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屋外頭跪着
“要讓她進來嗎？”楊嬤嬤問道。
老夫人沒有抬眼，喝了口參湯，擺了擺手。
關清月跟着楊嬤嬤後面來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
老夫人卻頭也不抬一下，顯然是不待見關清月，關清月直奔主題，說道：“老夫人，大少奶奶今早身子不適，所以沒有給您請安，特地讓奴婢來向您請罪的。”
老夫人聽了這話，冷哼了一聲，“昨日不是才找郎中瞧過，怎的今日身子又不適？”
關清月察覺到老夫人情緒不高，連忙道：“大少奶奶說了，待身子好些，定會親自過來給老夫人賠罪。”
老夫人面露不快，哼了一聲，“她倒是乖覺。”
二少奶奶看了看清月，笑道：“哎呀，大嫂平日身子就不好，又是頭胎，難免事情會多些，清月，不如等會兒跟着阿香去我屋裏拿些調理的中藥來，給大嫂送過去。”
老夫人撂下勺子，說道：“還拿什麼中藥，楊嬤嬤，等下將前些日子郎中給我開的安神水煎了給大媳婦送過去，要看着她喝了，往後每日都給她送去一分，免得她再身子不適。”
楊嬤嬤立刻下去辦了，關清月給老夫人和二少奶奶作輯后，也跟着楊嬤嬤下去了。
二少奶奶微微蹙眉道：“婆婆，大嫂如今有了身孕，那安神水喝得嗎？還是到我那裏拿幾味草藥或者請個郎中瞧瞧。”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我們袁家可比不上她們寧家有官家護着，可以隨意的揮霍，不過是懷個孩子，哪那麼嬌貴。”
說到底，老夫人最記恨的，便是寧家的權勢地位都在袁府之上，當初肯下聘娶寧家女兒，就是看中了她們家出身官家，將來可以幫助袁府的生意。可這寧香蘭是個跋扈的，雖說袁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但終究是比不得官家的人。寧香蘭仗着自己娘家地位高，沒少給袁家氣受，袁老太太又是不肯認輸的主，卻還不能撕破臉，便這樣誰也瞧不上誰。
旁邊坐着的二少奶奶面露得意，起身輕聲道：“時辰不早了，那兒媳也先告退了。”
“去吧。”老夫人喝了口茶水。
暖香閣。
寧香蘭已經穿戴整齊了，正坐在梳妝枱前擺弄着自己的髮髻，蔥白的手指來回在桌面上的幾隻簪子中間徘徊，最終還是拿起一隻帶着南珠的簪花，插在髮髻上。
她餘光瞥見關清月的身影，翻了個白眼，說道：“讓你去傳個話去了這麼久，通房做不來，連丫鬟的本分也忘了？”
關清月不作聲，寧香蘭抬頭一看，竟看見楊嬤嬤走了進來，寧香蘭楞了一下，道：“怎麼楊嬤嬤也來了？”
楊嬤嬤虛掩了一下鼻子，覺得這屋子裏頭的香太重了，“大少奶奶，老夫人聽聞您身子不適，特地讓奴婢給您帶了碗安神水，大少奶奶趁熱喝了吧。”
楊嬤嬤將安神水放在寧香蘭面前，寧香蘭低頭看着碗裏黑漆漆的葯汁，光是聞着氣味都讓人作嘔，她捂住鼻子，捏着嗓子道：“真是有勞婆婆費心了，不過我也沒什麼大礙，這葯還是免了吧。”
“這可是老夫人親自命奴婢送過來的，就是擔心您的身體，大少奶奶還是不要辜負了老夫人的心意。”楊嬤嬤恭恭敬敬的說道。
寧香蘭猶豫着，“那好吧，這葯我一定喝，嬤嬤回去吧。”
楊嬤嬤卻寸步不讓，“老夫人說了，一定要奴婢親眼看着大少奶奶喝下去才能離開。”
寧香蘭抬眼，“這是何意？難不成婆婆是不信我病了？”
楊嬤嬤忙笑道：“老夫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少奶奶的身體。大少奶奶，還是快喝了吧。”
寧香蘭惱怒的別開臉，不情不願的端起碗仰頭喝了一大口，還未咽下她便哇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俯身痛苦的咳嗽着。
“這什麼葯啊？難喝的緊，我實在喝不下去。”寧香蘭稍稍緩和了一些，臉色很是難看。
“這可是安神靜氣的好葯，老夫人自己個兒都捨不得喝專門給大少奶奶煎的，”楊嬤嬤說道，“大少奶奶還是喝光了為好。”
“你！”寧香蘭怒瞪着楊嬤嬤，楊嬤嬤卻目視前方，根本無視寧香蘭的怒火。
一旁的關清月也看得好爽，寧香蘭向來是囂張跋扈慣了的，如今還是頭一回見她吃這麼大的虧。
寧香蘭憋着氣將碗底僅存的一些藥渣喝了下去，楊嬤嬤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臨走前還說，以後每日都會派人送來安神水給她調理身子。
楊嬤嬤前腳剛走，寧香蘭便跑到旁邊的痰盂旁將剛才喝的葯全部吐了出來。
她虛弱的起身，重新回到梳妝枱旁，一雙丹鳳眼此刻一片通紅，猛地將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打翻在地。
關清月嚇了一跳，膽怯的看着寧香蘭，不敢靠近。
寧香蘭斜眼瞪着關清月，從昨晚到剛才壓下來的火氣瞬間爆發出來，她猛地推搡了一下關清月的肩膀，關清月踉蹌了一下，還好扶住了旁邊的門框才不至於跌倒。寧香蘭罵道：“叫你去傳個話都不會，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關清月在心裏罵了寧香蘭好幾遍，面上還要裝作唯唯諾諾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說道：“大少奶奶奴婢冤枉啊，昨晚、昨晚是大少爺不願意收我，奴婢也是沒有辦法，許是大少爺心裏裝着大少奶奶，不願意傷您的心，才不肯收奴婢的。”
寧香蘭臉色稍稍緩和了些，“給我去屋外頭跪着，沒有我的吩咐不準起來。”
關清月是深知寧香蘭的脾氣的，越是求情怕是她越會生氣，幸虧只是罰跪，她頭些日子悄悄做了一對護膝，就是防止寧香蘭會有這齣兒，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關清月溫順的沖她福身，走到屋外，看着地上的紅磚，嘆了口氣，跪在了上頭。
正值晌午，院子裏來來回回幹活的下人很多，看見清月跪在那裏都紛紛好奇的側目，與同伴交頭接耳像是討論着關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