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回:再度攻心計
話說翌日晌午,徐墨卿已動身前往琉璃樓。對於永豐王的到來,年敘遙顯得有些“做賊心虛”。他的雙頰漲紅,低着頭默默跟隨在徐墨卿的身後。
其實,徐墨卿今日來此,是為了跟楊家人商議些決策。年敘遙的事情,也就順道處理了。楊柳是何等有眼色的人,見狀,立馬先把他二人引至隱蔽的暗室里落座。
“遙郎,燕家主母沒有前來跟你支會一聲?”徐墨卿揉了揉眉心,覺得氣氛很窘迫。
年敘遙瞬間明白過味來,他和燕樂施舊情復燃之事暴露了!
他雙腿一軟,登時跪倒在徐墨卿面前,“殿下,遙郎對施君的心思天地可鑒!是……是小人不知好歹,主動勾引施君,錯全在我身。殿下舍我跳出貧瘠,我本該感恩戴德,實在不該再動其他的歪腦筋。求殿下寬恕!”
不由分說,“咣咣”就是三個響頭磕地,額前已滲透出斑斑血絲。
安生一個箭步上前,用力將他攙扶起身,“年生這是做什麼?我們殿下哪裏責怪你了?你這個樣子,若被主母瞧見,還以為殿下欺負你了呢!”
晚了一步未能出手的童生,身子微微有些僵持。他巴巴望向徐墨卿,見主子的眼中露出稍許的肯定。
“這後生,腦子倒是挺靈光。”童生低聲排腹道。
徐墨卿悠然地撣了撣袍擺,心想,看來這段時間安生被調教的還不錯。
年敘遙的眼神更加迷茫,聽安生這意思,難道徐墨卿不是來找他興師問罪的?
“遙郎還是坐下說話吧。”徐墨卿睃望他一眼,見他身子緊繃,“陸喬已被打發出燕公府了……”
燕樂施這麼快就跟陸喬斷絕了關係?年敘遙萬萬沒有想到。他本來都做好長期見不得光的準備。那徐墨卿來找他的目的是?豁然開朗的轉折,令他仍摸不到頭緒。
“遙郎不必拘謹,且聽我說清楚吧。”
徐墨卿揀了能讓年敘遙知道的內況,言簡意賅地對他講明白。
年敘遙得知陸喬在燕家的所作所為,更加覺得難為情,畢竟這一次他的做法,沒有什麼道德可言。陸喬沒有上門來打罵他,已算很給他臉面。他又羞又惱,連連給徐墨卿作揖賠罪,更是豎指起誓,要他相信自己對燕樂施的真情。
徐墨卿搔了搔鼻翼,笑道:“想是主母猜到我今日會來找你,才沒有派人過來提前告訴你。那麼,遙郎,咱們在琉璃樓的差使就不要再做下去了。”
“什麼?殿下……”年敘遙嚇得又急忙跪地,“小人知道錯了!”
徐墨卿扶額,“遙郎真是不讓我把話說完啊!快點起來,記住我接下來跟你說的話。”
照例省略那些外部的是非端倪,只說想怎麼幫他嫁入燕公府。年敘遙恍然大悟,喜出望外。可不至半刻,臉上的笑容已消散,“殿下,這是您和晚主的意思吧?我了解施君的性子,她是不會納我過門的。”
“若非主母授意,我來此跟你交談有何用?”徐墨卿挑了挑眉梢,“遙郎耐心等待便是。只是要委屈你,改頭換姓,另編排個身份。”
年敘遙心裏明鏡,這麼做全賴他姓“年”的原故。燕公府不同於尋常百姓家,雖然他心裏有點委屈,但為了能跟燕樂施長相廝守,他還是欣然同意了。
不日,徐墨卿幫他再次換了住處,養在更加雅緻的閨閣深宅里。換了姓氏和履歷,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系后話。
年敘遙的事情處理明白,剩下的便是他跟楊家人之間的事情。暗室里少了年敘遙的身影,卻依次坐着楊湘、楊柳和楊秀。
面對楊家人,徐墨卿心裏有愧。因為養父,楊家人對他可謂忠心耿耿。但楊家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益處,反而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楊太妃把寶都壓在他的身上,以為楊家會因此得下一個好前程。可徐墨卿和燕歸晚卻在中途退出朝堂。兩年以後,妻郎倆帶着從澤城的軍績高調而歸,楊家眾人都以為靠山終於回來了。卻不曾想,坐在對面的這位永豐王,居然跟他們講出那樣一番話。
“殿下,您若真的離開豐城,我們楊家可就白白成為馬前卒了。被年家打壓那麼久,後來又換成錢家,朝堂上的一干人等,對我們楊家早有頗詞。楊太妃年歲漸長,小楊氏在宮中還沒有坐穩。我們祖郎好歹也嫁入你們燕公府……”
一向沉得住氣得楊湘,情緒已開始不穩,她怎麼也沒想到,徐墨卿和燕歸晚居然要去鎮守邊疆?楊家人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是我的過錯。”徐墨卿承認道,“但我和燕將離去,不代表咱們的結盟就散了架。”
楊湘自我冷靜了一會,“殿下的意思是……”
“我想引你們和李家繼續聯手。”
楊湘像是聽了個冷笑話,“李湘陽么?那條老狐狸,自打新帝登基,她就為新帝馬首是瞻!不成器了!那錢黎怎麼在她脖頸上拉屎,她都不敢吱一聲。”
見楊湘爆了粗口,徐墨卿知道她是真的動了怒氣。
“三公卿裏面,李湘陽就是個傀儡,朱老呢,身子骨不行了,現下……省部里的臟活、累活、得罪人的、不討好的,全由我這個‘資歷太淺’的御史大夫在頂着。”
“湘君,我知你受苦了。”
楊湘嘆了口氣,“我怎麼著都好說,楊秀呢?楊柳呢?我家安郎祖郎乃至楊太妃呢?我們楊家真是——”“賭錯人了”這幾個字,楊湘終究沒有說出口。
“朱老若是歸天,太尉一職八成要落到錢家之手。”
徐墨卿一愣,“錢家誰有資格?”
