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外國鬼？（二）
“那你是被你丈夫打死的，關網友們什麼事？”優優不理解，“誰讓他們都笑話我侮辱我的！”傑妮芙死後這件事被當成一個新聞掛在網上，引起了網友們的熱議，但多數人是指責傑妮芙自己犯賤，崇洋媚外，死的活該！
“你說！我已經夠慘了，他們為什麼還那樣說？”傑妮芙憤憤地問，“我怎麼知道！換我，也會那麼說。”優優的態度引起了傑妮芙極大的不滿，“你們就是嫉妒！你們嫉妒我可以成為美國人！這就是你們中國人骨子裏的陋習！”
“呵呵，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到外國去當服務員，嫉妒你被虐打，嫉妒你被那個？”優優反問，傑妮芙一時說不出話來，“反正你們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你出過國嗎？你用過進口貨嗎？你感受過美國國際化大城市的繁華嗎？”傑妮芙也問出一個排比句。
“啊呦，我還真沒出過國，也不想出去，我在中國呆的挺好的，吃不夠的中國飯，喝不夠的家鄉水，我就是覺得中國好，怎麼地吧！”優優站起身，整理一下資料，“來人！”
“上差有何吩咐？”兩鬼差問，“把這位傑妮芙小姐帶下去，對了，這是位外國鬼，好好招呼着，我先下班了。拜拜！傑妮芙小姐，哦，對了，你可以叫我翠花。”
“這個鬼難搞嗎？”昊傑走過來，問。
“閻君好，”優優禮貌地打個招呼，“還行，我能搞定，先走了。”優優點點頭，走了。
自從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倆人變得特別客氣，有一種肉眼可見的疏離感，昊傑捏捏手，不知說什麼，他寧願優優像以前一樣在自己面前沒大沒小，動不動就占點小便宜。
“那個——”昊傑叫住優優，“有什麼事？閻君，”優優的笑是那種禮儀小姐專用的，只露兩顆門牙的笑，“我想讓你幫我買點東西，就買點零食和小日用品，你看着買吧！”昊傑把卡遞過去。
“要不我買了回來報？”優優沒有接，“不用，你直接刷卡，密碼你也知道，方便。”昊傑難得地笑笑。
“哦，”優優接過卡走了。
利用課餘時間，優優瀏覽了一下傑妮芙的新聞，網友們說的正是優優心中所想啊！
不過，這不行啊！話療師和怨鬼對着干，還怎麼搞工作？
“又給閻君帶東西呢？”見優優來了，孟婆湊上去，優優都不想理她，乾的什麼事啊！弄得自己現在處境尷尬，“代購！你如果需要，給錢！我也可以給你代購！”
“閻君，這是您的東西。還有您的卡。”優優把東西放桌子上，昊傑接過卡，“怎麼才用了這點錢！你們那兒大降價嗎？還是你給我買高仿了?”厲害，手碰碰卡就知道花了多少錢。
“不是，都給你買的正品，不信你掃掃條形碼。我先出去了。”優優陪着笑說。
優優一出去，昊傑臉色變得陰沉，胳膊一掃，那堆東西全掉到地上，消失了。
“傑妮芙小姐怎麼了？”見傑妮芙不像昨天那麼囂張，優優有點奇怪。
“我們按您的吩咐，給她用刑了。”一個鬼差小聲說，“我沒說用刑啊！對了，你們用的什麼刑？”一定是昨天自己說了好好招呼，這兩鬼差會錯意了。
“意受。”另一個鬼差說，冥界的新名詞太多，優優一時沒接收完整，“就是讓她受意識折磨。”
傑妮芙長得不錯，有不少追求者，其中有個小伙很是痴情，鬼差們就輪流在傑妮芙腦海里對比播放和這個男孩在一起后的幸福生活和在美國過的現實生活，傑妮芙現在深受打擊，整個鬼都不好了。
“高啊！”優優不由為兩個鬼差點贊，“多虧了上差的栽培，是您教育的好。”兩個鬼差很會說話。
“傑妮芙小姐，咱們繼續聊吧！你現在還覺得廣大網友說的不對嗎？”傑妮芙獃獃坐在沙發上不說話，真可惜，生活就是單選題，選錯了就不能改了，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昊傑突然推門進來，優優“噌”地站起來，“閻君好，您這是——”
