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誰入了誰的夢

第9章 誰入了誰的夢

“咔嚓”一斧子下去,王永輝的頭顱和身體分了家,頭顱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滾了四五個圈才停了下來,王永輝瞪圓的雙眼寫着滿滿的不可思議,頸動脈的一股鮮血像脫了韁的野馬噴洒到老賴沒有表情的臉上。老賴沒有擦掉臉上的血漬,而是厭惡的看了一眼王永輝的頭顱,舉起斧子砍下了第二刀。老賴將王永輝的胳膊、大腿、雙手、雙腳全部卸掉以後天已經擦黑,老賴看着一地的屍體部件嘆了口氣,顯然覺得這是個麻煩的工程。老賴摸了摸肚皮,感覺自己有些餓,便拿着王永輝的手機學着王永輝的樣子撥通了外賣的電話,叫了三菜一湯。

老賴在衛生間洗了把臉,簡單的清理了一下手上和身上的血漬后,來到客廳拿出一罐啤酒,便打開電視,窩在沙發里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喝酒等着外賣,衛生間王永輝屍體裏流出的血已經乾涸。不消一會兒,外賣小哥按響了王永輝家的門鈴。老賴從王永輝的皮夾里抽出一百塊錢,警惕的將門拉開一個縫隙,送餐員大大咧咧的想要透過門的縫隙向屋裏張望,試圖看看王永輝在不在家,哪知找完零錢后老賴迅速關門上鎖。

老賴飽餐后,回到衛生間,看着一地的狼藉突感噁心,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屍體有種反胃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時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具男性屍體。老賴拿起斧子攔腰將屍體剁開兩半,骨肉分離后肉和骨頭分別裝入不同的口袋。做好這一切工作,老賴看了看牆上的鐘錶,此時已經夜裏12點了。老賴將裝有骨頭的口袋放進浴缸,又將裝有肉的口袋送回了自己原來住在荒野里的石屋,石屋前被拴着的狗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老賴將肉一塊塊拿出擺在石屋的地上,也許是希望那條曾和他相依過的野狗回來時不至於餓着肚子。回到家老賴清洗了衛生間,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鐘了。老賴將王永輝生前的工作服和工牌還有醫用口罩擺在床頭,將王永輝手機的鬧鐘定在了早朝六點鐘后,安心的睡著了。這一夜,老賴睡得格外安穩,這張一米五的小床再也不用和另一個男人分享,而自己的身體也終於屬於了自己。

回到家的季胥感覺自己今天分外的疲憊,他仔細回想今天進入李國勝夢境的事情,總覺得哪裏出現了問題,卻不知道問題是什麼。季胥清洗自己完畢后,點燃一根煙,對着監視屏幕失神。

季胥按下開始鍵后閉上了眼睛,不消一會的時間,季胥進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山之中。季胥一個人屹立在雪山之頂,放眼望去,杳無人煙。季胥感覺到徹骨的寒冷,他不停的在搜尋那個打開李國勝心門的標誌,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季胥看到的除了皚皚的白雪還有一望無際的雪山。這徹骨的寒冷讓季胥無法繼續此時的夢境探索,他退回到來時的山頂,集中意識眼神望回自己的心門,退了出來。

寒冷的感覺並沒有因為季胥回到現實中而好轉,季胥轉過頭看了看還在打着呼的李國勝,他決定再試一次。季胥緩了片刻,感覺自己沒有那麼冷了之後,便又按下了開始鍵。這一次季胥又進入了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中,烈日當頭,皮膚乾渴。

“難道李國勝是個從不做夢的人?”季胥疑惑的問着自己。從業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進入到了別人的夢中,因為當他只有面對不做夢的人才會遇到這種情況。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從來沒做過夢的人呢?答案是有的,所以如果夢境側寫師真的遇到這樣的人群,那麼他們的魔法便沒有辦法施展。季胥並沒有這麼快的下結論,因為他突然發現那種烈日灼燒的感覺慢慢變弱了很多,季胥蹲在地上,摸了摸地上的細沙,手感溫軟,不再滾燙。季胥定了定神,凝神閉氣仔細感受身邊環境的微妙變化,沒錯,就是那裏。季胥看向太陽的方向,這裏的太陽與地面連接緊密,忽明忽暗,更像是一隻在觀察你的眼睛。季胥朝太陽的方向奔跑,離目的地越近,季胥就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就在季胥馬上跑到太陽面前的一剎那,太陽失去了所有的光熱,變成了一個黑洞,更像是深淵。季胥義無反顧的跳了進去。

季胥從深淵中跳出的時候,看到李國勝剛好點燃一隻打火機,並將打火機扔向了眼前一棟古老的土房子裏,霎時間房屋火光四起,而圍繞着火光的周圍卻是盛開燦爛的油菜花田。

李國勝站在油菜花田中對着季胥笑,那笑容里的東西季胥看不明白,好像有嘲諷,又好像有惋惜。季胥也在觀察着李國勝的反應,兩個人對峙了五分鐘后,李國勝打破了這個沉默。

李國勝:“季老師,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燒這個房子嗎?”