“女皇說有,她們家就有。”楊湘篤定道,“到那時,錢家一人獨大,李家基本被打壓趴下,我楊家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到那時,幫助女皇上位的所有群臣,才是真的被她收拾乾淨!”楊柳提高了嗓音,“還是下錯棋啦!”
徐墨卿舉目,正色道:“我給你們指路。其一,我要你們聯手的不是李湘陽更不是李湘悅,而是李韻和。她與錢黎不共戴天,整個皇城的守衛都掌握在她的手裏。更不要忘了,她是燕將胞弟的妻主,跟燕家的關係非同尋常!”
“其二呢?”楊湘迫不及待道。
“去討好一下嚴荼,她雖是女皇的心腹,但人品剛直不阿,她的夫郎也姓李,是李韻和的李。”徐墨卿有條不紊道,“還有最關鍵的一條,現在還不好下定論。”
“是什麼?”三楊齊聲問道。
徐墨卿目光一沉,“等待女皇誕下凰嗣。若是女兒,朱家必受打壓;可若是男兒,朱家還有可能翻盤。”
楊湘激動起身,一下子把身後的圈椅帶翻,“殿下的意思,朱家很有可能翻盤?”
“女皇雖猜忌心重,但她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她當然想讓我們互相撕咬,以此證明對她的忠心,但在大是大非上,我賭她不會糊塗。錢家拿不上枱面,朱家才是鐵骨錚錚的女兒!”
“殿下這話說的有問題!”楊柳也跟着起身,“若女皇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那是男是女她都會重用朱家人。”
“是男,會重用;是女,會忌憚着用。結果大不一樣!”
一擊即中,眾人再度靜默下來。
“我和燕將若繼續留在豐城,結果只有一個……”
“死路一條。”楊湘終於明白過來。
徐墨卿從琉璃樓走出來時,暮色已經降臨。這半日的綢繆,比他打了一場仗還要疲憊。但他不能和燕歸晚拍拍屁股走了,將爛攤子甩給留在豐城裏的人。
他的思緒很沉重,總覺得這年的夏日很漫長,漫長到他老懷疑自己又在做另外一場夢。
與徐墨卿一樣心思沉重的,還有韓明子。此時他正在李家別院,仗着李韻和在皇宮裏當值,他已在這裏住了兩夜。
韓明子將陸喬送回韓家,自然少不了家裏人的責怪。他心裏也很氣憤,可還不能發作,唯有上燕澤銀這裏嘮叨幾句。
燕澤銀能有什麼法子?主母對待面首的態度一向如此,他事先也不是沒有跟陸喬講清楚。
“你呢,若是鐵了心跟着我長姐,我勸你還是早早回燕公府的好。你的心思,這二年我也看清楚了。但前有二柳之鑒,你還是要思量清楚。為著陸喬跟我長姐和主母使性子,值不值當?”
“不愧是你長姐的胞弟?真是偏親不偏理!”韓明子搶白道,“與你相處二年,真把你當成交心人。心裏這點苦悶,不跟你說跟誰說?大老遠的來你李家,你可倒好,凈往外攆我走。”
燕澤銀少有的嚴肅,他緩聲道:“我知道你的處境艱難。夫郎不願妻主納妾郎,妾郎自身也不是個個都輕賤。至少我知道,你韓明子是個好人。但這種事沒法子定論對錯,只能就事論事。”
韓明子僵持一會兒,終於動身,“得!我聽你的勸,這就回燕家去。你長姐月份大了,特別遭罪。這天又熱的跟什麼似的,我回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手的。”
燕澤銀又變回笑嘻嘻的樣子,奚落道:“我姐夫那大醋缸子,能給你近身的機會?”
韓明子掏出帕子,往燕澤銀身上一丟,“潑皮,你就這麼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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