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販子（一）
學校領導突然要去教育局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中午的培訓就取消了，同事們三三兩兩出去閑逛，也叫優優一起去，“我不去了，回去補個中覺。”
孟婆說其他鬼差都是白天上班的，那我也白天去看看。
優優拿起小牌牌，眼睛一閉，馬上來到冥界。
怎麼回事？裝修嗎？天空是詭異的紫黑色，狂風席捲着漫漫黃沙，優優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忘川河兩邊都是一人多高的曼珠沙華，光禿禿的花桿上，碩大的花冠隨風搖曳着。
“你怎麼來了？”孟婆穿着工作服——圍裙，正在幾個大鍋里攪拌着什麼，“你們這是——”優優撓撓頭，冥界的風格挺多變啊！
“哦，我們白天上班就這麼個樣子，對了，你不是要見見其他同事么，牛隊！馬隊！”孟婆一叫，過來兩個鬼差，一個腦袋很大，鼻孔朝天，一個臉挺長，“這就是牛頭馬面，現在升隊長了。這位是咱們閻君親自聘請的話療師。”孟婆特意強調了“親自”二字。
“哦，歡迎，歡迎。”牛頭馬面挺隨和的，過來和優優握握手，“你是牛頭？你是馬面？”優優指着二人。
“啊呀，真聰明，一猜就中！不愧是閻君看上的人才！”兩鬼差拍優優馬屁。
你們二位的長相如此清奇，特徵如此明顯，我還猜不到，那不是成瞎子了！
寒暄幾句，優優繼續朝自己辦公室走，昊傑的門口等着一大堆鬼差，懷裏都抱着大沓的文件，看來昊傑平時挺忙的。
有兩個鬼差推着一個大推車，上面有兩個類似脆皮烤豬的東西，油光閃閃，香氣四溢，冥界的小吃攤？
“不是，那是兩個鬼，他們前世欺男霸女，沒少幹壞事，要天天下油鍋，炸夠一百年才能入輪迴呢！”一個鬼湊到優優身邊，優優回頭一看，媽呀，這人舌頭有一尺多長，垂在嘴巴外面，舌尖上還在滴血呢！
“長舌鬼，你還不快去刑罰室受刑！又跑出來嚼舌頭！”一個鬼差厲聲道，見優優面生，馬上板起面孔，“你是幹什麼的？”優優舉起手裏的小牌牌，“自己人，我也是這兒的工作人員。”那鬼差見了小牌牌立馬下跪行禮。，其他鬼差一見，也跟着跪下，烏壓壓一片鬼，場面極其壯觀。
“你來幹嘛？”昊傑走出來，今天的他打扮不一樣了，一身古色古香的玄色長袍，肩膀處綉着金色的花紋，臉上還戴着一個暗紅色的面具，看起來邪魅帥氣，又有威儀。
“這個面具真好看！讓我戴戴。”優優伸手去摘面具，幾個鬼差小心地抬起頭，看見優優在閻君面前這麼放肆，都面面相覷，這女的誰啊？敢在閻君面前造次。
“嗯——”昊傑輕哼一聲，拉住優優的手，鬼差們馬上低下頭，動也不敢動。
“你們都去辦事吧！”昊傑一說，鬼差們如臨大赦，行個禮散去了。
“沒事不要跑冥界來！”昊傑板著臉教訓優優，“怎麼了？我自己過來加班還不好啊！真是的，哎，面具讓我戴戴。”優優對面具念念不忘，昊傑沒同意，被優優眼疾手快搶走了。
優優戴着面具，對着鏡子搖頭晃腦地正臭美呢，昊傑突然一把奪過面具，“誰讓你戴的？”
優優還是第一次見昊傑生氣，“不就戴了一下，又爛不了，小氣勁兒！我還不稀罕呢！”
“既然來了，就工作吧，正好有個任務，你先去辦公室，我一會兒把鬼給你送去。”昊傑平復一下情緒，說。
“說翻臉就翻臉，真是的！”優優坐在桌前憤憤不平，有鬼差送了一個鬼過來。
“姓名，性別，年齡？”優優隨手翻開桌上的檔案，李美麗，女，45歲，死因是被群毆致死，這不都寫着呢，要我幹嘛？優優抬起頭，面前坐着一個很樸實的中年婦女，看打扮像是農村來的。
“你有什麼怨氣嗎？”優優想不通，好好的，大家群毆一個中年婦女幹嘛，看樣子，這人挺老實的啊！
“我不服氣！”李美麗撇撇嘴，“怎麼了？說出來，我幫你排解一下。”
“你說說！那麼多人打我一個！那棍子有這麼粗！那鞋跟錐子似的，”李美麗邊說邊比劃。
“你幹什麼了人家要打你？”優優剛才只看到死因這兒了。
“我抱了一下他們的娃兒，”李美麗的聲音變小了，“什麼？什麼娃兒？”優優沒聽清。
“我說我抱了一下他們的娃兒，”李美麗聲音變大點，“孩子摔着了？”優優追問。
“不是，我是想把他們娃兒抱走。”可能自覺理虧，李美麗說的很含糊。
“把人家娃抱走？”優優愣了一下，“你是人販子？”優優站起來。
“也不能那麼說，我只負責拐，他們負責賣呢！”李美麗還給自己開脫。
