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發火
“王老闆說笑了，老夫老了，哪有您說的那般厲害喲。”，老人擇着韭菜，一邊爽朗地笑。
“哎，莫老，這次就是專程來找你的嘛，聽說莫老喜這點小玩意，特意買來給莫老玩，不成敬意啊。”，王老闆是瘦瘦的很精明的一個人物，兩隻小眼泛着賊光，也可以說是賊眉鼠眼，但是喜歡穿一身中山裝，把自己打扮成五十年代的老知識分子，如若不是非常了解這個人，老人也會被他懇切的言辭給迷惑了。
“孫女嘛，可以接到國外上學啦，你看看我，我們全家都在國外嘛，教育條件也好，我們也不會擔心以後牽連着家人對不對。”，王老闆笑還是很和煦地笑容。
被叫做莫老的老人擇韭菜的手微微抖着，沒有拒絕王老闆丟下來的和田玉籽料。
通體白色柔嫩的玉料，還是巴掌那麼肥厚，對莫老來說算不得多貴重，但是也不便宜。
“至於錢嘛，都好商量，只要穩住了線，莫老，後半生您還愁什麼？您孫女一輩子還愁什麼？過兩天就把您的寶貝孫女送走，和我女兒一所貴族學校，學成了也好回來孝敬您不是嘛。”，王老闆整個人都在笑，暖洋洋的笑。
莫老卻感覺有點冷，還有一會兒，小姑娘也該放學了，小女孩最喜歡吃韭菜炒雞蛋，還有醋溜土豆，清水煮的白條條的大蝦肉，白米飯悶了很久，香氣瀰漫整個玉石店，桌子邊還有小孫女最愛看的從原裝進口的最新一期《海賊王》。莫老手抖到拿不穩韭菜。
聲音里透出些絕望“我老伴走了，我兒子，兒媳也走了。連我這個孫女你們也不放過么？”
新雇的店員嚇了一跳手裏的玉掉到地上，啪嗒，碎掉“對不起，大爺，對不起！”，是新來的小姑娘，帶着哭腔說。
莫老揮揮手：“孩子，你先走吧，這個月工錢我打到你卡上，以後就不用來上班了。”
“大爺，真得對不起，對不起，您扣我工資吧。”，小姑娘繼續說。
“沒事，快走吧，大爺就不留你吃飯了，以後好好學習。再找一份兼職吧。”，莫老揮着手把女孩趕走了。
“現在的小孩子啊，一點都不穩重。”，王老闆繼續笑着說，“哪裏比得上我們，手伸的直，端的穩，姓陳的警官找了莫老多少次了，莫老不也是好好地在這裏坐着給孫女做飯么？現在是法治社會嘍，你看我，都有自己的一個律師工作室，別人誰能隨便潑髒水？我們可是做的清清白白的運輸的生意。”
老人家猶豫了會兒，知道跑不掉，躲不開“讓我再陪小捺吃最後一頓飯”，小女孩兒叫做莫小捺，莫老起的，希望她可以像捺這個在書畫裏很飄逸的比劃一樣，可以瀟洒無拘無束地活着。
“女大學生”剛剛從玉石店走出去，不多遠，瞅了瞅左右沒什麼人，拿出警部專門配備的衛星電話撥通了陳隊的手機。
eng，eng，eng。震動的手機在還在熟睡的陳民的床頭作響。
陳民經過耳鼻喉科醫生做了動脈重建，叮囑每天多休息，再加上抗炎的藥物本就嗜睡，正在急診病房呼呼大睡，手機響個不停。
大中午，今天來看班的同事出去給陳民打飯去了，也不在。
正午正輪上魏靜值班，作為一名實習生處處覺得新鮮，沒事就挨個在病房轉起來，看看收進來的病人，還有忙忙碌碌的護士，心裏想着，以後做一個急診科帥氣的女醫生也是極為帥氣幸福的。
走到陳民病房后，特意觀察了一下這個鬍子拉碴的男人，由於需要時常換藥，裸露着半個上身，精鍊有力地胸肌，閃着古銅色的光，很好看，魏靜看得臉有點紅。這就是人民警察啊，好辛苦。不忍去因為一個電話叫醒陳民。
電話終於不再震動。
又再次打了過來，陳民迷迷瞪瞪地想要醒過來，魏靜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把手機給按掉了。然後搬了一個凳子坐下來，拿出記英文單詞的小本本，心裏默記“Emergencymedicine，chestcpressions，myocardialstunning......”
十分鐘過去了，當不折不撓的電話再次響起來的時候，魏靜這個剛剛涉世的小姑娘剛剛準備按下去，迷迷糊糊的陳民醒過來，看到魏靜的手在自己手機上，一把奪過來“喂，這裏是陳民。”
耳畔只有一句話“老大，一號目標和，啊！”還沒講完就是一聲尖叫。
陳民刷地一下坐了起來，把手背上的針頭一下子拔了下來。
“你要幹什麼，你還在住院。不能亂動。”，魏靜輕聲呵斥起來。
“是你一直在掛我電話對不對！是不是你！”陳民緊緊抓着魏靜的手腕。
魏靜的手腕很細，纖細瘦弱，白白的肌膚被攥起了一層紅暈，小臉憋得通紅。“對不起。”
魏靜腦子裏很亂，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子緊緊抓住手腕，很兇地賣命的吼，委屈的眼淚啪啪落下來。很疼，但是沒有掙扎。
“對不起！一聲對不起就行了嘛！我給你講，要是我的人有什麼問題，我非要你好看！”，陳民那一刻也說不上來為何那般粗暴，可能是剛剛在死神門口走一圈的緣故，或許也可能是輸進的液體令自己神志不清，那一刻，陳民有着滿腔的怒火，要衝眼前這個姑娘發出來。
動作越發粗暴，就這麼看着女孩在自己面前流淚，眼睛裏佈滿血絲，全都是凶神惡煞的陰冷的光。
然後一把把魏靜的手狠狠地摔在了旁邊的桌面上。
陳民是一個老兵了，用力很大，不回頭地轉身就飛跑出去。
魏靜很疼，強忍着沒有叫出聲，倔強的女孩默默流着淚，疼痛到站不穩，感覺整個手背都在撕裂地痛。
謝雨衝進來時，陳民早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來獃獃弓着身子蜷縮在地上的魏靜，還有病房裏看熱鬧的一些其他人。
謝雨趕忙扶起魏靜，看着紅彤彤的魏靜的小手，然後輕輕拉着她的小臂就往骨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