季胥笑了笑:“這是你的夢,或許你可以給我講講為什麼。”

李國勝:“你知道周公解夢嗎?我年輕的時候可信那個了,那上面不是說夢見大火能發財嗎?所以你說要進我夢裏的時候,我就一直暗示自己一定要夢到大火,嘿,你猜怎麼著,還真讓我夢見了。哈哈哈哈。”

季胥沒有理會李國勝的自嗨,而是轉身看李國勝夢中的油菜花田,對這裏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季胥在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像李國勝這樣的老警察,對人的防備心理一定是特別嚴密的,既然決定一開始就讓他有所準備,自己也要接受在他夢中看不到什麼有用信息的現實。

“那李警官今天可以去買彩票了,沒準中個大獎,就可以提前退休了。”季胥打趣到。

“哈哈,那感情好啊,我早就想扒了這身警服了。乾的夠夠的了。”李國勝抱怨道。

季胥:“那你為什麼要來我這裏呢?”

李國勝:“輕鬆啊!”

季胥:“沒來之前你就知道我這裏輕鬆嗎?”

李國勝:“嘿嘿,那倒不知道,不過吧,我們局長說了在你這不用跑外勤,所以我屁顛屁顛的就來了。”

季胥笑了笑沒有回答李國勝的話,而油菜田裏燒着的土房子火光仍然直衝天際,一點沒有滅掉的意思。季胥指了指火光說到:“咱倆要是在你夢裏一直看房屋着火也挺沒意思的,你還有什麼想乾的事兒嘛?我可以幫你在夢裏完成,多不靠譜都行。”

李國勝兩眼放光,握住季胥的手說:“真的嗎季老師?不瞞你說,我今年38了,還沒有女朋友呢,你能不能....那個.....嘿嘿,讓我在這結個婚啊?”

季胥:“呃...你這個要求...好吧。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李國勝:“溫柔,漂亮,腿長膚白,對了對了,還要烏黑茂密的長發那種。”

季胥:“挺傳統的嘛!看好了啊,馬上來了。”

李國勝只覺眼前場景一變,自己已經身穿燕尾服站在了教堂里,神父拿着聖經站在自己的面前。教堂的座位上都是警察局裏的同事,而季胥便作為伴郎的身份站在李國勝身邊。李國勝驚喜的看着季胥說到:“季老師你也太牛了吧?我的天啊,說來就來啊,我這就要娶媳婦了啊!哈哈。”

季胥:“你想要的,在夢裏我都能滿足你。”言罷季胥衝著李國勝眨了眨眼。

“那我新娘呢?快讓我新娘趕緊出來吧。”李國勝伸着脖子着急的張望着。

季胥無奈的笑了,隨後打響手指,教堂的大門被慢慢推開,新娘緩緩走入門中。此時的李國勝早已被新娘的美貌吸引,直勾勾看着新娘朝自己走來,而當新娘越來越接近李國勝的時候,季胥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給李國勝編織的結婚夢,新娘竟是季胥每天都在監視的女人。

新娘深情款款走到李國勝身邊,將手遞到李國勝手中,在神父面前宣讀誓詞。季胥看着新娘的臉握緊了拳頭,目光中也充滿了仇視。到了新郎親吻新娘的環節,突然周圍環境大變,李國勝和季胥兩人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兩盞射燈直直的從頭頂照向相對而站的兩人身上。

李國勝:“怎麼回事啊季老師?婚禮沒完成呢,咱們怎麼來這了呀。”

季胥:“夢雖美,卻不能貪多喲,適可而止吧。”

季胥慢慢向黑暗之中走去。

李國勝:“哎,季老師你不能這樣啊,你就讓我把美夢做完唄。”

李國勝朝着季胥方向追了過去。

季胥:“這個夢反正也會刪除,你還是踏踏實實在現實中談戀愛結婚吧。”

說完這句話,季胥在操作倉里睜開了眼睛。季胥不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李國勝的夢裏,難道李國勝認識那個女人?可是這個夢卻明明是自己為李國勝製造的,李國勝沒有更改夢中新娘樣貌的權利啊。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真的已經將那個女人恨之入骨,哪裏都能看到那個壞女人的身影。

季胥走向操作台,將連接李國勝夢的記憶那部分的影像按下了刪除鍵,季胥看了看錶,差不多二十分鐘后李國勝便會醒過來了。季胥將李國勝頭上的連接線拔掉,為李國勝蓋上了一張毛毯,神情疲憊的走出側寫室。而在季胥走出門的一刻,李國勝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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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側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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