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流言蜚語
燥熱的天氣。
體育課又要跑八百米。
阮誼和隨口扯了個肚子疼的幌子,在別人跑步的時候躲到廁所里偷懶。
突然有幾個女生言笑晏晏地走進來的聲音。
她們走進來以後,交談時刻意壓低的聲音,語氣里透着詭秘的激動。
“你居然連這個事都不知道啊?我還以為全校都知道了。”
“我又不是一班的,我怎麼知道她的緋聞?”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信。別人可是Q大的教授啊,怎麼會喜歡她這種叛逆的女生啊?”
“唉,還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唄。”
“那好看的女的多着去了,幹嘛偏喜歡她這樣的?”
“唉,你別不信,這事可是有實錘的!”
“什麼實錘,快說來聽聽。”
“昨天早會的時候嘛,阮誼和好像突然暈倒了,聽說是言老師把她抱到醫務室去的,公主抱誒!”
“……切,這算什麼……不抱她去醫務室,難道讓她就那樣躺在地上啊?”
“不是,還有,聽說言老師每天晚上單獨給她補習物理。”
“哇,那這個消息有點勁爆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
“可不是嘛?改明天,我也不穿整套的校服,說不定也能勾引到老師………”
“唉,不說了不說了,快去操場吧,再過一會兒體育老師要懷疑我們三個了。”
那三個後來走進來的女生正要走出洗手間,卻突然聽到“砰”地一聲巨響。
阮誼和踹開了廁所門,冷冷看着這三個素不相識的女生。
那三個女生認識阮誼和,此刻都驚慌失措起來,生怕阮誼和在廁所里打她們。
阮誼和此刻散發的冰冷氣場讓那幾個女生瑟瑟發抖。
“對不起……我、我也是聽別的同學說的……”
“我們知道錯了……”
她們結結巴巴地道歉。
阮誼和冷冷掃視她們三個,沉默不語。
其中一個女生嚇得不輕,準備直接拔腿就跑。
阮誼和開口了:
“誰她媽的再敢滿嘴屁話,我撕爛她的嘴。”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再也不敢了……”
那三個女生落荒而逃。
阮誼和冷然走出洗手間,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
事情大概還得從昨天早上追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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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的早會都一模一樣沉悶。
學生們無精打采地看着國旗升起,含糊不清地跟着伴奏哼唱國歌,那麼多學生合起來的聲音卻像一群蚊子在哼哼。
然後是每周的優秀學生代表發言。
這周講的是拼搏精神主題,主席台上那個高二的優秀學弟滔滔不絕,慷慨激昂地把從古至今有名的、拼搏上進的偉人恨不得全部介紹了一遍。
平時這一環節差不多五分鐘,可這個學弟倒好,十分鐘過去了還沒有結束他充滿了激情的發言。
每周一的早會,全體老師也要參加。
教師站在學生們後面。
言征站在教師隊伍中,氣質非凡,和旁邊那幾個凸肚謝頂的物理老師簡直是天壤之別。
其實言征也覺得早會上的學生代表發言有些無聊,不過他修養好,不像別的老師打着哈欠,三五成群站在後面聊天。
他靜靜站着,看到前面不遠處那個丫頭的瘦小背影。
學生隊伍都是從高到矮順次排列的,唯有阮誼和搞特殊,排隊也不喜歡站在人群里,每次都是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隊伍最後面。
站她前面的都是高個子的同學,這條隊伍就像拋物線的其中一半,前面一直在上升,到阮誼和這個轉折點突然下降。
已經是五月份了,天氣有些熱。
太陽熱辣地照耀着打蔫的學生。
阮誼和被驕陽曬得頭頂發熱,頭髮像被烤過似的。
她深栗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折射着一點淡淡的金光。
肚子在咕咕叫,也不知道站她前面的那個同學有沒有聽到。今天起晚了,來不及吃早餐就趕到學校來,本來想着等這個學弟演講結束了跑去食堂買點吃的,沒想到這個學弟完全賴上了主席台,大有完全不想下台的陣勢。
真餓啊。
阮誼和站得不穩,感覺腳下發虛,稍微晃了晃身子。
眼前主席台上那個學弟的模樣越來越模糊,最後直接變成了一道不真切的幻影,眼皮子前面像是有一塊血紅色的幕布擋住了。
那“血紅色幕布”擋住以後,眼前一黑,阮誼和感覺什麼都看不見,整個人被抽光了氧氣似的,突然仰倒下去。
阮誼和的體重輕,倒下去的時候沒有發出太大動靜,再加上那學弟的演講聲洪亮,站在隊伍前面的學生根本就不知道後面有同學暈倒了。
站在阮誼和正前方的高個子女生聽到動靜連忙回頭,還沒反應過來要怎麼處理的時候,言征就已經過來了。
那個高個子女生獃獃地看着言征。
言教授今天穿着白襯衫,最上面那顆金絲紐扣沒有扣上,隱約能看到他的喉結,帶着一種禁慾系的性感。
高個子女孩默默咽了咽口水,獃獃地想,這位言老師可真帥啊。
言征打橫抱起暈倒在地的阮誼和,有什麼東西勒着他心底最柔軟的那片地方似的。
心疼她,那麼瘦弱、那麼輕,抱在懷裏像一隻小貓。
阮誼和的頭靠在言征胸膛,靜默乖巧。
陽光斜斜地投下來,照在阮誼和白皙光滑的皮膚上,光影順着那被乾燥的風撩動的髮絲而浮動着,一下一下,節奏漫不經心。
言征垂眸看懷裏的姑娘,他眉宇微蹙,神色晦暗,微微有幾分嚴肅。
學校醫務室離操場不算太遠,步速快的情況下,兩三分鐘就能到。
醫務室的醫生是個四十齣頭的女人,姓聶。當聶醫生看到是阮誼和的時候,不禁感慨:“怎麼又是這丫頭?”
言征不解。
聶醫生解釋說:“這丫頭從高一進學校就沒少來醫務室。”說完還嘆氣,補充一句:“她這體質就是被自己給折騰差的。”
聶醫生這話不假。
她小時候身體素質還挺好的,後來因為高負荷量的打工,長期的熬夜,又長期只吃素菜,身體越來越不經扛。
言征看着她,忽然忍不住伸手給她捋了捋額前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