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塵封的回憶
庄楓看到劉欣閉着眼睛坐了起來,立馬困意全無。此時,庄楓手錶上的指針指向夜裏十一點。
只見劉欣掀開被子,走到酒店卧室的梳妝鏡前,開始無實物塗脂抹粉。待到她認為的妝容精緻后,劉欣走出卧室,來到套房的衛生間,在衛生間的空氣里比劃,看了半天庄楓才明白劉欣是將衛生間當成了她家裏的衣帽間,此刻她正在找衣服換裝。
讓庄楓震驚的是,劉欣做的一系列動作全程都閉着眼睛,且在室內來回行走如履平地,毫無障礙。庄楓從未遇見過類似的情況,小女孩的心裏未免有些發毛,於是庄楓撥通了季胥的電話,不料季胥卻關了機。庄楓想想又撥通了侯亮的電話,然而侯亮此時在家睡得比豬還熟,根本沒有聽到電話在床頭柜上的震動。庄楓一邊盯着劉欣的動態,一邊在手機通訊錄里尋找可以求助的對象,突然李國勝的名字映入庄楓的眼帘。
電話那邊的李國勝似乎正在外與友人把酒言歡,接到庄楓的求助電話后,十分鐘竟趕到了國賓飯店。此時的劉欣閉着眼睛在衛生間的里側,一排排的查看空氣,並拿着空氣在身前比對。
李國勝戳了戳庄楓的胳膊問到;“她這是幹嘛呢?”
“找鞋呢。”
“找什麼鞋?她為什麼閉着眼睛?”
“噓!小點聲,沒看出來她在夢遊呢么!”
“夢遊穿鞋?”李國勝不解。
“不是,哎呀,要走了,一會再跟你解釋吧,先跟上。”
閉着眼睛的劉欣以為自己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但在李國勝和庄楓的眼裏她還是身着睡衣,素麵朝天的走出酒店房間的門。
劉欣走出房門大概十米左右,按下了另一間房間的門鈴。
李國勝當即低聲說道:“壞了,她把別人的門鈴當電梯按鍵了。”
“那怎麼辦?電梯咱倆也搬不過來啊!”庄楓着急的接著說到:“萬一這房間裏的人出來......完了完了完了,咱倆要攤上人命了,快給我們隊長打電話吧。”
“別慌!每個樓盤裏的電梯通常都不止一部,好在這離電梯不遠了,你去把她引到真的電梯那邊。”
“我怎麼引,我不會啊!”就在庄楓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劉欣又按了一次房間的門鈴,這次裏面傳來了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李國勝當機立斷,直接抱起劉欣就走。房門打開,男人看到庄楓一臉焦急又尷尬的站在門外。
“你找誰?”男人警惕的問。
“我...那個我找我男朋友。”
“找錯了!”隨着“嘭”的一聲,男人將庄楓關在了門外。
庄楓撇撇嘴趕緊追上了李國勝和劉欣,好在劉欣沒有被驚醒,依然閉着眼睛等待電梯。李國勝在一旁一手扶着電梯門,一手托着后腰,表情痛苦不堪。
“你怎麼了?”庄楓小聲問道。
李國勝指了指自己的腰說:“年紀大了,閃着腰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劉欣閉着雙眼走進電梯,庄楓托着扭了腰的李國勝跟了進去。
電梯在一樓大廳停住,劉欣依然閉着眼睛姿態高雅的走出大廳,在門口上了一輛出租車。李國勝想要跟過去被庄楓拉住,“先看看,萬一出租車司機就是她說的賣淫集團的人呢?”
“什麼賣淫集團?”李國勝滿臉疑惑。
“哎呀,一會兒再跟你解釋。”庄楓不耐煩的盯着出租車裏的動靜,只見劉欣依然雙目緊閉。出租車司機問了句去哪,劉欣沒有開口說話,出租車司機從後車鏡里看到劉欣的狀態不禁有些發慌,轉過頭剛想說什麼,李國勝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李國勝對着要開口說話的司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掏出警察證。司機看到警察證件後會意的點了點頭,在李國勝的示意下出租車司機圍着酒店的路繞了一圈,便又將車停到了酒店門口。
劉欣自然的下了車,閉着眼睛站在原地,雙手朝上伸出。
李國勝對着司機說了句謝謝配合,便沒付錢的跟着下了車。司機看了看車外站在門口看着劉欣的庄楓,還有站在原地不動的劉欣,和站在劉欣身後不敢妄動的李國勝,一腳油門便迅速離開了現場。
李國勝在劉欣身後對着庄楓唇語問道:“現在怎麼辦?”
