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男人
許凡真一愣,看着方詩遠,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多餘動作。
方詩遠接過了相框,玻璃下,四張照片一般大小排列着,他靜靜看着。
在相框右上角那一張的邊緣處,有微不可察的凸起。也即是,底下有東西墊着的感覺。
方詩遠探手在相框后摸了摸,找到固定的釘子,掰了掰,把後面的木質板小心取了下來。
“這是?”許凡真雙眼一亮。
方詩遠手中出現了一張照片,緊貼在那張全家福之後的照片。
這是一張雙人照,上面的人除了趙玉潔外,還有一個穿着休閑裝的年輕男人,兩個人站位很近,能看出一種親近。
穩重,這是照片上的男人給方詩遠的第一印象。
許凡真迫不及待地繞到他後面去看照片,但因為身高的緣故總是看不清。
方詩遠仔細打量幾眼,把照片遞給她。
“啊!”許凡真低呼一聲,指着上面的趙玉潔,瞪大了眼睛。
方詩遠無聲笑笑。
照片上的趙玉潔被黑色的彩筆或是中性筆用力地塗抹過,上面留下了用力后的痕迹。而眼睛、嘴巴等五官都誇張地塗抹着,網格、線條、鋸齒的勾勒,因為黑色而形成強烈的衝擊。
不是哥特,而像是上個時代的中學生討厭某個明星似的,會在他的海報上惡意地塗鴉。
可現在,這是趙玉潔本人的照片,而能藏在這個房間的相框裏,能是誰塗的?
方詩遠看向此時雖然還站在門框那裏,但顯然也想看看照片的婦人,問道:“請問,您認識照片上的人嗎?”
許凡真適時把照片遞了過去。
趙玉潔的母親接過,第一眼也是驚訝,手指都有些顫抖,然後搖了搖頭,眼裏有些傷感。
方詩遠點點頭,道:“這張照片我可能用得到,當然,您如果需要我給您裝回去,我也不會勉強。”
“不必了。”趙玉潔的母親搖搖頭。
“非常感謝您的寬容和配合。”方詩遠說道:“我會儘力的,請放心。”
他和許凡真離開了趙家,帶走了那張照片。
出了居民樓,他不經意間地回頭,在老舊的窗檯位置,趙玉潔的母親朝他們揮了揮手。
……
小區外,兩人在馬路上閑散走着。
“兇手是照片上的男人?”許凡真有些興奮,因為她覺得這是警方都遺沒有發現的東西。
方詩遠笑笑,“沒有證據,僅憑一張照片能說明什麼?”
“那你有什麼發現?”許凡真問道。
方詩遠想了想,道:“趙玉潔的學習成績不好,性格孤僻,沒什麼朋友。她的課本上沒有記過知識點,語文課本上更沒有註釋,但用筆劃過重點,我看過,很少有缺漏。她的課本都很新,這表明她很少翻閱,可相隔幾頁會出現塗鴉。”
許凡真托着下巴,道:“這說明她雖然不愛學習,但比較好面子,課上讓划的重點她會去做,而且很少或者沒有逃課。”
方詩遠點頭,“這種塗鴉類似筆記或是隨筆,可以說是壓力的釋放,也可以說是孤獨的排解。”
“還有呢?”許凡真問道。
“還有的線索都被警方帶走了。”方詩遠說道。
許凡真噘了噘嘴。
方詩遠一笑,打開微信,順口道:“不過有些東西還得問專業的人士。”
“我不專業么?”許凡真翻了白眼,轉而好奇地看着他的微信,“誰啊?”
“拿着照片,我拍一下。”方詩遠道。
他給李凌煙發了過去,順便道:「心理學家,給分析一下?」
許凡真看了眼,斜眼瞅他,“你不是一向不信心理學那套嗎?”
“有嗎?”方詩遠疑惑。
“哼哼,忘記當初是誰鄙視心理學專業了。”許凡真道。
方詩遠沉默片刻,顯然是想起來了。
“那時候還年輕。”他說。
許凡真撇了撇嘴。
手機震動,李凌煙的消息回了過來,「你這從哪弄的照片?想不到你喜歡這個類型的,有點重口味啊老兄。」
方詩遠搖頭,打字,「這是被害人。」
李凌煙:「怎麼,給你姐查案呢?」
「算是吧。」
李凌煙:「警隊裏的心理學專家呢?」
方詩遠剛待打字,就被許凡真拽了下,“你這是查案還是聊天?”
聽出她語氣不善,方詩遠連忙打字,「我只信你,請~」
李凌煙:「切,這照片上的孩子心理有點陰暗,可能具有毀滅性傾向,只不過僅憑這一張照片可不好斷定。不過她對照片上的男人很信任,或者說是有些依賴。」
方詩遠:「為什麼這麼說?」
李凌煙:「可能是你拍照的光線原因,可以看出照片上那個男人乾淨很多。」
許凡真舉起照片看了看,的確,照片左邊也就是趙玉潔所站的那邊,有些污漬,這是長時間放置在外沾染上的灰塵和濕氣凝固而成的。可另一邊沒有,甚至有些脫蠟。
她忽然覺得有些噁心。
李凌煙:「說明她經常擦拭照片上的男人,或者用撫摸來說更為恰當。」
方詩遠:「所以是跟家庭環境和學校環境有一定的關係了?」
李凌煙:「沒錯,可能存在家庭暴力現象。」
方詩遠:「行,謝謝了,有空請我喝咖啡。」
李凌煙:「等等,什麼請你?」
方詩遠沒有回。
李凌煙:「我記住你了!」
方詩遠笑了笑,把手機隨手放進兜里,冷不防看到許凡真盯着自己的眼神,嚇了一跳,“幹嘛這麼看我?”
許凡真眯着眼,“老實交代,她是誰,你們怎麼認識的,發展到哪一步了......”
方詩遠伸手揉了她頭髮一下,“亂想什麼呢,她是我大學裏的心理老師,在市裡有家心理診所。”
許凡真故意拖着長音,“哦,漂亮的女老師啊~”
方詩遠白她一眼,“做正事吧。”
“去哪?”
“貞德西餐廳。”
“你還有心情吃西餐?”許凡真驚道:“而且還是那麼小資的地方。”
方詩遠無語,“你沒看到照片里趙玉潔手上戴的手鏈么?”
“手鏈怎麼了?”許凡真仔細瞧了瞧,“有點別緻,不過看着不值錢吧。”
“是不值錢,玻璃珠子串的。”方詩遠說道:“但這是貞德西餐廳,單次消費滿一千送的紀念禮物。”
許凡真一愣,“你怎麼知道?”
她自認為了解對方,沒事不會到這種場所消費,不是沒錢,而是單純的沒必要,花錢買心疼?
方老闆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