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安的小鎮,陌生的來客
第一章:不安的小鎮,陌生的來客
天空上掛着一輪上弦之月。
腰間掛着一把單手直劍的黑袍人,徐徐地由森林中走出,看起來十分輕鬆寫意,要不是他肩上沒扛着獵物,也許更像是獵得獵物的獵人。
因為天色太暗以及黑帽兜帽的關係讓人無法看清黑袍人那張臉,到底是青年還是老人,臉上有沒有皺紋,加上寬大的黑袍連是男還是女也不清楚。不過只要仔細一看,還可以發現沒有拐杖的他竟然是個跛子,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
然而,並不需要擔心這位行動不便的黑袍人需要露宿荒野,因為在他的前方不遠處,就有着一座小鎮。
如同地球公元一千左右的歐洲,這是一座中世紀時期似的小型城鎮。鎮外一道用作防禦的低矮木牆,大概只有二米的高度,心理作用大於防禦作用,安全明顯堪憂,而且重點是它看起來殘殘破破的,就似是曾被攻破了一次。
雖然在入口處還有火把在照明,顯示着這裏是有着村民居住。
不一會,黑袍人站在村落的入口處,入口的大門沒法關上,那閘門的碎片就在木牆下。即使這樣,黑袍人仍是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用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叫道:「有人嗎?我是冒險者。」
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黑袍人對此算是意料之中。他也沒有蠢得再叫一聲,而是逕自穿過沒人駐守的城鎮大門,走進鎮內。
在黑袍人對這個世界貧乏的知識里,並不知道如果在一個月之前,大晚上突然來一個黑袍人,小鎮的守衛是不可能直接把他放進鎮內,至少都是等到了白天的時候才可以,這差不多是這個世界的常識。
可是現在已經不同了,對比起一個黑袍人,那如同未爆彈的威脅更令鎮民們恐懼,大量的鎮民拖家帶口離開,不少成年人放棄了幾十年的成果離鄉背井,像難民一樣逃望這處他們生活居住了那麼久的地方。
能留下來的人不多,不是走不動的老年人,就是異常固執的人,或是有着其他原因的可憐人。
一拐一拐的黑袍人穿過大門,走過了如同死城的大道,兩旁有着大量空置的民房,烏燈黑火的。不一會,他來到小鎮中心,圓型的中心廣場旁邊,終於發現第一家還有在營業的酒館。
「希望這裏可以提供住宿。」
黑袍人沒有中指的右手伸進黑袍的內袋裏,推着那僅有的幾枚硬幣。可能是那位的幫助,又或是他根本沒有在意,總之現時黑袍人的所有財產就是上一位的黑袍擁有者所留下的金錢。他走過去,推開那虛掩着的木門,發出了「吱啞」的一聲。
沒有預想中的歡迎光臨。
身穿白色襯衣和黑色長裙的酒女,像是沒想到有人會光顧一樣,驚訝得停下了正在抹水的動作,微微張大了嘴。
「客……客人?」
黑袍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張年輕的臉,上方帶着一絲柔和的微笑,只是在開口后的語言卻異常尖銳,「這裏不招待外來人么?」
「不是,但……但是,先生﹑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酒女皺了一下眉頭。
黑袍人擺了擺手,那樣子看起來就是一點都不想理會她,一拐一拐走到酒館一角空着的位置坐下。
「先生……」
黑袍人不耐煩地由口袋裏掏出了幾枚硬幣,叮噹叮的幾聲,那閃耀着銀光的硬幣被他放到桌子上,霸氣的行為同時語氣也是不容置疑,「一份五分熟的牛排,一杯啤酒。」
酒女也沒了一開始的禮貌,雙手叉着腰,皺着眉頭,用平常對待奧客的語氣說道:「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請你自重!」
即使那幾枚銀幣是酒女接近半個月的工資,但到這時仍留在鎮上的人,絕對沒有一個是把錢財這種身外物放到第一位的。
黑袍人沒說話,不是因為想不到反駁酒女的話,而是因為在酒女說完這一句之後,酒館裏的老闆就出現了——
「客人付了錢那就收錢吧!」
大鬍子﹑爆炸頭﹑目光炯炯有神﹑左眼角到嘴巴一道深深的疤痕﹑壯建如牛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白色背心,下腰圍着棕色圍裙。粗壯的手臂能比得上黑袍青年的大腿,彷佛只要一拳就可以打穿他面前那厚度近五厘米的木製吧桌。
只要看着這位中年老闆,誰都可以清楚感覺得到,這位大概不是什麼善類。
酒女愣住,她可沒想到一向講求原則的老闆,竟然會因幾枚銀幣而打破自己定下的規則。
黑袍青年對老闆點了點頭,可是對方卻沒有理會,轉身又走進廚房裏,留下一句,「牛排等下就有,你先坐着,莉法去收錢!」
「是﹑是~」
