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在這一刻真的心軟了,可不可以把我們之間不好的回憶都消除呢?都消除,然後再重來一遍……

這一刻,我認真的這麼想。

忍住想要繼續流淚的衝動,我走到舞台上,拿起結他,慢慢的勾勒着熟悉的旋律,聲音微微顫抖的唱着,唱着這首——讓我們曾經系在一起的歌,充滿了我們的歌。

只是,還沒辦法唱完全部,我已經在這暗暗的舞台上,痛哭失聲了起來。

「亞琪……我們再重來好嗎……我想通了,我真的想通了……真的不是只因為寂寞……」他斷斷續續的說著,並慢慢的走近我。

「你要我怎麼相信,這一次就不會受傷了呢……我好不容易,真的慢慢放下你了,請不要再打擾我了好嗎?」

「你不在,家裏又變的空蕩蕩的……好窒息,你不在,我又是一個人吃飯了……你不在,睜開眼再也聽不見你叫我,我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

好痛,原來那個傷口還是這麼痛,聽見他說了這些明明我最想要聽到的,明明跟我相同感受的言語,我卻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如果,明知道是喜歡,明知道沒辦法失去,那麼當初又為何要這樣對我呢?這樣互相傷害之後,才知道原來好喜歡,不是很悲哀嗎……

「信……不要再說了!已經結束了!不管你現在說什麼……結束就是結束了!我要往前走了……你也快點往前吧!下一次……遇到想珍惜的女孩,不要再這樣了知道嗎?既然喜歡就不要去傷害對方!雖然……跟你在一起不久,可是我真的很快樂,這樣就夠了,愛過你就夠了。」眼淚一滴滴的落在結他的弦上,染濕了琴頸,也染濕了回憶。

他也哭着,然後緊緊的抱着我,抱的好緊好緊,我努力記住這曾經讓我眷戀的味道,真正的再說了一次再見。

直到好久,我們的情緒才冷靜下來,雖然再也找不到一句話好說。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遇見你,我學會了什麼叫做放下過去,是你教我的,可是,現在我也得學會,放下你了。」

「信,謝謝你……你今天來找我,至少,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歡過我的。」

他沒有回頭,只是頓了一下腳步,慢慢離開。

走回了吧枱,我看見桌上留下的錢,努力得撐起一抹微笑。我知道我真的差一點就要重新回到那個擁抱里了。

但是,一想到那些我們互相傷害的畫面,又怯步了,好不容易重新站了起來,我真的禁不起,再跌一次跤了。

也許到這裏結束,我們對對方,至少都還有美好的回憶,至少這愛過的痕迹,不會讓人想要抹去。

「我可以的,無論是明天還是後天,我都可以了。可以好好往前走了。」安靜的店裏,我呢喃着。

空氣彷佛還殘留着剛才的哀傷,我點起一根煙,試圖揮散,試圖擺脫這心痛。

藕斷絲連,只會讓雙方都,持續的難過着。

這段愛情,我學的真的夠多了。

一個月後。

一如往常的,我在一大早起來之後開了店門,迎上小艾笑盈盈的笑容,開始了一整天的生活。

「亞琪姐!早啊!」

「不是考試了?我說過你可以休息幾天不用來的。」我微笑回應着她。

「吼!OK的啦!我一定過好不好!」

「喔?沒過要請客啊!」我開玩笑的說。

「哪有這樣的!」

「哈!」

吶,爺爺。

你好嗎?

我現在,真的很好,雖然那個晚上還那樣跟他擁在一起哭,可是我相信,他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呢?

是那種怦然心跳,是那種眼裏只擺的下一個人,是那種愛到沒有自己了也沒關係,什麼都是愛吧。

這一次,我已經深刻感受到了。雖然好難過,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至少我體會過了。

「對了亞琪姐,你跟小泉兩人到底進展的怎麼樣啊?」小艾好奇的問。

「沒怎樣啊,就朋友嘛。」

「蛤……」

白了她一眼的,我不予理會。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耶!」

「哈哈!」

還有啊,我真的已經,可以很自然的與人交際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原來跟周遭的人親近,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原來我也可以有這麼自然,跟任何人都可以好好談天。

朋友的定義,現在對我來說更重要了。

我這樣是不是算長大了一點呢?

只是愛情嘛……我想等我更能成熟的面對的時候,再來談,也不遲吧!朋友,真的還是最重要的。

雖然晚上我依然會好寂寞,可是那寂寞我可以忍,也可以重新享受,這樣真的沒有不好。

你可以對我放下心了,對不對?

忽然,小泉不知道什麼已經走了進來。

「一大早的好像就聽見你們在討論我?」

「哪、哪有啦!對不對!亞琪姐!」小艾立刻不知所措了起來。

「你唷,就愛多管閑事。」他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

我在一旁偷笑着,這畫面感覺起來是這樣的好。

「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昨天下午辣椒番茄的人有來,說他們想再出EP,希望你能再幫他們寫首歌。」小泉忽然想起來的說。

「是嗎?我會聯絡他們說沒問題的。」不是很在意的,我說。

然後,跟辛蒂約定好的,我又繼續寫歌了,經歷了一段感情,樂界的人都說我的曲子跟以前不一樣了,更有味道,更深入人心了,甚至讓人聽一個開頭就感動的流淚。

他們就是愛誇大,但這也代表了我這次的改變,並沒有被討厭。

還有,我有了一個新的夢想,就是當上一個會得獎、有名的大作曲家,我要讓辛蒂能夠經常錄到我寫的歌,這樣,我們也算在同一個世界,一起努力着的,對吧?

所以,請您放心吧,我已經真的長大了,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了,偉哲也都說不用擔心我了呢。

您也在天上要笑着守護我喔,爺爺。

準備完了開店,我順手的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想想也已經一個多月了,鉉都沒有再跟我聯絡。

我想以他那麼了解我的個性,那個晚上,也感覺的出我的拒絕了吧……

他像是消失了一樣的音訊全無,我還是會擔心,可是——他會慢慢好的吧,停留在過去,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

「怎麼了?」小泉注意到我的獃滯的說。

「沒事。」

「那個……這禮拜天,有空嗎?」突然,他靠進到我旁邊,壓低音量的說。

「怎麼?」

「就……想找你出去走走,晚上的時候。」他僵硬的搔着頭的說。

我故意試探的問,「純屬友誼?」

「……」這一次,他低下了頭,沒有再像過往一樣,笑着回應我說「是」。

我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氣,「我考慮,好嗎?」

「嗯!」他用力的點了好大力的頭,然後匆匆的躲進了吧枱里。

還有、還有,爺爺……

眼前這個人啊,其實我並不討厭他,反而也很喜歡跟他在一起,感受到的溫暖。

但是,這次我想要壞心一點,讓他再多等我一下下,你說,這樣他會不會跑掉呢?

我相信他,不會,因為,他現在是我的一個,只要我回頭,就一定會看的見的人,默默的,支持、守護我的一切的人。

所以,就讓這曖昧的感覺,再延續一下,也不壞?對不對?

——我依賴寂寞,我習慣寂寞,卻矛盾的——偶爾也會想要,暫時的,逃離寂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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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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