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佳欣離開
“啥?你要走?”張怡然一把抓過佳欣,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剛才聽到的:“你要去哪?”
佳欣把張怡然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然後雙手按在她肩上,讓她坐在椅子上:“看你急的,急什麼啊,我又不是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張怡然搖着頭:“盧佳欣,認識你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發現你這麼慫,他媽讓你離婚你就離婚是吧?啊?你的骨氣呢?”
佳欣咬着嘴唇,不說話,良久,她說:“選擇離婚,就是我的骨氣。”
“屁。”張怡然大手一揮:“你以為離婚了你就一推六二五了?你怎麼不想想,這婚是那麼好離的嗎,邵聰能同意。”
邵聰當然不會同意,佳欣早就料到了,所以她壓根就沒打算跟邵聰親口說出離婚,只是給他留下離婚協議。
“別說這事了,好不容易約你見一面,說點高興的,聽說有國外大導演找你拍電影?能不能帶上我啊?”佳欣開玩笑的問。
張怡然壓根不理她那茬,依舊沉浸在佳欣要離開的悲傷中,眼睛有些濕潤。
“咱們做女人的就是這樣,有時候受到不公平待遇,但是卻要打落牙齒活血吞。”張怡然又去拉佳欣的手,這一刻她想明白了,與其讓佳欣整日看着婆婆的臉色,倒不如痛快的離開,哪怕只是一個倔強的背影,那也是一種抗爭的態度。
“行了,你別這樣,我就是想出國學習一段時間,又不是不回來了。”佳欣也緊緊的握着張怡然的手:“我走了,但是我的這些店還在啊,你跟他們已經打過招呼了,只有你去,全部免費,但是別忘了,給我多帶些生意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生意的事情。”張怡然始終沒有個笑臉,佳欣走了,她真的就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了:“不過你放心,只要有時間我就會去看看的。”
與張怡然分開后,佳欣一個人開着車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轉了轉,十年了,京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初來那年,京都很多地方還是狼藉廢墟,如今那些地方已經是萬丈高樓,佳欣把車停在一處正在建設的大廈附近,聽着那裏機器轟鳴的聲音,這棟大廈以後將是那些白領朝九晚五的工作地點,在京都以後這樣的大廈會數不勝數,而自己卻要離開了。
電話響起,是邵聰打來的,問她什麼時候回去,佳欣看了看時間,確實很晚了,已經快十點了。
到了家,邵聰還沒有睡呢,坐在沙發上,手裏遙控器不斷的調台,看上去很焦急。
“這麼晚你怎麼不睡呢?”佳欣把包掛在玄關處,朝邵聰走去。
邵聰有些不開心:“去見張怡然去了這麼久嗎?”
“好久不見,難免有很多話。”佳欣走進浴室,浴缸里已經放好了水:“你怎麼不洗澡呢?”
“等你回來一起。”邵聰關掉電視機,然後走到浴室,關門的同時把佳欣裹進懷裏。
......
難得今天邵聰睡的很熟,深夜,佳欣悄悄起床,走進書房。
第二天,佳欣在京都各個店裏巡視,邵聰則去了公司。
到總店的時候,佳欣把杜深喊到辦公室。
“杜深,這是我的新號,只有你自己知道。”
杜深受寵若驚,老闆的新號只有自己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沒有來得及多想,佳欣又說話了:“再過幾天,我要出一趟遠門,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知道,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五年,這期間,有什麼事情就打這個電話給我,但是無論誰問起來,都不能透露給她,包括紫珊,雪梅,最重要的是邵聰,他可能會逼問你,但是請為我保密。”
杜深完全沒有理解佳欣說的這一番話,按理說,邵聰已經完全康復了,他們夫妻也算是苦盡甘來,佳欣這是要幹嘛?誰出趟遠門一出就是三五年啊?
