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時她哭哭啼啼的跑來我公司樓下，找我要借個三、五千塊，說什麼新租的房子還差一些錢，我當然沒借她羅，那幾千塊我要拿去買新衣服用的耶，借她幹嘛。

我直接說了我沒錢，然後還有工作要忙，讓她自己好自為之。我跟你說啊，她那時真的超慘的耶，聽說還租到了鬼屋喔，更可怕的是那時正逢潤七月，居然選在那種時候的晚上搬家，真毛耶。

她最後好像做了一些事情有拿到錢吧，什麼事？呵呵，一個女孩走投無路又一定得要錢時，還能做什麼？需要講的那麼明白嗎？不好吧，我都是要結婚的人，可不想造太多口業。

所以說，人啊還是得靠自己啊，我這也是在告訴她，不要整天都以為可以靠我，你看她現在多堅強？她以前剛離開那個對她不好的家時，還沒這麼堅強呢。

是啊，我當然知道她家的人怎麼對她，不就重男輕女嗎？誰叫她運氣不好，生在那種家庭。

嗯……我發獃了嗎？

我只是恍神一下而已。

大白天就喝香檳果然還是會有點醉意呢，要喝星巴克的咖啡嗎？早上我叫人去買給我的。

你這人怎麼那麼煩，像個警察一樣的追問，我恍神只是因為想起了一些回憶而已。

是高三那年的回憶啦。

那次快要過年了，可是我爸居然要跟新交的女朋友一家子一起過！我聽了當然很不爽啊，就跟他拿了一萬塊，說我要自己過。

我那時非常不爽也有點受傷，當然我爸是有要我一起去的，但這樣不就變成我是一個多餘的人了嗎？這種有辱尊嚴的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盛采宜那天聽完我抱怨后，就說出了她家的事，也說出她為了維持生活跟付學費有多辛苦的事。

我的確在那個時候，有那麼一點同情她啦，所以就不小心脫口說出，要不要一起過年的事。

「一、一起過年？」

「不只今年，以後我們都一起過吧，這樣誰都不是一個人了。」

「……」

「幹嘛？不願意？」

「不是，只是突然，很感動。」

「白痴嗎？」

我們用我爸給的錢去吃了一頓大餐、一起去看了賀歲片、晚上在她的租屋處一起玩撲克牌，還偷偷買了啤酒兩個人在那裏喝，結果第一次喝酒的我們，一人喝一小罐就醉了。

醉了的我們還像瘋子一樣玩起大冒險，做出各種平常的我絕對不可能做的失控又丟臉的事……

是段開心的回憶？

是啊，的確呢，也是曾經快樂過的，雖然很短暫。

這就跟互相取暖沒什麼兩樣，如果今天去爬聖母峰，遇到了暴風雪瀕臨死亡之際，那時后不管是平常多瞧不起、多厭惡的人，都能夠抱在一起取暖了。

啊咧？你剛剛該不會因為我說了那段過年回憶真的有點感動吧？別鬧了，那就只是暴風雪效應而已。

隔年我有了新的工作，才發現好多同事都是自己離家在外，也很懶的回老家被那些親戚轟炸，所以我們就幾個人一起出國過，真是好玩極了，那年可是我第一次這樣跟朋友出國喔，比起前一年只有我跟盛采宜兩個人，好玩幾千倍！

不然啊，每次若是她主動邀約我出去，一定都是單獨兩個人，拜託我又不是蕾絲邊，她還真是都沒其他朋友好約了耶。而且出去的行程永遠都一樣，就是吃飯跟看電影，然後就沒有節目了。

這兩件事情應該要跟男的一起才有意思吧，對象如果換成女的，還是盛采宜，那都不知道無聊幾百倍。

所以啊，後來我才不想再跟她一起出去，她若想找我，就只能跟我的約，我的約都有很多人一起，去的地方一定都是最新、最好玩的，像之前流行的密室遊戲啊，我也是搶先第一去玩的喔。

我當然解不開啊，反正能打卡不就好了吧。

跟你講這麼多，講的我都餓了，我打電話叫人幫我買點食物好了，你要吃什麼？這麼客氣。

叫誰買？嘻嘻，跟你說，這一年啊，我有了個比盛采宜更好用的傢伙，那傢伙的工作地點就在附近，只要我打電話，他一定會翹班幫我買的。

為什麼？因為那傢伙是個GAY，很常失戀，每次失戀都是我陪他的，對他來說我就像個救命繩索一樣的存在，他當然對我唯命是從羅。

13

看吧，不管我叫他幫我買什麼，都會很快買來吧，要是盛采宜能有他一半聽話的話，我也許會她再好一點的。

她不聽話的地方太多了，尤其這幾年開始會在我面前打扮了，本來呢，她是我少數見面不需要化妝、或是穿漂亮衣服的一個，那些衣服太常穿的話也是會變舊的，我只想留在需要拍照打卡的時候穿。

尤其是這幾個月，她好像一直在關注一個美妝部落客，開始照着部落客的方法化妝、穿衣，你知道上次我叫她陪我去吃義大利面，結果她竟然被搭訕嗎？

你沒有在現場，根本就不知道她當時的表情有多優越，那張臉還不是靠化的，以前不會化妝的時候也沒人搭理她啊。

被她弄得我心情很不好就算了，以後連跟她出門都要精心打扮這件事更讓我火大。

還反過來說，我應該妝要怎麼化、衣服要怎麼穿——老娘在打扮的時候，她還是個窮酸樣好嗎？需要她教？

這感覺就像養了很久的狗忽然反咬自己一口一樣，為了讓她知道就算她變的會打扮了，若是沒有我，她一樣沒人約只能自己待在家裏這件事。我故意好幾個月都是有要她做的事才打給她，其他好吃好玩的都不約，而且還非～常勤勞的打卡讓她看到。

前陣子，我才又約她出來，多久前？嗯……兩個多月了吧，誰知道啊，記那麼清楚對我又沒好處。

不約還好，一約還真是不得了啊。

那天呢，她本來說什麼正要跟人約會吃飯，噗！又不是愚人節，她到底在說什麼啊，反正你可能會信，但我是打死不信的，她根本沒交過什麼男朋友好嗎？

我想想，如果要說有上過床的都算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背地裏她為了賺錢上了幾個呢。我記得曾經有過一個人她說是第一任男友，結果人家只是想騙她幫忙開戶當人頭，笑死我了，第二任的話，也是個小白臉，當然對方很快就發現她沒錢就把她甩了。

平常更不可能有什麼人會約她了，但她好像常常容易心動，沒辦法，這就是沒嘗過甜也想要吃糖吧。跟我一起出去時，都會有男性朋友一起，那些人都是有女朋友或結婚的，就算沒有，也不可能會看上她這種陰沉又悶的人。

她之前還喜歡過我一個朋友喔，結果我當面直接告訴我朋友，人家馬上把她打槍了哈哈，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我都替她難為情了呢。

這樣的人，跟我說有人要找她約會？你還信嗎？搞不好人家只是想出來約炮吧。

所以我堅持也要一起去，以好朋友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