昊傑示意優優坐下，“我來考察監督一下你的工作，沒什麼困難吧？”自優優到了這裏，閻君一直是她的堅強後盾。
“沒困難！有困難要克服，沒困難，製造困難也要克服！”優優回答的很響亮。
“傑妮芙小姐，那你——”啊呀，昊傑旁邊這麼一坐，讓優優想起領導聽課了，怎麼渾身不自在，原來想好的話都忘了。
“那你現在還有什麼想說的？就是感想？”優優換了一個溫柔的語氣，和聲細語地問。
傑妮芙小姐還是不說話，“這樣吧，明天去人間讓她親身感受一下，也許她就會想開了。”昊傑插話。
“明天我還要上課。”優優為難地說，“請假！扣的工資我——冥界給你補。”昊傑很獨裁。
第二天，優優只好請了病假，昊傑說帶着手機會影響工作，優優又把手機也關了，放在宿舍里，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傑妮芙小姐，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可能是沒想到自己還能再回人間，傑妮芙有點木，“我的漢語名字叫陳婉晴。”傑妮芙，不，陳婉晴終於開口了，多好聽的名字，多瓊瑤，非要叫什麼傑妮芙，聽着就難受。
“這幾年中國發展很快啊！”眼前的高樓大廈和車水馬龍讓陳婉晴有點目不暇接了。
“那是，你是不是好幾年沒回來了？咱們這還是小地方，你到北京上海去，能嚇死你！比巴黎東京紐約也不差什麼。”婉晴眼裏不再是傲慢與不屑，她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世界，認識自己的祖國（曾經的）一樣。
早晨，和煦的小風帶着豆漿油條的香氣竄街過巷，還有煎餅果子，油茶麻花，胡辣湯，肉夾饃，這是一次味覺的蘇醒。
優優買了三分早點，當然各樣都要了一點，她愛吃燒餅外面的酥皮，昊傑把自己餅子上的焦酥的部分撕下來，遞到優優手上，“我吃不下了，謝謝啊！”
“生死簿——”昊傑帶着迷人的微笑在優優耳邊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情侶在說情話呢，“這也要——”還有沒有天理啦！
“虐虐她！”昊傑使個眼色，為了工作，優優接過來，吃了。
今天不年不節的，怎麼情侶這麼多？路邊出現一個拿花的小夥子，遠遠見一個姑娘過來了，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了，那笑簡直要溢出來。
這邊有對情侶在吵架，那個女的喋喋不休地指責着男孩這不對那不好，男孩好脾氣地說著好話，哄着，終於，一抱泯恩仇了。
陳婉晴可能想起了自己的戀情，她也有過這樣的機會，可她看不上，再想想在美國遭受的非人待遇，兩行淚流了下來。
“其實，我不是說出國就不好，很多人為了學業，為了更好的發展會選擇留在國外，這無可厚非，可你不該為了出國而出國，更不該看不起咱們的國家。在世界上，只能咱們中國能把婦女的地位真正地提高，還有國家政策的加持和保障，‘婦女能頂半邊天’絕不是一句空話，咱們中國的大多數家庭都是女人負責貌美如花，男人負責賺錢養家，全世界大概只有中國男人才會那麼豁達和寬厚，又會疼老婆，難道這樣生活你不羨慕？”陳婉晴沒說話，過了半晌，點點頭。
“那咱們就回吧！她應該也想開了，”優優指指陳婉晴，“假已經請了，別浪費，隨便轉轉吧！想買什麼就買，我出錢。”要是換成以前，優優說不定要買下半座城市了，現在么，人家喜歡的是男孩紙，自己怎麼還好意思白佔便宜呢！
昊傑明示暗示了半天，讓優優帶陳婉晴去商場轉轉，又特意在珠寶櫃枱逗留了許久，優優都是目不斜視，昊傑甚至都明說了，看到有新款鑽石手鏈很漂亮，想要就買，自己刷卡，優優還是保持着一貫客氣的微笑搖頭。
這樣的優優太懂事，昊傑不喜歡。
這次外勤好無趣，優優再一次提議回去，昊傑答應了。