庄楓急的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呀!
為難之際,劉欣收回雙手,似乎手裏還捧着什麼。庄楓從劉欣的動作上判斷出,劉欣正在往臉上戴面具。面具戴好后,劉欣伸出一隻胳膊,似乎在等待別人的帶領。
李國勝示意庄楓牽住劉欣的手臂,庄楓連忙擺手,無奈下李國勝小心翼翼的牽住劉欣的手,三個人又原路返回了劉欣的房間。好在現在是夜裏,酒店裏的客人都已經休息,而服務人員也在櫃枱里打着盹,沒有注意到三個人的異常。
只是令李國勝和庄楓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回到房間后的劉欣拉着李國勝跳起了交際舞,一曲結束后,劉欣在李國勝和庄楓驚恐的眼神下褪去了睡衣,形態妖嬈的躺在床上,雪白的肌膚和一絲不掛的酮體,讓許久沒有碰過女人的李國勝不禁咽了咽口水。
季胥面前的一杯咖啡見了底,文清拘束的坐在季胥對面。
“你,早點休息,如果有需要幫忙的隨時找我。”季胥準備告辭。
“我...我有精神疾病。”文清低着頭,搓着手緩解緊張。
季胥半天沒有回話,文清抬起頭,尷尬的笑笑說到:“被嚇到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只是......”
“沒關係。”季胥看着文清的眼裏沒有一絲波瀾,這句沒關係讓文清非常感動,但卻不知道她所謂自己的精神疾病,大部分原因來自季胥。
許是很久沒有對人袒露過心事,文清隨即又開了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我8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痊癒後生活與之前無恙,但不知怎麼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不過一直沒有太當回事兒,直到三年前,我第一次發病,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我的病因可能就是因為8歲那年的那場大病而得。但很可惜,我找不到那部分記憶了。”
“8歲那年......”季胥微眯雙眼,那是很久遠的一段記憶了。
那年季胥5歲,有一天他的幾個叔伯和姑姑一起闖進爺爺家,劈頭蓋臉的對着爺爺就是一頓數落,說爺爺老了老了生活作風還不檢點,8歲的小孩也下得去手。任爺爺如果辯解,他們就是一句話,說爺爺丟盡了他們的臉面,不如找個地方自殺算了!叔伯和姑姑走後,爺爺抽着眼袋蹲在院子裏眼眶通紅,一整個下午都沒有說出一句話。小小年紀的季胥坐在門檻上,看着爺爺的背影,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靜靜的守在爺爺身邊。夜裏季胥從夢中醒來發現爺爺整晚沒睡,坐在季胥的身邊撫摸着季胥的頭。季胥清晰的記得爺爺的眼中泛着淚光,一邊摸着季胥的頭一邊叮囑着季胥:“娃,長大以後一定要做個好人。好好讀書,走出這片土凹凹。爺爺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你長大成人啊,爺爺,爺爺也是個好人啊娃。”
5歲的季胥不知道爺爺為什麼要跟他說這樣一番話,但隱約間卻覺得爺爺這是在跟自己道別。果不其然,翌日清晨,季胥醒來后,發現爺爺已經弔死在客廳的房樑上。
叔伯和姑姑們來了只是草草的將爺爺的屍體用一張草席裹住,拉到田地里燒了了事,過程中沒有人看過季胥一眼,而季胥一整天也只是懵懂的站在院子裏看着大人們里出外進的忙叨。年幼的季胥偶爾從鄰居的口中聽到幾句關於爺爺將鄰居家8歲的小英子,也就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文清給玷污了,而年幼的他當時並不懂得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爺爺在鄰居們的口中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但在季胥的心中爺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不允許別人說爺爺半個不字!
於是年幼的季胥將幫忙的鄰居們一個個推出爺爺家,緊鎖大門,叔伯和姑姑們也沒能敲開那扇門。有時候季胥自己都會懷疑,僅僅5歲的他,是哪裏來的力氣把大人們推出去,又踮起腳尖鎖上了大門,他只記得那天晚上他蜷縮在冰冷的土炕一角,哭着睡著了。夢裏,爺爺慈祥的對着他笑,告訴他“爺爺是個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