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的出現是美麗錯誤(二)

第七章 她的出現是美麗錯誤(二)

第七章(二)

6

過了一會兒,她深情地看着我,問:“等畢了業,你想做什麼?”

我不假思索地說:“和你在一起啊!”

她故作生氣地說:“不許與我有關!”

我想了一下,說:“我想辦一所美術學校,教許許多多的學生繪畫。”

月光落在她的臉上,她顯得愈加漂亮,說:“到那個時候,程越校長,我可以去你的學校做一名老師嗎?”

我被她的幽默逗樂了,說:“當然可以,但是你一定要聽校長的話喲。”

她再次咯咯地笑起來,然後又停住笑,用月光般清澈的目光靜靜地看着我。那一刻,我心中頓時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一個名字叫程越的男生,註定要為那個靜謐而又幸福的夜晚添上神來之筆。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是很幸福的樣子。月光下,她是那樣柔美,以至於我一時間無法確定,穿着白色衣裙的她,究竟是不是嫦娥下凡來到我的身邊。我的腦子裏除了眼前這個天使般的女孩,所有記憶都如同電腦硬盤裏的垃圾被倏地刪除掉了。

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的嘴巴突然湊到了她潤滑如玉的額間,頓時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可是,幸福時光並沒有繼續下去,關鍵時刻,晚自習的鈴聲驟然響起。

鄭雨溪忽然用手將我推開,紅着臉急忙從看台上站起來,不停地整理着她的衣裙,說:“快要上課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該死的鈴聲!我看了她一眼,一臉無奈地說:“好吧。”

於是,我和她離開球場,快步向教學樓走去。

期盼已久的夢想終於成真。那個夜晚實在是太美了,月光下的籃球場給了我無比奇妙的感覺。從籃球場回來,蒙在我心頭上的陰霾,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夜裏做了一個夢,夢見鄭雨溪穿着潔白的婚紗,我牽着她的手,一起走進了婚禮的紅地毯。

7

第二天,走起路來,我如同騰雲駕霧一般,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可是,上午上課時,我偷看一眼鄭雨溪,她一直悶悶不樂。我不知道她怎麼了,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吃過午飯,我去了畫室,想補一補落下的課。

我將一張畫紙釘在畫板上,然後將畫板放在畫架上。我想畫一張素描,剛拿起鉛筆,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住,門被咚地撞開了。我嚇了一跳,一個穿粉色套裝的女孩走進來。是蘇曼。

蘇曼是一副很難過的樣子,見了我,用責備的口吻說:“程越,你還拿我當朋友嗎?家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

蘇曼和我不在一個年級,又不是同一個專業,我的事她知道得肯定晚一些。不管怎麼說,因為我的事,能來畫室找到我,進行一番問候,我還是很感激她的。

我看了她一眼,裝作若無其事,說:“其實也沒啥事,再說事情也都過去了。真的沒什麼,謝謝你的挂念。”

說些話時,我想到,和鄭雨溪的事已經定了下來,應該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就和蘇曼把事情挑明了,推牌是遲早的。

想到這裏,我心裏頓時感到一陣愧疚。雖然我和蘇曼之間並沒有什麼,我一直把她當作好朋友來看待的,可是,讓我當面和她把事情挑開,還是有些開不了口。這並非只是因為蘇曼有着不幸的遭遇我不想傷及她的緣故。更重要的是,蘇曼也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她在我心目中也是有着一定分量的。

蘇曼的目光柔情似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說:“知道了你的事,我一直在擔心你。”

我故作鎮定,說:“沒什麼好擔心的,事情都過去了。”

她一臉擔心,說:“你媽媽的身體怎麼樣了?”

見她問起我的媽媽,我的心情又糟糕起來,沉默片刻,說:“昨天打了電話,她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說完這句話,我頓時想起蘇曼十歲時就失去了媽媽。心中暗想:怎麼會這麼巧,蘇曼和鄭雨溪都那麼命苦,那麼小就失去了母愛。和她倆相比,我反倒是幸運多了。

蘇曼把目光挪向窗外,說:“程越,今天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我滿臉狐疑地看着她。

她說:“你家裏出了這種事,以後你上學的費用一定是個大問題。我想起一件事,前幾天爸爸的一位朋友曾經托我為他買一些畫,想把畫裝裱后掛在辦公樓的走廊上。這樣吧,你把平時練筆的畫挑幾幅比較好的,我拿去給他看看,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給你一些辛苦錢的。”

我沒說話,知道她是一番好意,見我家裏出了事,日後的生活費用有困難,於是她想方設法幫我。

但是,我不願意接受她的幫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和她攤牌,我可不想接受她的恩惠。俗話說,吃了別人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我怕她幫了我,到時候我更開不了口。

見我不吱聲,蘇曼有些着急,說:“程越,你憑自己的勞動賺錢,再說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不找,我找!”