路過花店，陳婉晴看着店門口展示的一束束捧花，動心了，想買束紅玫瑰，說來可笑，都說歪果仁浪漫，可結婚後，陳婉晴沒收過一朵花。
“花店買一送一。”昊傑進去付錢，出來時手裏多了一把太陽花，直接塞給優優。
“謝謝閻君。”優優客氣地道謝。
“你今天跟我說過多少次謝謝了？”昊傑雙手叉腰拉住優優，“不是，今天一天都是你出錢的，謝謝你是應該的。”為這不值得生氣吧！
“如果你再敢對我說個謝字，我就讓你當場簽了這份生死簿！”昊傑從衣服內兜里掏出一張紙，這不是變態嗎？說個謝謝也不行了？還有，幹嘛把我的生死簿揣你身上？太沒安全感了！
送陳婉晴的魂魄回到冥界，優優快速填好表格，輸入電腦，“陳婉晴，你現在還怨恨網友們嗎？”
“怎麼會！”陳婉晴自嘲地笑笑，“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他們說的對，我不該那麼虛榮。”陳婉晴沉默了許久，“翠花，我下輩子會投胎到哪兒？”看來人們都比較關注自己的來世。
“我幫你過去看看。”優優急着回去，“閻君，我想看看陳婉晴，就是傑妮芙的轉世。”優優帶着彙報工作的口吻。
“自己看！”昊傑坐在椅子上並沒有挪窩，優優就側過身子，翻看着昊傑電腦上的文件夾，看到“轉世記錄”，點開，輸入陳婉晴的名字。
因為是在美國去世的，她下一世會投胎到美國本土的一個家庭，這也算求仁得仁了吧！
優優的頭髮拂過昊傑的臉，他用手輕輕摸了摸，“對不起啊，我下次會注意的。”優優覺察到了，抱歉地說。
昊傑還沒說什麼，優優已經跑了。
“恭喜你，你下輩子就是真正的美國人了，你會出生在美國本土的一個家庭，家境也不錯，中等資產階級家庭。”優優覺得這樣的轉世對陳婉晴來說應該是最好的。
“我想出生在中國，行嗎？我覺得還是做中國人好。”這個陳婉晴真是太擰巴了，“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你要不自己和閻君說說吧！”
陳婉晴還真去說了，不過很快回來了，“閻君說除非你去求他，否則不會更改的。翠花，你是不是和閻君吵架了？他人挺好的，你要好好珍惜他。”
“閻君是不是給你喝什麼迷魂湯了！我和他就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我告訴你啊，”優優看四下無人，湊到陳婉晴耳邊，“閻君他不喜歡女人的，他是那個！”
“不會吧！我看他對你蠻體貼的，他是不是惹你生氣了？你就留原諒他吧。”幾乎所有的女人遇到八卦的事都能說上那麼幾句，女鬼也不例外。
“我說你還投不投胎了？我都要下班了，白天逛了一整天，好累！”優優打斷了陳婉晴的繼續調節。
“求你了，翠花，我是真心覺得做中國人真好，我真是後悔啊，為什麼自己以前那麼傻，一輩子就這麼完了，求你了。”陳婉晴說著，眼圈紅了，好吧，我投降！
優優很懷疑自己前世是不是賈寶玉，最見不得人哭，人家一流淚，她就繳械了。
“閻君，您看能不能改一下陳婉晴投胎的地方，她還是想留在咱們中國，這也算是愛國的表現，我們是不是應該鼓勵一下？”優優把這件事拔高到一個愛國情感的高度，如果閻君不同意，她就進行道德綁架。
“可以。”閻君答應的很爽快，優優嘴裏的話被堵了回來。
“翠花，你要珍惜眼前人啊！閻君真的對你挺好的。”陳婉晴簽字的時候還不忘勸說優優，“來人啊！這鬼不簽了，先押回去。”優優都煩了，“好了，我不說了，我簽。”
優優走了，昊傑推開門，見那束太陽花居然還放在辦公室，這鬼女人居然沒把我送的花帶走？昊傑從喉嚨里吼出幾個字：“笨女人！”
優優大限將至，昊傑知道自己不該把精力都放在感情上，所以才會故意說那些話，可優優真的跟自己保持距離了，他又難受，還有那個人間的小白臉，居然趁火打劫，他怎能不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