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茶紅豆慕斯02
同樣是在悶熱的夏日午後，難得老師們良心大開，把下午最後兩節自習課空出來，給了他們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體育休閑課時間。大部分，尤其是男生們都興奮地嚎叫着抱着籃球足球跑出去，外面的熱浪也並不能阻止他們逃離題海，奔向自由的心。雖然也想出去，但是周卿還是因熱而卻步，她乾脆抽出一本紫色的數學輔導書，半個身子伏在桌子上，歪着頭一道一道緩慢地寫着題目，因為懶得打草稿，嘴裏偶爾還念叨幾句計算公式。
漸漸臨近高考，因此日子也顯得格外難熬。明明是到了快解放的時期，但是對於高三的學生來說，心情似乎反而變得浮躁起來，一點兒也沒有因為快到終點而想要衝刺的動力。周卿的壓力在這段時間裏也達到了極限值。儘管她成績從未掉出過前三，她依舊感到滿身都是疲憊感，甚至有點對學習耐心用盡。
周圍各種身份的人最近也在不停地強調，高考是他們這些高三的學生眼中是決定命運的一次重要考試，不要因為越臨近考試日期就越感到放鬆。周卿想着自己被給予的厚望，就忍不住揉亂自己的頭髮。啊，真是越想越覺得煩躁，周卿把筆扔下，頭埋在手臂里。就算是再寫下去自己恐怕也不能集中精力了，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學成什麼樣想來現在都已經定型了。她也拿不到第一，何必無謂掙扎。
這樣想着，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正當的睡覺理由，就算是趴在桌上也不會覺得哪裏不對了。就是不知道第一的那個人，也會不會如同自己這樣煩躁。也許不會吧，她小聲嗤了一聲，那個人就是個獃子，只知道埋頭學習，順帶，還要無時無刻監督自己學習。雖然自己之前也不算是一個愛玩的人吧，但是認識了第一名之後，感覺自己完全成了苦行僧。
算了，人家是如來，自己是孫悟空，只能是被壓的那個。周卿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
就在她在瞎想中迷迷糊糊快要會周公了的時候，頭頂忽然被一支筆敲了一下。她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眯着眼睛轉過頭模模糊糊地瞧見站在她身後的少年，皺着眉揉了揉眼睛不情不願地看着打擾她清夢的肇事者。
“別偷懶，起來再寫一下題。”趙言把筆收回口袋裏，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意思是讓她起身。周卿嘟了一下嘴，搖了搖頭，渾身攤在桌上，頭又埋回手臂里去：“都會的東西，沒什麼繼續往下寫的意義。而且我困。”
“就是因為你都會才要繼續鞏固一下。不然到時候考試的時候在簡單題上面丟分，你也不怕丟人？”趙言無奈地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來，他覺得此時的周卿像極了奶奶老院子裏喜歡曬太陽的橘貓，一副懶懶的模樣，他甚至覺得周卿突然又多了幾分可愛。
趙言咳了一聲掩飾住剛才的想法，低頭看着卷子上周卿比起平常乾淨清秀，此時顯得有些潦草的字跡，“算了，太累的話你還是繼續睡吧。”
“那你還來打擾我。”周卿在心底暗暗翻了個白眼，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說。
“我也算是好心提醒你吧？”趙言敲了一下周卿的頭，她老喜歡懟他，“我這不是監督你好好學習，為你好啊。”
周卿也懶得說他那木頭腦袋，她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將頭從手臂里探出，“你一定要考H大？”
“嗯。我一直想考那裏，你知道那也算是我的一個目標。”趙言點點頭，這個問題很早之前她也曾問過，因此他沒有深究周卿這次問話的深意，可周卿卻抿了抿唇不再吭聲了。
