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 第四章 冰雪覆城
半夢半醒地休息了一小時，母親楊瀾，把楚塵叫醒。
提醒了楚塵一句‘準備吃飯’，楊瀾又離開了。
楚塵對着母親的背影，應了聲“好”后，起身，披上軍大衣，圍着就快完工的鐵棚，走了一圈。
被楚塵撞壞的門，已經被來巡查的，裝修公司的龍主管，督促着員工修好了。
而且，在即將獲得巨大利益的誘惑下，父親楚義閑聊時，一句‘木門質量太差’，於是，七樓上八樓的木門，也被主管免費幫忙，給換了一扇厚厚的鐵門。
除此之外，似乎雪又變大了些，溫度也更低了，即使披了仿軍大衣，還是抵擋不住寒氣刺骨，幾個裝修工人，即使一直在做事，也都被凍得瑟瑟發抖！
和管事的龍主管，聊了會天，楚塵被告知，這幾個工人準備今天加班弄完，明天開始請假休息了。
回到屋裏，楚塵一家開始吃飯，吃到一半時，裝修公司的龍主管推開門。
輕聲敲了幾下門板后，進到屋裏，把門關了回去，笑道：“哈哈，楚主任，吃飯吶，什麼好菜啊。”
“幾個小菜而已，龍老闆不嫌棄的話，要不坐下一起吃點吧？”楚義也笑面相迎。
“不用不用，我剛剛吃過了。嗯，是這樣，棚子基本裝完了，現在就是收尾工作了，楚主任，打擾你們吃飯，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您看，吃完飯後，是不是把工錢結清一下？”
“不礙事，我現在給你轉過去吧，十一萬二千對吧？”
“對對對，以後有什麼事，楚主任記得還要聯繫我啊，質量我保證一定是最好的！”
“好了，我轉了，你查一下，以後有機會再找你。”
“到了，到了，那~你們先吃飯，我就不打攪了，改天，改天我再專門來拜訪。”
“好，有時間來泡茶。”
隨後，楚義把這滿臉笑容的龍老闆送出門，把門關上，繼續吃飯，彷彿剛剛支付的不是十多萬，而是十多塊錢而已，倒是楊瀾，擔心錢白花了，抱怨了幾句。
與此同時，忙得不可開交的公安局局長肖然，終於回到局裏，準備去公安局食堂吃個晚飯，卻被門衛老李一路小跑，攔了下來。
跟在局長身後，老李開口說到：“肖局長，今天中午，楚主任來了一趟局裏，也不知道做什麼，呆了十多，二十分鐘左右，又走了。”
“什麼？他還知道回來？現在人呢？整個隆縣現在亂的一塌糊塗，我被縣長罵的那麼慘，他居然給我玩消失！”肖然本來累得頭疼不已，一聽到楚義來過局裏，頓時火冒三丈。
“額，他，他中午就走了，我也不好問他去哪了。”老李聲音低了三分，明顯是不想承受局長的怒火。
“他又消失了？”肖局長大聲問到，不過看到食堂里，大家都開始注意這邊了，又壓低聲音：“他回來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這個，我沒問，不過楚主任帶了一個人，好像是楚主任兒子，我見過幾次。”
肖局長沉思了幾分鐘，看了看手機時間，交代到：“好吧，如果下次他來，你立刻讓他打電話給我。如果可以，不要讓他離開，這兩天楚義這傢伙實在太反常了！”
“好的！”老李趕忙點頭。
……
晚上九點，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裝修公司的人開始陸陸續續離開。
楚塵一家把樓梯間的鐵門鎖好后，回到屋裏，把新裝的門窗也關好，只留下屋頂，新裝的通風管道，不停地有少量冷風吹進來。
床墊已經換成了棉被，蓋的也加了一床棉被，至於楚塵，白天的時候，楊瀾就特意請裝修公司的人，幫忙用一塊門板加四個小木塊，釘做了一個簡易床。
簡易木床上面，也同樣墊着棉被，同樣也蓋着兩層棉被，這樣，楚塵進到被窩時，才不再害怕第二天起來后凍着了。
一夜的沉寂，彷彿為了第二天早上的爆發，安安靜靜睡了一整晚的三人，在七點多時，被一聲尖叫吵醒。
