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對於殺人者來說,不論他的原因有多麼無辜,都是死有餘責。
安縣郊外的一處建築工地,三輛警車側邊停靠,拉起了醒目的黃色警戒線。幾個警探站成一圈,探頭往地基坑裏望去。天已經大亮,然而地基坑裏混凝土結構複雜,遮擋很多,只能隱約看到幾個深色的大紙包,零散地分佈在坑底。
距離“九.一五碎屍案”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周,案情仍舊是一籌莫展。
2018年9月15日,一名環衛工人在開發區附近的寒燈路發現了一個紙包,包中裝有碎屍塊,隨即報案。之後屍體另外的部分在不遠的工地被發現,卻唯獨少了臀部。
此案震驚了安縣,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多方調查,均未有任何突破性進展,一時間人心惶惶。
分屍自古有之,素有五馬分屍之說。天王洪秀全更是將此當作太平天國正式刑名頒於天下,也算是華夏法制史上獨一無二之例。而當代犯罪嫌疑人分屍,通常目的就是為了消滅證據,保全自己。碎屍不是是結果只是手斷,給日後的拋屍做準備而已。
且大多數碎屍案都是熟人所為,碎屍是為了掩蓋犯罪事實,讓警方難以辨認死者。十幾年前,就有人殺死妻子,把碎屍藏在泡沫盒子裏,又撒上厚厚的食鹽腌製成屍塊的案例在先。
當然,也不缺少變態分屍后,又煮熟、切片,最終衝進馬桶,或者吃掉......
“九.一五碎屍案”的第一目擊者,即那報案的環衛工人,他負責清掃寒燈路已經整整三年了。
當時天蒙蒙亮,霧氣瀰漫,只有幾家超市和早餐鋪亮着燈。而在路口,則有一個豬肉攤子。環衛工人見那豬肉新鮮,一下子就稱了三斤擱在了垃圾車上。可當他推着車準備開始一上午工作的時候,他突然是看到了路邊有一個滿滿當當的紙袋!因為是距離豬肉鋪子近,所以他也就以為是哪個顧客走得急掉了。
結果他將那紙袋子拾起打開的時候,發現裏面果然是肉塊,可在最底下卻是有一根已經梆硬了的手指!
環衛工人自然是嚇破了膽,匆忙報了警。而縣刑偵隊經過調查勘測之後,在寒燈路邊的一建築工地發現了四分五裂的屍體。當然了,屍體的頭顱和上半身完好無損,四肢則是被肢解成了好多塊,且臀部的屍塊離奇失蹤!
縣刑偵隊迅速控制住了現場,然後馬上投入了立案調查中!
8月22日晚十點,安縣刑偵大隊法醫室——
慘白的地磚上反射着幽光,看着眼前一整面的金屬柜子,周處不禁是暗自咽下了幾口唾沫,汗毛也是衝破雞皮疙瘩,根根立起。雖然是見慣了屍體,但他對於這樣陰冷的環境還是有些不適應。
“小韓,怎麼樣?”此時,周處走到法醫室的解剖台前,緊鎖着眉頭道。
年輕的女法醫韓冰褪去手套,然後解開口罩道:“屍體的情況比較複雜。除了左側腮腺與頸動脈交界處有明顯的刀傷外,還有有五處打擊傷和腹部一處戳刺的貫通傷。而且這具屍體的刀傷口並未外翻,說明當時死者的自愈能力並未喪失。”
“你的意思是,當時受害者並沒有立即死亡?”作為刑偵大隊的隊長,周處自然是知道代表着什麼。
“目前可以確認這左側腮腺與頸動脈交界處的並非是最後致命傷,而看其他傷勢,受害者應該是被某種鈍物敲擊而亡,然後被分割拋屍。”
“那作案手法哩?”周處繼續追問道,“會不會有連環作案的可能?”
“因為屍體殘缺,所以暫時還下不了結論,但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一般來說但凡是碎屍案的犯罪嫌疑人,其心裏素質和變態程度都遠超常人,極有可能會追求刺激和某些特殊原因而接連犯罪,從而連環殺人。所以在水落石出之前,還是加派一些警力巡邏吧。”韓冰道。
“嗯呢,也只有先是如此了,你和技術部這幾天都是辛苦了!如今我們掌握的線索太少,可以說是無從下手。再加上縣裏缺少這方面的高端人才,實在是難辦的緊。”安縣說到底畢竟只是一個位於浙江北部的一個小縣城,可想而知有關刑偵的人才是何其匱乏。
“其實也不是沒有.......”此時韓冰已經是脫掉了解剖服,欲言又止。
周處的嘴角微微一抽搐,面容嚴肅道:“你說的人可是我以前的頂頭上司朝正則?”
“名余曰正則兮,我想整個安縣除了他應該沒有人在刑偵犯罪方面更有建樹了吧!”
“可是兩年前的案子........”周處皺眉,似乎有所難處。
“反正我也只不過是和周隊長提個醒罷了,具體拿主意的還是要看您。”韓冰無視解刨台上的屍體,隨手拿起了一份夜宵吃了起來。
許久之後,周處終於是嘆了口氣:“行,那明早我就向上頭反應,爭取把朝隊給調回來!”
在安縣特勤局,朝正則這個名字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作為當年的刑偵大隊隊長,朝正則在刑偵方面的經驗無疑是最為優秀的。但這一切都在兩年前的一場變動中發生了改變,他的親弟弟被人閹割碎屍而亡,且兇手一直沒有得以確認,從而死淪為了懸案。
自此之後朝正則便是逐漸頹廢,在工作上屢次犯錯。最後上級領導不得不革除了他刑偵大隊隊長的職務,被調往到了安縣杭鎮做了一個普通協警。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最近也忙壞了。”周處的眉頭依舊是緊簇着,“我這就打電話向副局請示,想必他應該不會拒絕。”
罷了,周處便是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然後走出了法醫室。
看着逐漸遠去的周處背影,韓冰沒由地喃喃道:“看來這黑暗之中的光明將要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