她打開我平時存放作業的畫夾,仔細查找起來。

我並不沒有阻止她,一來感覺她說的話也在理;二來她自己要找是她的事,總比我找畫送到她手裏決別時好說話。再說,我很久沒有向家裏伸手要錢了,家裏出了事,現在更不好意思向爸爸開口。當前我手頭的確很緊,當然希望那些廢紙一樣的圖畫能夠換來一些錢,哪怕數量很少也能暫時解我燃眉之急。

蘇曼挑了三幅山水畫,說:“我看這三幅挺合適的。我拿去讓人家看看,回頭再給你信。”

我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沒有說話。

蘇曼將畫收好,說:“程越,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別太傷心了。”

我說:“知道。”

蘇曼說:“我走了,你繼續繪畫吧,不打擾你了。”

她轉身走了。

我心頭一熱,急忙起身送她出門,望着她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8

吃過晚飯,鄭雨溪急匆匆地找到我,說:“程越,我有事要對你說。”

她臉上充滿焦慮,我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事,說:“是什麼事?”

同學們正陸續地從餐廳里出來。她往四下看了看,說:“找個僻靜處再說吧。”

我跟在她身後,在一棵高大的白樺樹下她停住腳步。我見她不開心,便開玩笑說:“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秘?”

她臉色很難看,說:“程越,昨天晚上的事……我……是不是太冒失了?”

我的鼻子都被她氣歪了。她說的究竟是什麼話?昨天晚上該是多麼完美啊!她又怎麼會冒失呢?

我笑着說:“雨溪,看你說到哪裏去了,昨天晚上一切都很完美啊。”

她的眉間露出些許憂傷,說:“不,我的確太莽撞了!我要收回我所說的話!”

我怔住了,彷彿被人當頭一棒。

她的神情很怪異,以至於讓我無法將她看懂。她說:“程越,真的對不起,昨天我想了一夜,我倆……”

我焦急地問:“雨溪,你究竟怎麼了?”

她的聲音很低,但不容置疑,說:“程越,對不起。咱倆……真的不能在一起!”

這番低得宛若蟲鳴的話,對我來說不亞於在耳邊響了一個驚雷。我不相信她所說的話是真的。昨天的海誓山盟還猶言在耳,怎麼只過了一天,就化為烏有。

鄭雨溪!你怎麼能出爾反爾,你怎麼能拿感情當兒戲?我在心底憤怒地呼喊着。

儘管我肚子裏早已氣得炸開了鍋,臉上卻是很平靜,這是努力剋制自己的結果。雖然她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可我還是怕傷害到她。她是個很不幸的女孩,三歲就失去媽媽。媽媽住進醫院時,我悲痛的心情還記憶猶新。三歲就失去母愛的滋味我能體會得到,況且,噩運又是落在鄭雨溪這樣柔弱的女孩身上。

其實,這一刻,我的心已經碎了。她怎麼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她又怎麼會不顧及我的感受。我真想衝著她大聲吼叫,讓她馬上收回剛才所說的話,一刻都不能等,馬上收回!

可是,我實在不想傷害她,哪怕我已經碎了的心再破碎一次。

直到這一刻,我還是低聲說:“雨溪,你怎麼會突然說這種話呢?難道你聽到了什麼?”

我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說了我的壞話。不過,這僅僅是一種猜測而已,並且我以為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9

她沒再說話,沖我使勁搖頭。我看見她的眼眸里已經有了晶瑩的淚光,淚水馬上要淌下來。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問:“雨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突然改變主意。”

她一直在搖頭,淚水即將從眼眶裏流出來。

我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她,說:“雨溪,究竟發生什麼事,我可以和你共同來承擔嗎?請你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好嗎?”

沉默片刻,她終於說道:“我倆真的不可以在一起!”

說罷,她掉頭跑了。

我愣愣地站在白樺樹下,猛然感到鼻孔里有一股又咸又澀的味道,我想,這大概是灑落的淚水留下的。

去餐廳的路上,在人流中,我看到了她,她的眼睛紅紅的。我一直望着她,她將頭垂得低低的,沒有看我一眼。

我心中原本燃燒起來的火焰,頓時被一桶冰冷的水澆滅了。

我本想找到鄭雨溪,向她問個究竟,到底是什麼讓她突然改變主意。可是,我靜下心來一想,她說那天太冒失了。

是啊,這件事的確是件大事,她那麼快就決定下來,確實草率了一些。現在還是大二,離畢業時間還長着呢,或許她想再觀察我一段時間,或許她還想徵求她爸爸的意見。

一想到杜院長,我頓時明白鄭雨溪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想必是她將那晚的事告知了杜院長,杜院長才不同意我倆在一起的。

我知道,要想追到鄭雨溪,杜院長這一關我早晚是要過的。想到這裏,心裏猛然有了從未有過的不安。

我再次陷入絕望。

在愛情的舞台上,即便無人喝彩,我依然一次次不知疲倦地表演。失敗未必是成功的伏筆;考驗未必是收穫的前奏;總是期待明日的精彩,可當我跌倒的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在愛情的世界裏,天道酬勤是用來騙人的。有時候,這四個字在運氣面前,會輸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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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讓愛多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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