趙言看着周卿有些懨懨的神情接了一句，“怎麼了嗎？是因為困嗎，你困就睡吧，晚點我喊你。”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意願和趙言並不相符，與之相同的是，她也算是心裏有一個dreamschool。但是畢竟這兩年幾乎一直在追着趙言的腳步，因此她倒又不是那麼堅定了——陷入感情的女生，智商果然為零。周卿自嘲地這麼想着，閉上眼，假裝睏倦地嗯了一聲：“沒什麼，你回座位吧，我睡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不過周卿心裏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睡意。
填好的志願表已經交給老師了，周卿也就之前小小地糾結了一下，還是果斷地將第一志願那欄填上了H大。
周卿的同桌是個短髮活潑的妹子，叫周玲玲。周玲玲成績在班級中上游水平，他們是理科最好的實驗班，就算是最末尾的一名拎出去在全年級也是前一百的水平，但周卿在班裏一直保持着前三，年級也是一直在前五。周玲玲不止一次和周卿感慨，為什麼同樣姓周，同樣在一個學校，同樣在一個班，差距就那麼大呢。不僅是成績差距，就連名字，周卿也比周玲玲好聽啊。周卿一聽就像一個大美女——雖然周卿的確也是個大美女，而周玲玲一聽就是埋沒在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填志願的時候，周玲玲在某幾所一流大學中糾結，“卿啊，你說我A大，C大，T大填哪個啊。”
“你按你喜歡的專業選唄。”周卿寫完就把表放在一邊，答道。
“啊！A大和T大都不錯，C大次一點，但是C大在C市，感覺很好。”周玲玲苦惱地在三個大學名字上畫了三個圈，“對了，你報哪裏啊。”
“H大。”這種志願的大事，周卿也無法給出更好的建議了，“要不你和家裏再商量一下吧。”
“H大？我記得你不是想學那啥嗎，H大的王牌專業好像不是那個吧。”周玲玲驚訝道。
“嗯。”
“不會，”周玲玲往教室後方瞟了兩眼，“又是因為那誰吧！卿啊，你這樣不擔心以後……”周玲玲欲言又止，看起來像是在思考如何開口比較好。
但是周卿已經從她未完的話語裏領會到她的意思了，她在問自己不怕這種時候腦子一衝動，以後後悔嗎。後悔萬一趙言喜歡別人了，後悔自己去H大浪費分數，或者選了個不喜歡的專業。說實話，周卿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只是她都追逐趙言這麼久了，好像也已經習慣自己去對他妥協了。
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例行在班裏巡視，走到周卿邊兒上的時候打了下課鈴。於是班主任也就順理成章往周卿邊上一站，開口道：“跟我來一下。”
周卿不明就裏，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班主任要請她喝茶，有點忐忑地跟着班主任並肩走進了辦公室。辦公室里老師都還沒有回來，班主任先是扯了幾句關於學習方面的瑣事和她的狀況，緊接着就進入了正題，“我看了你的志願單。你想報H大？但我記得你的專業在H大不是王牌，S大可比它好得多了。你的能力考S大的這個專業很輕鬆，怎麼想着改變主意了？”
周卿心裏一沉，也有些茫然。那天周玲玲才問了她這個問題，轉眼她敬愛的班主任也來問了這個問題。周卿抿了抿唇，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班主任。她肯定不能說是因為喜歡趙言所以她才選了H大。雖然她也算是和趙言在一起了，但是他們倆都比較低調，除了身邊要好的，剩下的人基本上都以為他們倆只是學習上好朋友關係，也許他們因為看到自己經常，或者說被迫和趙言一起討論題目好好學習吧。
班主任看着眼前這個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不再追問她。他喝了一口放在手邊的茶，繼續開口道：“你好好想想。還有兩天時間這個志願表就交上去了，在這之前你隨時有機會來跟我說更改你的意見。當然，從我個人角度，我也希望你能發展的更好。”
看着周卿走出辦公室的門，班主任搖了搖頭，其實H大也挺好，但是周卿是個好苗子，應該去更適合的地方更好地施展她的才華，不然就浪費了多可惜。說起來，趙言那個孩子選擇H大倒是挺對的，他喜歡的專業在H大倒是王牌專業，分還挺高的。周卿和趙言一直關係都挺好的，之前他和辦公室老師們，半是擔心半是看戲的狀態討論過這倆孩子會不會有點什麼萌動的苗頭，結果兩個人湊一起總是在討論與學習相關的事，他們也就放下了這個念頭，甚至從內心裏還有幾分沒成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