只不過名叫莉法的酒女也就是個打工的,所以只好低頭,不情不願地瞪了一眼看似洋洋自得的黑袍青年,收下那放在桌上的幾枚銀幣,然後回到吧桌前生悶氣。
「那麼酒呢?」
「現在就上!」莉法咬了咬牙,一臉不滿地給黑袍青年倒了一杯酒。
接着,整個酒館又寂靜了下來,近三十平米的空間,唯一的聲音也僅有蠟燭燃燒時所發出的那一丁點的「啪啦」聲,以及莉法不時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的「滴滴」聲。
安靜而又無聊的時間,也是用來看書的時間。
黑袍青年翻開手中的劇本,仔細地看着,因為他發現這部黑色的劇本真的如他所猜測那般,出現了一點兒的變化……
如果在一個月之前,這間酒館還不似現時那麼冷清,作為小鎮中心附近最大的一所酒館,絕對是小鎮上大部份住民於晚上消遣的地方。
這裏不時有吟遊詩人在唱述帕芳文斯的逸事和大事,例如雪精靈的秘聞,矮人的長相,第一任帝國皇帝的奮鬥史,公國內部貴族小姐的流行等等。
不過,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
「外來人,你到我們這個小鎮,是因為惡龍嗎?」
好動多言忍不住無聊的酒女莉法,還是第一個先開口的人。
「龍……是哦,是龍。」黑袍青年目不斜視,眼睛一直只停留在黑色封面的劇本上。
——惡龍。
這個小鎮在不久之前,這裏還是一處靠着矮人山脈,不只有着礦物交易,還有諸多商人和冒險者的邊境小鎮。
可是一個多月之前,一頭邪惡的龍突然到來,示威似的攻破小鎮的城門,殺死了管理小鎮的鎮長,再為小鎮帶來了恐慌——如果不上交足夠的珍寶,它將在兩個月之後毀滅這個小鎮。
這就是劇本更新的內容,更清楚地描述了惡龍到來的經過。
不過黑袍青年又多了一個疑問:惡龍有這麼強大嗎?
設定集似乎為了解釋這個問題,也同步更新了一些數據。
在西方奇幻的世界之中,龍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只要配上龍這個「字」那就是最可怕的東西,稱作移動天災也不為過。
原因是龍的個體力量比起人類或是其他生物要強得太多太多,即使是在奇幻故事中最弱的惡龍,亦不是普通男性可以輕易打敗的怪物。
可以說,就算全個小鎮所有男性﹑女性都武裝起來,都不一定是龍的對手,更可況這一頭突然出現的龍並不是弱小的個體。
「你?就憑你這個跛子想要打敗惡龍比路尼達?」
名字是比路尼達。
角色的名字與小量的背景也浮現了出來。
他是一頭惡名昭彰的惡龍,從五十年前就已經在大陸各地傳說他的強大﹑狡猾和可怕。
比路尼達的稱號是欺壓者,他從不選擇大城市或是任何國家為敵。聰明的他只會挑選村落或是小鎮下手。
可能有人會問,這樣搶得到的東西不是很少嗎?
這些行為的理由劇本里沒有明說,但黑袍青年很清楚一件事:收穫與風險成正比。
想要高收穫的時候,自然要承受高風險,而比路尼達是狡猾的惡龍,他深明這種道理,絕不沾上大麻煩。因為他自己很清楚,即使強如他這樣成名近五十年的惡龍,當惹到名為「國家」的戰爭機器時,最後的下場也一定是成為某某屠龍者﹑某某屠龍團隊的名聲而已。
「不行嗎?」
黑袍青年對於酒女莉法當著他的面說他是跛子這一件事並不介意,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那些更惡毒更不應該出於人類口中的說話,他都聽過不止一次,而且那些都是來形容他的。
「不是不行,但……」莉法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邊打量着黑袍青年,邊刻薄地說道:「你覺得那頭龍在發現前來的屠龍者是個傷健人士之後,會等着你慢吞吞又一拐一扮的走上前,抬起胸膛,要求他把劍刺穿牠的心臟嗎?」
黑袍青年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那你拿什麼來打敗他?」
黑袍青年舉起了沒有中指的右手,用食指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微笑道:「用妳頭顱內不存在的東西來打敗他。」
「啊?」
莉法愣了一下,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黑袍青年是轉個彎來罵她沒腦,漲紅了臉,正要大聲反駁的時候——
「叮」的一聲。
出餐的聲音響起,莉法只好把氣先吞進肚裏,一臉不爽地把牛排和餐具送到黑袍人男的面前。
「你要的牛排!」
「謝。」
「哼!」
黑袍青年輕笑了一聲,那沒有中指的右掌拿起了刀,左手握着的叉插在牛排上,再……
切下去!
「這可以叫作智商輾壓。」
「只憑口舌的跛子,我看你只是個騙子。」
「真有趣。」
黑袍青年輕笑了一聲,與人鬥嘴,讓他有着樂在其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