但這一聲尖叫，不過只是導火索而已，之後，每隔幾分鐘，就有尖叫聲傳來，有的離近，聲音刺耳，也有的離的明顯比較遠，經過滿天風雪的降噪，聽到時，已經非常微弱了，當然，這並不妨礙楚塵，分辨其中的驚恐和悲傷。
一直在床上躺到九點，透過窗戶，才看到外面的世界有了幾分光亮。
早已無心睡眠的楚塵，穿好厚厚的幾層衣物，最後還把軍大衣也披上，出門準備查看外面的情況。
同時，一旁的父親楚義，母親楊瀾，也同樣開始起床了。
門外，在鐵棚的阻隔下，樓頂的積雪不過剛剛溢過半個小腿，並排的兩座木屋，也或多或少地披上一層白衣，但，如果不及時處理，這也將會成為下一次恐怖的意外。
繞着樓頂走了一圈，楚塵發現，現在的外面，整個就一冰雪世界，視野里，幾乎再也看不到半點其他顏色。
楚塵父母，也穿戴整齊，走到了楚義身旁，同樣驚訝地看着周圍，面目全非的世界。
每過幾分鐘，就會有一個或幾個人走出家門，然後在幾分鐘的時間裏，被滿天風雪化為寒冰雕塑。
楚義每一次都會大聲叫喊，讓那些走出來的人們快回去，但經過風雪的干擾，傳到那些人耳朵里的聲音，能剩下幾分，就不知道了。
況且，這些人到底經歷了什麼，願不願意聽，楚塵也根本不清楚。
多次吶喊無果后，楚義也不再叫喊了，只是看一次，嘆息一次。
楚塵突然眉頭皺起，驚疑問道：“爸，媽，你們看下，小區裏的綠化樹，是不是長高了很多？”
回過神的父母，看了看楚塵，又看了看楚塵手指着的方向，那是一棵棵，被冰雪覆蓋，明顯長高了很多的綠化樹。
“感覺確實是高了很多，也大了很多，但也有可能是雪積壓在樹上造成的假象而已。”母親楊瀾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要說高可能是雪堆起來的，但是雪怎麼能橫向堆積呢？”楚義畢竟是一名警察，有着比較強的邏輯思維推理，轉過頭，楚義向著自己兒子問到：“如果說是因為末世爆發，一夜之間，樹真的可能長高3至5米嗎？”
楚塵茫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末世來了，肯定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畢竟，楚塵也只是覺醒了天賦技能，比起父母，楚塵對末世，也並沒有太多的了解。
十幾分鐘后，楊瀾首先離開，着手做早餐去了。
而楚塵父子繼續站了近半小時，跑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甚至在楊瀾離開不久，還有一名看不清性別，年紀的人，從遠處的高樓跳落，落在地上接近兩米的雪堆上，並沒有立刻死亡，爬行了不到三米后，成為了眾多冰雕中的一員。
對於這麼多人的死，卻無能為力，讓楚義明顯低落了很多，為了轉移父親的注意，吃完早餐后，楚塵叫上父母，一起開始清理屋子周邊的積雪。
一上午，三人合力，將屋子上的薄冰敲了下來，將積雪全部剷出樓頂，還把鐵棚邊緣，掛着的冰錐打斷了。
等到忙完，已經是1點多了，楊瀾休息了片刻，開始煮午飯，楚塵則在一旁幫忙。
看到母親用天然氣灶打火好幾次，才打着后，旁邊，洗最後一小堆白菜的楚塵，發現灶上的火焰明顯小了許多，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很明顯，天然氣公司出問題了！
將菜洗完，楚義準備上網，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結果發現手機也沒有了信號，別說上網，就連撥號都不行了。
末世的爆發，遠比楚塵想像中，要恐怖得多，也快得多，僅僅只過了幾天的時間，整個世界就接近癱瘓一樣。
不多時，三人一邊吃飯一邊商量，決定把家裏能裝水的容器，都裝滿水，外面的雪，雖然可以燒化成水，但是畢竟不放心。
