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愁
以往，每當積存的廢渣封埋完畢，下一批廢渣還未運來之前，便是廢料場這哥兒四個難得的休閑時光。
而此刻已然日上三竿，卻仍是沒有廢渣自那丹峰運下，想來今天，又是一個可以放鬆的好日子。
隨着那馬長老離去，懸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兄弟四人心情大好之下，便索性搬出幾把木凳，來到後院曬起了太陽。
在廢料場，如現下這般愜意的時候極少，於李小魚的記憶當中，便是一年到頭也沒有幾次。
日頭漸高，陽光照在身上暖暖陽陽，兄弟四人圍坐一處笑語相談，而話題，自然離不開那王睿。
這王睿一向仗勢驕狂，在馬長老轄管的這數百外門弟子當中，可謂是囂張跋扈無人敢惹。
但此番，他卻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栽在這“兔子不拉屎”的廢料場，不僅被李小魚一拳擊敗，且還像犯人一般被繩索捆綁，扔到深坑呆了一天一夜！
此時，隨着孫三壯眉飛色舞地描述着王睿嘴裏塞着襪子、喉嚨發出殺豬般嘶吼的狼狽之相，哥兒幾個不由大笑出聲，只覺心中那是百般痛快萬般解氣。
儘管牛大胖三人興高采烈，但卻似乎早有默契，對於李小魚這幾日何以連破數境、甚至連啟靈境都一舉突破之事，均是隻字不提。
而李小魚對於三位師兄的理解，亦是頗為感動，不由心中暗想，雖然現在還不是時候，但終有一日，會將風火洞中那番奇遇盡數告知。
兄弟四人說笑當中，不知不覺，便已是日上中天，陽光開始漸漸變得毒辣起來。
牛大胖抬手抹了抹額頭冒出的汗珠，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問道：“小魚，不知你準備何時離開廢料場？”
牛大胖此言一出，趙二肥與孫三壯頓時不再作聲，皆將目光望向了李小魚。
李小魚如今已經境破啟靈，如果願意，隨時都可以面見內門執事，於驗證修為之後，就此晉陞內門弟子。
也就是說，自李小魚踏入啟靈境的那一刻起，這廢料場，已是隨時能夠離開。
況且，就算李小魚不願離開，那馬長老也必會將此事上稟；而宗門，亦不會允許如李小魚這般境臻啟靈者，繼續留在外門弟子中間。
因此李小魚離開廢料場，已是必然之事。
對此，牛大胖三人均是心中清楚。
但四人談天說地的侃了一上午，卻是沒有人將這話茬兒提起。
不說，非是忘記，而是因為不舍。
但該來的總會要來，該面對的也終須面對，逃避總不是辦法。
是以見趙二肥與孫三壯始終不提此事，想了一想，牛大胖還是決定當面問一問李小魚。
聞聽牛大胖出聲相詢，李小魚一笑開口：“大師兄，小魚打算明日便走。不過，無論小魚去了哪座山峰，都會經常回來探望！哦，對了，若是小魚這個‘壯勞力’一走，日後干起活兒來，想必三位師兄定會萬分想念吧？”
“就你，還‘壯勞力’？哪次封埋廢料不是讓你撐着口袋，我們哥兒仨掄着膀子裝袋，你還好意思說！”
“對呀，小魚，你這還沒走，怎麼就將我們哥兒仨的好忘得一乾二淨了？
……
“哎，大師兄，我才想起來，這回小魚走了，三壯我就變成‘小師弟’了，再幹活兒的時候，是不是該照顧照顧我了？
“照顧你？想得倒美，等着吧你！”
……
兄弟四人身處逆境同甘共苦，可謂感情極深，此時即將面對分離，儘管並非從此不見，但畢竟不能再如往日那般朝夕相處。
於是，那淡淡的離愁，自李小魚說出“明日便走”之時，便開始在彼此心中滋生瀰漫。
但幾人卻沒有讓這份情緒流露，而是仍如往常那般插諢打趣，使得陣陣歡聲笑語，在這破舊的廢料場不斷響起縈繞……
歡樂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一天，很快過去。
黃昏降臨，那拂起的微風如似少女的雙手，溫柔地摩挲着對岸那穗粒飽滿的靈谷，發出了一聲聲細膩的“沙沙”之音。
兄弟四人足足嘮了一整天，直到此時天色漸暗，方覺已是飢腸轆轆，遂笑着站起了身形，一起來到最東側那間簡陋的灶房之內，七手八腳地操弄起了伙食。
一頓飯草草吃罷，四人走出灶房，復又一起來到小院當中。
仰首望着天幕上的點點繁星，兄弟幾人站立院中，竟是一時無語……
“呼……夜深了，都睡吧！”四人站了很久，直到皓月當空之時，牛大胖猛然長長吐了一口氣，隨之轉身走向了木屋。
“大師兄都吩咐了，那就睡吧！”
“哈……還真有些困了，睡吧睡吧！”
見牛大胖進了木屋，趙二肥與孫三壯拍了拍李小魚的肩膀，而後也各自向著所居的木屋走去。
心知自己明日將要離開，三位師兄定是心中不舍，李小魚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目送着二人進了木屋。
復又在院中站了一會兒，平靜了一下情緒，李小魚也緩步向木屋行去。
進得屋內，輕輕掩上木門，李小魚少見地沒有修鍊，而是坐到床邊沉思起來。
李小魚決定明日便要離開廢料場，非是不近人情，亦更非急於脫離“苦海”。
只因應承馬長老的那粒五品玄羅丹，若是仍舊留在這廢料場，莫說一年，便是三年五載，怕也沒有辦法弄到。
唯有早日晉陞內門，使得自身修為不斷提升，如此方可獲得更多資源。若努力積攢一年，即便不能換取一粒玄羅丹，但總是多了幾分希望。
而且李小魚心中還有一個打算，那就是晉陞內門之後，準備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修為戰力，然後報名參加歲末的“劍峰擂比”！
這劍峰擂比，乃是靈霧宗的一件盛事，每隔三年便會舉行一次。
屆時，內門弟子均會雲集劍峰，登台逐鹿一較雌雄，若能奪取名次，便會獲得一份極為豐厚的宗門獎勵。
而這份獎勵，莫說拔得頭籌，便是身居三甲之末，所獲獎勵的價值，也絕不會低於一粒五品玄羅丹！
故而李小魚此時心中所想，便是怎樣於最短的時間之內，將那丹海穹頂的靈脈之痕盡數貫通，而後身登劍峰……擂比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