“發生什麼事情了?”杜深有些擔憂的問。
“沒事。”佳欣擺擺手讓杜深出去了:“幫我把紫珊和雪梅喊進來。”
其實跟紫珊和雪梅更多的是敘舊,從大學入學到現在,他們從同學變成了同事,這中間發生過太多的事情,但是自己始終有她們在,佳欣覺得還是蠻幸福的。
“晚上有時間沒,一起吃個飯。”
佳欣看着眼前的兩位問道。
紫珊瘋狂點頭:“當然有。”雪梅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晚飯佳欣選了一家湘菜館,紫珊和雪梅都喜歡吃辣,這樣正對他們胃口。佳欣又要了幾瓶啤酒,三個人喝了點。
喝的多了,話也就多了。紫珊回憶了這十年間自己的變化,她說當初大學時她家裏借遍親戚朋友才讓她來京都上學的,可是如今十年過去了,自己不但給父母買了房子,那些親戚也沾光了。
雪梅笑她:“你以為呢,我們那個時候的京都大學生,畢業后都是年薪幾十萬的,有幾個不羨慕的!”
紫珊臉色微紅:“說起這事,我爸還曾經不解的問我,說人家大學畢業,都是進了大公司,為什麼我卻在理髮店裏,後來我跟他說,我們也是大公司,全國幾十家呢,他這才不再追究了。”
雪梅說:“理髮店怎麼了,你現在的年薪比那些幾十萬的要多的多好吧,我就跟我家人直說,佳欣是我的同學,也是我的老闆,給的年薪是我那些同學的好幾倍呢。”
佳欣不插話聽着她倆你一句我一句,思緒也彷彿勾回去了。她沒有跟紫珊和雪梅說自己要離開的事情,紫珊和雪梅善良,到時候萬一邵聰來問,她們就會嘴把不牢。
該見的人都見了,就差老家的人了,但是佳欣並不打算回去了,一來佳欣決定出國是因為不想再面對邵聰,二來也是為了深造,是為了更好的提高自己,並不是一去不復返了。
有時候不讓她們擔心才是最好的結果。
......
一周以後的一天早上,邵聰起床,發現身邊空空蕩蕩的,伸手一摸,身旁已是冰涼一片,佳欣最注重睡眠時間,通常不會醒這麼早的,難道今天是有什麼事情嗎?
“佳欣...佳欣...”邵聰顧不得給襯衫繫上扣子,就滿屋上下的找。
可是房間全部找遍,也沒有佳欣的影子,於是他打電話,對方手機號碼被註銷,那一刻,邵聰似乎預感到什麼事情。他打開衣櫃,又到浴室查看,可是佳欣的東西都還在,直到在書房裏翻出一封信,邵聰才覺得事情不對。
信封上的日期是一周前的日期,所以說這封信她早就寫好了。
邵聰顫抖着雙手,打開去不敢看,他怕自己的預想成真。可是不看,又怕找不到線索。
抽出那封信連帶出另外一張紙,邵聰撿起打開一看,頓時心被抽空。那是一封離婚協議。
“盧佳欣,你夠狠。”想都沒想,邵聰幾句發瘋似的把離婚協議撕的粉碎。
然後打開那封信,邵聰不敢看,他覺得那裏面的每個字都能讓他窒息,都能要了他的命。
邵聰: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十年的感情,我別無所求,只求你把離婚協議簽了。
你怪我無情也好,心狠也罷,這都是我不得不選擇的一條路。邵聰,我並不是傳統的女人覺得不能生孩子就會被人詬病,會被人指點,我相信你也不是,可是你媽有些話說的對,我們不能那麼自私,何況有時候,在別人眼裏,孩子是勝過一切的。
本來這幾天有很多想跟你說,可是又怕你猜忌,於是忍着什麼都沒說,不過我想說的話全都在信里。可是邵聰,我從十七歲認識你,到今天十三年了,多少話能在一張紙上說盡呢?
但是我相信不管我說了什麼還是沒有說什麼,你都能明白,對嗎?
邵聰,忘了我吧,再找一個女人,能夠給你們邵家生孩子的女人,你放心,我會祝福你的,無論我在哪裏......
