“呀，你醒了？”
“你認識我？”宋玉華突然燃起了希望，見對方笑着點了點頭，急忙問道：“那你看到和我一起的人了嗎？”
“你說的是哪個受了重傷穿着軍裝的男人吧？”
“對對對！”宋玉華連連點頭，“他在哪？”
“手術室，他受傷太重，現在還在手術中，倒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了，不過也對，你只是累的脫水了而已。”
眼看護士阿姨似乎要說個沒完，宋玉華焦急的抓住她的手腕，“你能帶我過去嗎？”
護士阿姨皺了皺眉頭，“可是你……”
“我沒事，我想守着他。”
在宋玉華祈求的目光中，好心的護士阿姨妥協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將人帶到了手術室門口。
一字排開的三個手術室都亮着燈，有個手術室外面坐了幾個人，有個手術室外面連個人也沒有，說不出來的心酸。
宋玉華坐在長凳上，周圍也沒個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又或許是幾個小時，外面的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過道里已經開啟了燈光。
“手術中”的燈光驟然暗下，宋玉華猛地站了起來，手術室的門扇被打開，穿着白大褂的兩個醫生走了出來，後面跟着幾個護士。
宋玉華急忙迎上去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你是？”
“我是他女朋友。”
“哦，病人手術非常成功，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不過腿上的子彈因為剛好打在骨頭上，以後可能不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宋玉華此刻的心才算完全的放了下來，只要人沒事就好。
戰地醫院的條件有限，傷患極多，每一個病房都排列着許多單人床般的病床，顧軍被推到一個病房裏，裏面還有兩張空床，其餘病床上的人身上俱是纏滿了繃帶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看起來受傷頗重。
給顧軍掛好水，護士給宋玉華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戰場上還有源源不斷的傷患送來，她們也是十分忙碌。
宋玉華一直守在顧軍的床前，為他擦身子，為他捏腿。
顧軍昏迷了兩天，在第三天的時候終於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看見了趴在自己床邊睡著了也不掩疲憊的人。
原來，玉華真的來了。
顧軍心裏又澀又喜，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之複雜極了。
想要找個東西給宋玉華蓋上，環視一周，卻發現除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沒有別的東西了。
顧軍捏着被子的一角，一點一點的往宋玉華那邊拉扯過去，結果不小心將宋玉華整個人都蓋上了。
顧軍：“……”
沉默了一下，顧軍還是決定將被子扯回來比較好，別把玉華給憋着了。
剛一動作，宋玉華就醒了過來，一臉懵逼的將被子掀開，對上了顧軍嵌着訕笑和內疚的目光。
“你醒了。”宋玉華愣了一下，頓時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小心翼翼的將人抱住，宋玉華滿含委屈與后怕，“你真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