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番外完】
宮人在吳皇后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吳皇后慣來溫婉的面容變了色,問道:「太子?你確定?」
「是先問的殿下身邊的池公公,奴婢奇怪殿下去那裏做什麼,又問了路上的人說沒見着殿下,卻是見到……」宮人眼神看着不遠處翠綠的樹葉,臉上還有着受驚后的恍惚,「確實是說威武侯世子夫人也往那塊兒去了。」
但那塊兒也不單單是太子殿下帳營的地方,有幾處是放了陛下的日常用品,帳里都有人守着的。
吳皇后臉上的驚色成了急色,又似乎有些生氣,手緊緊抓住宮人的手腕,指甲掐進了她肉里。
「你跟我偷偷去瞧瞧。」
宮人被掐得疼,卻死死忍着不敢吱聲,找了個借口跟小宮女交待幾句,跟着皇后匆匆就走了。
吳皇后一路往宮人打探到的地方去。
四處帳營相似,並無明顯標誌,又是禁衛林立巡邏,她越走越得奇怪,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頭頂是蒼翠的樹木,幾顆松樹葉翠似針,她視線一掃而過,彷彿被扎了一下就連忙移開,又再抬腳往帳營中間去。
吳皇後邊走心裏卻邊想,四處都是禁衛,太子真的可能會在此處見梓妤嗎?
但是太子也有調動禁衛的權利。
她心裏極亂,腳下步子也越發的快,宮人都已經喘着小跑着。
明德帝那頭回了自己帳營里更衣。打獵出了一身的大汗,戚公公特意讓人燒了炭盆,叫人打來熱水給皇帝擦身。
到底是人到中年,以前結實的肌肉已經微微鬆弛,肚子上的肉也下垂了。
戚公公視而不見,在邊上湊趣:「陛下今兒一展身手,可叫一眾將軍都看傻眼了,那一箭雙鵰,精彩絕倫啊!」
明德帝在還是皇子的時候曾上過戰場,雖然多是在帳中指揮,可那也是他身為帝王的自豪。眼下一聽戚公公這樣說,原本覺得自己體力漸不如從前,這會把這些都給忘在腦後,高興得直笑。
笑過後想到太子和許嘉玄,說道:「要不是太子和嘉玄賭了一場,朕可不給他們讓獵物,讓他們兩個大出風頭。」
「太子殿下最隨您,奴婢估摸着,太子殿下肯定是占的上風,那一堆的獵物,比許副使的眼看着就多。」
什麼叫不動聲色拍馬屁,就是戚公公這樣的,兜兜轉轉一個圈,還是誇的皇帝。太子都是皇帝的兒子,兒子贏了那還不是老子的功勞。
明德帝被哄得眉開眼笑,覺得這場圍獵真是來對了!
此際,馬程快的女眷已經歸來,幾位宮妃換過衣裳,卻發現吳皇后並不在女眷所在的地方。
一問之下,說是吳皇後身體有些不適,先去歇一會了。
不知是哪個好事的人,把話一傳再傳,直接傳到明德帝耳中。
明德帝擦過身,通身舒爽,聽到說吳皇後身子不適,就往她的帳營里去。
「皇後人呢?」
他去到,卻是撲了個空,看着空空的鳳床,被子整齊得根本沒有人翻動過。
宮人哪裏知道吳皇後去了哪裏,當即跪了一地,噤如寒蟬。
這讓明德帝想起吳皇后的瘋病來,心中十分不安,轉身就出去,邊走邊問:「派人去太子那裏問問。」
結果折回的人稟報也沒有見着太子。
明德帝眉頭一皺,心中疑竇叢生,突然一聲尖叫由遠處傳來,驚得他捧茶的手一抖。
「誰在大呼小叫!」
戚公公轉頭就朝外吼,禁衛馬上出去,一打聽又回來:「似乎是後邊的帳子。」
就這一會功夫,已經有人跑了過來說:「陛下,陛下,太子殿下那頭出事了!」
明德帝這回真是被嚇出個好歹了,茶直接就跌到地上,把下擺潑濕了也顧不上,站起來怒道:「什麼叫出事了,出什麼事了!」
那個侍衛支支吾吾,就是沒敢張嘴,只能一低頭說:「還請陛下移駕前去一看。」
明德帝就一陣風般往外走,急得戚公公小跑在後邊連聲喊陛下。
這一聲驚叫不但引得帝王注意,連女眷那邊也被驚動。
在皇后離開后,最尊貴的莫過是樂平大長公主,她身邊圍了一眾的女眷,正好讓她更有時間細細地觀察這些姑娘家。
她的孫兒因為被兒媳婦一攪和,好好的親事便宜了許家,如今親事還沒能有着落呢。雖然還不知道吳皇后看上了誰,但她在這麼多里挑一個總不會就挑中吳皇后看上的吧。
在場的人都是懂眼色會來色的,身份低一些的自知太子妃是選不着,可有個國公府正等着不是,便紛紛往上湊。
而在這人群中,一個老婦人被擠得連連退後,最後居然被直接就推搡出去了。那老婦人正是武安伯老夫人,林氏沒跟着前來,她仗着誥命硬是把兩個庶出孫女也帶着攀高枝來了。
只是今兒她誰也沒能說上話,發現自己比去威武侯府更不受待見,幾乎是就在坐冷板凳。
此時出了動靜,眾人注意力都被分了過去,紛紛看向禁衛軍奔跑過去的方向。
宮妃們也驚疑不定站起來,都在想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妃嬪里就有人小聲說了句:「似乎是陛下那頭的方向。」
此話一出,就有人呆不住了,提着裙子就往主帳方向跑。
其他宮妃見有人搶先了,自然也不願意落後,不管是什麼事,此時能在明德帝跟前露露臉也是好的。跟來的雖然多有榮寵,可誰也不想把更好的機會給到別人。
武安伯老夫人終於是擠到了樂平大長公主身邊,堆着笑臉要說話,結果樂平大長公主一抬手就將她推到一邊,揚聲道:「眾位夫人莫要着急,我們只要呆在此處就好。」
大長公主的威儀在此時盡顯,讓心中有好奇的夫人們都當即回過神來,各歸各位不再說話。
武安伯老夫人和兩個庶孫女就那麼傻傻站在原地,與已經坐下的夫人們一比,顯得鶴立雞群,尷尬得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
大長公主身邊的媽媽當即斥道:「哪家的,怎麼那麼沒有規矩!」
把她臊得老臉通紅,抬袖掩臉,忙跑到最末的位置上坐着。
在一眾女眷都翹首往事出方向看的時候,明德帝已經大步來到被禁衛圍住的地方,他還聽到了吳皇后的尖厲聲音。
「——拖下去!往死里打!」
明德帝心頭一突,這是要打誰,在侍衛打起帘子的時候忙走了進去。
這個帳營里放的是他的換洗衣物,還有一件沒熨燙好的正鋪在長案上,而太子扶着那張長案,臉頰嫣紅,眼神也有些不太對。
「怎麼回事?!」他一眼先掃到太子,可是一轉卻又驚詫的看到梓妤與許嘉玄也在帳子裏。
許嘉玄把梓妤護在懷裏,沉着臉摟着人一塊彎腰向帝王行禮。
好好的,女兒和女婿也在這屋裏,明德帝實在是鬧懵了。
太子見到帝王想要拱手請安,結果一收回扶着桌沿的手,人就先倒在地上,嚇得禁衛七手八腳將人扶起來。
吳皇后已經撲到明德帝腳下,哭道:「陛下,這裏有個賤婢給太子不知喝了什麼,若不是許副使在,恐怕那個賤婢已經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