邵聰實在是看不下去,把信扔在一旁,發瘋一樣的衝出家門,他第一站就來到了總店,氣勢洶洶的站在紫珊和雪梅面前質問:“告訴我,盧佳欣在哪?”
紫珊和雪梅一臉懵:“你問我們?我們都一周沒有見過她了。”
“一周?”邵聰不相信,不相信佳欣的離開是她預謀已久的:“她跟你們說了什麼?”
“就吃了個飯。”紫珊說完,突然看向正在外面工作的杜深:“不過,她倒是先把杜深喊來說了許久的話。”
話音未落,邵聰就沖了出去,一把揪住杜深的衣領,手上青筋暴起,他一字一頓的問:“說,盧佳欣在哪?”
杜深看着自己衣領上已經泛白的指骨厲聲說道:“請你放開。”
“告訴我,佳欣去了哪裏?”
杜深不甘示弱,直接一把甩開了邵聰的手:“無可奉告。”
邵聰被甩了一個踉蹌,身後的人扶了他一把,他站穩腳跟后再次開口,只不過這次聲音柔和了很多,甚至帶了幾分懇求:“求你,告訴我。沒有佳欣,我也沒法活。”
杜深不為所動,因為佳欣曾經交代過他,無論邵聰說什麼,做什麼,或者怎麼鬧,都不能告訴他自己的行蹤,他也只能狠下心。
“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知道她要離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不可能!”邵聰根本不相信,“所有店她最信任的就是你們三個,你們三個裏,她最倚重你,我生病的那幾年,她不是把店全權交給你嗎?這次她離開,不可能不告訴她的行蹤。”
“隨你,愛信不信~”杜深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繼續工作。
邵聰知道,杜深一直沒有放下佳欣,如果佳欣真的交代過他什麼,他一定會守口如瓶。從店裏離開,剛要上車,紫珊追上來,悄聲對杜深說:“我也沒有料到她會這麼決絕的離開,跟我們吃飯那天她一點異樣都沒有。不過,如果杜深都沒有她的線索,我到建議你去張怡然那裏問問。”
張怡然,對。邵聰突然想起,一周前,佳欣確實跟張怡然約過。
可是張怡然現在在哪裏,他都不知道,她現在在娛樂圈可是當紅花旦,要怎麼找到她。
紫珊看出了邵聰的為難,於是問道:“你有沒有她的電話?”
邵聰搖搖頭,“以前覺得沒有用,也沒有留過電話。”
“那你記一下!”紫珊把張怡然的電話給了邵聰,囑咐了幾句就目送他離開了。
可是張怡然的電話打了很多次,都是她經紀人接的,經紀人說張怡然現在在國外拍戲,有專門的團隊負責,就連她這個經紀人都沒有辦法跟着。
邵聰聽到了希望破碎的聲音。但是他沒有放棄,和佳欣有關係的人他都問了一遍,問到木春華那裏時,還被木春華大罵了一頓,說他們邵家欺負人,罵完之後又在電話里哭起來,說佳欣命苦,奮鬥這麼多年,本以為能夠過上好日子,沒想到還得了這麼個病,埋怨上天不公。
這一圈下來,邵聰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問到,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沒有開燈,他直接躺到床上,黑夜中,有晶瑩的淚滴順着他的眼角流下,濡濕了枕頭。
盧佳欣,我從前只以為你不近人情,為了你所謂的事業,經常把我一個人丟下。直到我出事以後,你放下工作全身心的陪着我,我還以為你良心發現了,是我傻。如今我才知道,你豈止是不近人情,簡直就是黑心肝,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離婚你都不當面跟我講,怎麼,怕我粘着你,我邵聰是那樣的人嗎?你要走,為什麼不把這個家你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你是為了讓我睜眼閉眼都想着你嗎?我才不會,你不是讓我重新找一個女人嘛,好,我就聽你的,我再找一個,找一個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比你顧家,更比你柔情的女人,我們生一大堆孩子,我要讓你悔的腸子發青...
邵聰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說了多久,累了,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