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虎不發威,你把我當成小蛋糕
那醉鬼伸手抹了一把臉,當他終於看清掌中的液體還混合著粘稠的鮮血時,那眼神瞬間由憤怒變成了驚懼,再由驚懼變成了暴怒,然後下一秒,他像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獸張牙舞爪地向藍妮撲了過來。
藍妮的拳頭已經蓄勢待發了,因為她時刻準備着戰鬥,可就在她準備出擊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並用力將她拽了過去。
那一拽,藍妮毫無防備,整個身體像片極輕的羽毛,極速向一旁傾斜而去,而那醉鬼因藍妮突然改變軌跡而撲了空,並以高難度頭搶地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
……
許多年過去了,藍妮依舊清晰地記得那間酒吧里的每一個細節:
她記得——那間酒吧的名字叫1913.
她記得——那間酒吧里當時正播放着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她記得——她當時正神情萎靡地喝着一杯嗆人的琥珀色烈酒;
她還記得——
那是一張完美如妖孽幻化出的臉,那張臉如希臘神話中的阿波羅神一般英俊,挺直的鼻樑,淡櫻色的嘴唇,一雙如黑曜石般深沉的雙眼。
藍妮看見那張臉的一瞬間,驚呆了,痴迷了,那彷彿是星羅密佈的夜空中最璀璨最閃耀的一顆星,無人可與之比肩,更無人敢與之爭輝。
他凝目,靜靜地望着她,眉宇間含着神秘莫測的春色。
藍妮愣愣地望着他,他怎麼會長得如此英俊?
不,不,不,是比英俊還要更勝一籌,是……驚艷,不,比驚艷還要過分。
藍妮沒有了更貼切的詞彙,總之,他帥得讓人摔跤,讓人暈倒,簡直是一種變相的犯罪。
可是下一秒,調調變了,藍妮蒙了,這個男神果斷地沒有按常理出牌,他沒有用酷斃的姿勢給那個醉鬼一拳,更沒有像電影橋段里演的那樣,霸氣側漏地說:誰敢動我的女人,我立刻讓他豎著進來,橫着出去。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只是拉着藍妮撒丫子就跑,上演了一幕莫名其妙的街頭狂奔。
藍妮踩着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被他拉着跑出去好幾條街。
髮型跑亂了,高跟鞋跑丟了,絲襪劃破了,腳掌磨出了血泡。
藍妮猛地甩開他的大手,憤怒地吼道:“你是誰?你要幹嘛?”
男人立在一旁氣定神閑地望着她,開口是一把磁性十足的男低音:“看不出來嗎?英雄救美!”
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本以為他是上天派給她的降妖使者,可是他拉着她這樣一路狂奔,讓她瞬間覺得,他一定是玉皇大帝派給她的孫猴子,就是來鬧她的。
而腳上傳來的疼痛,如往烈焰上傾倒的汽油,瞬間就讓藍妮怒火中燒:“你算什麼狗屁英雄?真的英雄要把壞蛋打跑,你到好,拉着我跑了好幾條街,有五公里了吧,你——把鞋給我脫了。”
男人抱着肩膀,似笑非笑。
藍妮瞪着他,他的臉美如山水長卷,臉上的笑容比山坳間初升的明月還要明亮迷人,他顫抖着比女人還要濃密捲曲的睫毛,輕輕地笑着:“看你年紀不大,倒是個女中豪傑,我現在覺得,如果我剛才不拉着你跑,你一準兒也不會吃虧。”
藍妮垂下視線,盯着自己光着的兩片腳丫子,她不能再看他,因為那張臉帥得可以閃瞎她的眼,那簡直不屬於人類,不屬於地球,他一定是每晚畫皮的妖孽,讓她隱約感覺到危險,危險。
藍妮轉身就走,男人跟在她身旁,用理所應當的口氣說:“喂,你怎麼走了?你還沒謝我呢!”
謝他?
謝他啥?
謝他讓她跑丟了鞋?磨破了腳?
藍妮怒了,這麼著?這年頭兒——帥就可以不要臉了?
藍妮咬着牙說:“臉呢?你的臉呢?我沒讓你賠我的鞋就不錯了,還讓我謝?你還要不要臉?”
男人用那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着她,片刻,他掏出錢夾,從裏面抽出幾張紅色人民幣。
藍妮愣了,這是什麼情況?他剛剛還讓她謝他,現在又給她錢,讓她買鞋?
就在藍妮愣着的時候,男人慢條斯理地說:“我剛回國,不知道這兒的規矩,是到酒店開房?還是去你那裏?反正——我都行。”
他把人民幣碾成扇形,微笑着在藍妮眼前晃了晃。
藍妮蒙了,這兒的規矩?啥規矩?
酒店開房?去我那裏?
幾秒鐘之後,藍妮明白了,而她明白的一瞬間,頭頂就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烏黑烏黑的蘑菇雲,他竟然把她當成了低級家禽類——
雞!!!
藍妮怒了,她一把奪過他手上的人民幣,擦擦擦——幾下把錢撕壞,然後惡狠狠地把碎片摔在了男人的臉上:“滾——”吼完,藍妮轉身離去。
遇到這隻敗類加蛇精病,藍妮覺得自己要崩潰了,而她活了十八年遇到的倒霉事兒都沒有今天多,先是被喜歡的人拒絕,然後在酒吧遇到流氓,緊接着半路殺出個帥爆炸的色狼趕走了流氓。
此刻,她不僅要崩潰了,她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男人在她身後嚷嚷着:“喂喂喂,撕人民幣和糟蹋糧食是一個罪,要下地獄的。”
藍妮氣得七竅生煙,變態,混蛋,蛇精病,帥有個屁用,是個大傻B。
身後再次傳來那個磁性十足的聲音:“你這個小丫頭,這種火爆的脾氣可是得改改,否則哪個男人受得了你。”
“還有——借酒消愁只會愁更愁,四爺今天主動要陪你,是你的福分,四爺可不輕易讓人佔便宜的,你不但應該躲在牆角里偷着樂,還應該付我錢才對。”
四爺?什麼四爺?清宮劇看多了吧!
還有——被他看上了,還是她的福分?她還應該偷着樂?還要付他錢?
蒼天啊!大地啊!現在出來嫖的都這麼理直氣壯嗎?
藍妮忽然止住了腳步,見過不要臉的,可是這麼不要臉的,的確有一定境界。
藍妮忽然轉身,遠遠地望着那個男人,他一臉閑散的微笑,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里,彷彿今晚吃定她了。
男人眉毛一揚:“怎麼?回心轉意了?那就過來吧!因為四爺……也不輕易遇見你這麼可口的布朗尼。”
可口?布朗尼?
老虎不發威,你把我當成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