還有，三人商量着，儘可能地利用天然氣，把更多的米炒熟，熟了的米，可比生米吃起來感覺好多了，而且，乾燥的炒米，比煮好的飯，也經得住放置。
在母親炒米的時候，楚塵兩父子，突然聽到屋外有人在叫喊，兩人連忙出門查看。
此時，在樓梯間的鐵門後面，三男一女正在瘋狂拍門，一名大約在五十歲左右的男性，邊拍還邊叫：“有人嗎？我是二樓的方偉，昨天我們見過的，謝謝你們昨天的提醒，只是，我們沒想到，這麼快氣溫就降到這麼低了，沒有準備夠棉被和衣服！”
與這名自稱是方偉並排的人，是一位二十八、九的青年，他沒有出聲，只是一個勁的拍打，反而是兩人身後，一位近五十歲的老伯，在不停的叫喊：“有人嗎？有人嗎？”
另一位同樣快五十歲的大媽，也在大聲叫到：“有沒有良心啊，昨天看你們買了那麼多棉被棉衣，就不能分我們幾套嗎？”
走到門前，楚義就準備開門，頓時被楚塵攔住：“爸，不可以，誰知道他們想幹嘛？”
楚義還沒有出聲，門后的幾人，就開始爭先恐後地大聲叫喊：“開門啊，開門啊，分幾套棉衣給我們啊！”
其中大媽的聲音格外刺耳：“棉被！要棉被，棉被至少要三套，昨天看你們最少買了六、七套的！”
楚塵不待楚義開口，率先問門后的幾人試探：“你們住二樓嗎？家裏幾個人啊？”
“四個，我們家裏有。”
二十多歲的青年，還沒回答完，就被身後的大媽一巴掌掃在後腦勺上！
大媽瞪了青年一眼，回答道：“八個人，我是苗春花，身旁是我老公方偉，我老公他弟弟方龍，我兒子方森！家裏還有我一個弟媳，侄子和我另一個兒子，我們一起有八個人，所以你們要多給我們幾床棉被，不然我們凍死了，就是你們害死的！”
楚塵用眼色示意了下父親，帶着些許笑意繼續問道：“八個？你這，不是才說了七個人嗎？”
大媽臉色一僵，一時之間，說不上話來。
不過，她老公方偉，明顯思維靈敏一些，開口解釋到：“我老婆沒說清楚，我弟弟也有兩個兒子，所以是八個人，你看我們人這麼多，你們的棉被棉衣，能不能賣我們一些？我們按市場價兩倍的價錢，買三床棉被，四件大衣和棉褲。”
大媽一聽要出錢，還是翻倍，頓時又不樂意了：“不不不，我老公說笑的，我們按正常價買，我們也是小戶人家，家裏窮的很，而且我們人多，我們要五床棉被，六件大衣和棉褲。還有吃的，吃的我們也沒了，也要買！”
才幾句話，楚義就已經察覺到，這一家人的謊話連篇，自私自利，頓時怒火中燒，準備開口質問他們，卻被聽到了細微說話聲的楚塵，揮手攔下，輕聲噓了一下，示意父親把耳朵靠近鐵門，當然，可不能將耳朵貼到冰冷的鐵門上去，這要是貼上去，估計就很難脫得開來了。
門后，方偉一家人正在小聲討論着。
“老公，你是不是傻啊，誰知道這鬼天氣持續幾天？花兩倍的錢，萬一明天天氣就正常了，咱們不就虧死了嗎？”
“對，對啊爸，咱為什麼要給錢啊，借來用下，等天氣變好了還他們不可以嗎？”
“你們知道什麼？我哥的想法是多買點，等會下樓，問問其他人要不要買，咱可以收他們四倍，五倍的錢！”
“啊，老公，對啊，咱們現在改口，兩倍買，把他們全部的被子衣服，都買回來！下樓去賣給其他人，咱們能賺好幾千呢！”
“嗯，這些我早就想好了，一會門口開了，咱們就說家裏沒被子沒衣服，連食物也吃的差不多了，儘可能的多要點，老婆你負責講價，盡量壓低點，就說天氣預報說了明天肯定變暖的！而且，等我們把東西拿到手了，在等個一兩天，賣的時候至少要翻個十倍，到時候看看是他們的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聊着聊着，幾人看到門不但沒有打開的跡象，並且門后也沒有了聲音，一家人有些慌了，又開始連拍帶喊，而楚塵早就跟在唉聲嘆氣的父親身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