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計劃
“慢點!慢點!”
天香樓里,二樓臨街的小雅間裏,桌上擺滿了各種珍饈佳肴,一個穿着綠色衫子的少女不顧對面白衣女子的勸阻,正狼吞虎咽的掃蕩着桌子上的東西。
正在這裏吃飯的正是姜柔和阿珠。
“咳!咳!”突然,阿珠的動作一窒,扔下手裏的雞腿,劇烈的咳湊了起來。
姜柔看着阿珠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連忙拿起面前的杯子,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說了讓你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姜柔說著話,看着阿珠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遞了過去,阿珠又喝了一杯水,總算是氣順了過來。
“小姐!我也不想啊!實在是這天香樓的菜太好吃了!”阿珠說著話,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難怪先生在赫哲呆了那麼多年,還一心想着大周。”
“廢話!這天香樓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樓,不過!你以為阿爹跟你一樣啊!為了一口好吃的就能對一個地方念念不忘?”
二人正在打趣,忽然聽到了隔壁雅間有腳步聲傳來,緊接着,兩個男人的笑聲傳來,聽起來很年輕。
“小二!兩壺桃花釀!還有,把你們酒樓的招牌菜各來一份!”接着,傳來了男子爽朗的笑聲。
“崔毅!今天什麼事,這麼高興!”
姜柔手上正夾着菜,聽到隔壁人的對話,手上了動作突然頓了一下,放下了筷子。
崔毅!
靈隱山那個噩夢一般的夜晚突然又竄進了心底,姜柔垂下雙手,緊緊握着衣角,指甲割的手心生疼。
“我告訴你!今晚,我約了鶯鶯姑娘飲酒!哈哈哈!”
“鶯鶯姑娘,你說的不會是尋芳閣的頭牌,魏鶯鶯吧?”
“正是!今日小爺開心,來!陪我干一杯!”
“崔毅!可以啊你!這鶯鶯姑娘可是上屆京城的花魁啊!京城多少達官顯貴,想要見她一面,都被她拒之門外!而且,不是說見鶯鶯姑娘喜歡有學識的男子嗎?她怎麼會答應見你?”
“你懂什麼!什麼有學識?不就是風塵女子一個!我告訴你,我家小廝剛剛送了我的拜帖過去,鶯鶯姑娘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晚上與我見面,說不定那小娘們早就心中仰慕我了,嘿嘿嘿!!”
兩個男人說完話,便是一陣猥瑣的笑聲傳來。
“不過崔毅!聽說這魏鶯鶯是個賣身不賣藝的姑娘,只喜歡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你說你見她有什麼意思?倒不如那裏的玉兒姑娘,雖說名頭沒她大,可是··嘿嘿···試過的都說那叫一個蝕骨銷魂···”
“什麼賣藝不賣身,小爺我去了,還由得了她不賣嗎?到時候只怕她日日想着在小爺胯下承歡!我告訴你,這女人啊,就是賤,你讓她試過一次,她就巴不得你天天晚上要她···嘿嘿!”
“姑娘!這隔壁的兩個男人說話怎麼這麼噁心?”
阿珠正啃着豬蹄,聽到隔壁兩個男人的對話,心中一陣作嘔,放下了手中的豬蹄,真是太噁心了!
“噓!”
姜柔手指放在嘴邊,示意阿珠不要講話,繼續聽着隔壁的對話。
“對了!崔毅,雅蘭最近怎麼樣?”男子突然換了話題。
“我妹妹?蘇子玉!我告訴你!兄弟歸兄弟,我妹妹你想都不要想!聽到沒!”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問問嘛!你打我幹嘛!”
“不怕告訴你,我妹妹,就要跟長平侯世子曾梓墨訂婚了!”
“切!不就是個侯府世子嘛!跟誰不是一樣!”男子不忿的聲音傳來。
“能一樣嗎!曾梓墨人家可是要科考的!你再看看你!天天就知道喝花酒,逛青樓,配的上我妹妹嗎?”
“哎!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不是也天天喝花酒,逛青樓嘛!”
“我又沒惦記你妹妹!再說了!娶那些貴女有什麼好的,哪有青樓的姑娘有勁啊!”
“也是····哈哈哈哈哈!”
隔壁男人說話聲音不斷,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劃在了姜柔的心上。
姜柔的手微微一顫,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茶水灑了出來,瞬間在她的白裙上,開出了一片斑駁的黃花。
“小姐!你怎麼了?”
坐在對面的阿珠一愣,開口問道。
“沒事!沒拿好杯子!”姜柔看着阿珠,擠出了一抹艱難的微笑,重新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水。
她想起了那個站在桃花樹下,拿着玉笛,有如蘭芝玉樹,如桃花般清雅溫柔的少年。
“月兒!你真好看!比桃花還好看!”
他竟然要跟她訂婚了!
姜柔緊緊地握着手裏的杯子,想起崔雅蘭,又是一陣噁心,她有些難過。
當然,她難過並不是因為她還喜歡曾梓墨。
相反的,在草原上的這三年,她看過了太多了草原兒女的愛情,是那樣的熱烈勇敢又大膽。
她早已明白,曾經的她對於曾梓墨的感情,最多是女孩子情竇初開對於異性的一點好感。
曾梓墨於她而言,更像是一位兄長,他愛上別人,她可能會有失落,可是絕不會難過。
她只是她想起了那天夜裏的事情,想起了那張無辜明媚,卻又親手將她送入地獄的笑臉。
誰都可以!唯獨那個女人不行!
愛情嗎?她崔雅蘭不配!
姜柔想到這裏,狠狠的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正在喝茶的阿珠被姜柔的氣勢嚇了一跳,被茶水嗆的咳了兩聲,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小姐!你身上為什麼···有股殺氣?”阿珠看着姜柔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好玩的地方!晚上帶你去!”
“真的嗎?太好了!”想到有好玩的,阿珠臉上擋不住的興奮。
“我們走吧!去那個地方,得好好得準備一下!”
姜柔說著,抬手掛上了面紗,帶着阿珠走了出去。
她本來最近一直有些發愁,如今聽到了隔壁的對話,好像有了些頭緒。
在從草原來汴京的路上的這一個多月,她一直想着如何為楚家報仇,如何為數萬雲麾大軍翻案,如何讓那些奸佞惡人,血債血償。
只是具體怎麼做,她一直豪無頭緒,她一直在心中盤算,盤算着在這京城中到底該怎麼做。
當年雲麾慘案牽連甚廣,身後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齷齪骯髒,又會牽扯到多少達官顯貴。
她要一步一步的抽絲剝繭,搜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