“你這個狗雜種人販子！你還有臉說不服氣！我告訴你！你活該被打！你被打死那就對了！我要在旁邊，我也得揍你！”優優說著話就擼起袖子想上去給她兩拳。
“你怎麼這麼說！我拐孩子是不對！那他們也不能打死我啊！還有沒有王法了！”這會兒她倒知道王法了。
“王法？你幹缺德事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自己犯王法了？你以為王法就是專門管好人的？我告訴你！你乖乖去投胎！該做豬做豬，該當狗當狗，要不然，我還會揍你！我讓你下十八層地獄！讓你永世不得翻身！我讓你下油鍋！”優優氣的來回走，一個人販子鬼居然還敢有怨氣了！真當觀音菩薩是她二姨了，光照顧她一個呢！
“你什麼態度？我要去投訴你！”李美麗走到優優跟前，突然張大了嘴，嚇的優優大叫。
“怎麼了？”昊傑推門而入，“這個鬼，她剛才張着大嘴要吃我！”優優撲到昊傑懷裏嚶嚶哭着，“這工作我可不敢幹了，太嚇人了。”
“她說的是真的？”昊傑臉色一變，伸手掐住李美麗的脖子，手上有暗紅色的電流竄過，李美麗難受的哇哇亂叫，“我沒有，我怎麼敢啊！”
優優躲昊傑懷裏沖李美麗吐吐舌頭，做個鬼臉，“明明就是，你還不承認！昊傑，你把生死簿拿出來，我現在就簽！這工作沒法兒幹了。”昊傑一回頭，優優又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來人啊！給本君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的鬼！”兩個鬼差應聲而入，見優優正趴昊傑懷裏哭呢，昊傑又那麼生氣，互相使個眼色，帶着李美麗出去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整理資料。”李美麗一走，優優馬上恢復正常，一把推開昊傑，“你這女人，過河拆橋啊！”昊傑也不是很生氣。
優優可沒忘，剛才就戴了一下面具，他就那麼大聲吼人家，哼！
“如果有鬼不聽話，拿起你的鎮魂牌，他們都會老實的。”昊傑好脾氣地出去了。
“這是鎮魂牌？”優優拿起那個小牌牌。鬼差拖着李美麗去受刑了，優優趴窗戶上看了看，外面鬼頭攢動，自己好像有點太清閑了。
“孟婆，我幫你熬湯吧！”優優見孟婆一個忙不過來，“你們這兒壞鬼也會有怨氣嗎？”優優問。
“怎麼沒有！那些壞鬼生前都是壞人！無理三分強，難對付着呢！”孟婆把果汁灌進去。
“直接讓他們做豬做狗不就行了！”對付壞人哪裏需要那麼客氣。
“不行啊！只要他們不願意在生死搏上簽名，就沒辦法定刑，也沒辦法入輪迴，必須要他們心甘情願才行啊！”孟婆這麼一說，優優有點明白了。
忙活了半天，優優也該回去了，也好，明天我再好好整整你這個黑心鬼！
昊傑要優優幫忙代買點人間的東西，說晚上加班的時候會餓，優優又趁機撈了一筆，其實也不算撈，就是把1寫成類似7的樣子，然後，昊傑按7給的時候，優優也不說話，這是他自己看錯的，不算我貪污吧！而且，還是昊傑自己掏腰包的。
第二天，優優剛一坐到桌前，就有鬼差把李美麗帶來了。
“上差，按閻君的吩咐，哥幾個把這惡鬼整整炸了三個時辰，溫度還給調高了100°，炸出來，我還給她加了點料，”鬼差湊到優優跟前靠近乎。
“什麼料？”優優脖子上掛着鎮魂牌呢，她才不怕呢，“我們幾個給她撒了點孜然和辣椒面兒。”
“嗯，你們這差辦的不錯，我知道了。下次給你們帶點兒好吃的。”優優擺出領導的譜兒，“怎敢勞煩上差，小的先出去了。”
“你冤枉我！”李美麗哭喪着臉，“是啊，我是冤枉你，怎麼了？”優優才不怕她呢！
“你不知道他們把我整的多慘！”李美麗一臉不忿，“那你還不趕緊簽字走人！”優優一拍桌子。
“我不！我不服氣！”這個黑心鬼還死心眼，“你還有什麼不服的！要不要再來一次炸肉串啊！孜然和辣椒面放的是不是少了啊！”
“你是故意的！我要告你去！”李美麗可不是什麼善茬，“告我？呵呵噠！你不知道吧，昨天下令炸你的就是閻君，你去告啊！”優優算是知道有個大靠山多爽，要多狂就可以多狂！
李美麗瞬間崩潰了，也用哭靈的調子開始她的表演了。
“煩死啦！”優優摘下鎮魂牌對準李美麗，只見那幾個符號射出道道金光，李美麗身上出現了各種傷痕，本來成了鬼痛感會大大減輕的，這鎮魂牌的金光居然讓她的痛感加強了。
“我不服啊！我冤啊！”李美麗這麼一喊，優優收起牌子，難道這個黑心鬼真有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