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淺8
梅妃被雲蘭攙扶着進了屋,坐在椅子上喝了好幾口茶才緩過來。
除了第一次害人的時候,她做過一段時間的噩夢,此後那麼多次,她再也不曾做過噩夢。
可是今天卻不停地做噩夢,想起那些曾經被她或直接或間接害死的人。
梅妃有些害怕這是上天對她的警告,因為她生了要害清淺的心思,而清淺是有皇后命格的大氣運者,所以上天在警告她。
是她衝動了,后宮裏想要清淺消失的人那麼多,她何必要自己動手。
梅妃想清楚了這些事情,才又躺回床上。然而沒多久,她又被噩夢驚醒了。
就這樣周而復始,梅妃後來都不敢閉上眼睛。
跟長春宮這邊不同,漣水殿那邊一片安詳。清淺睡眠淺,半夜總會醒來一次,看看暄妍有沒有睡在自己身邊。只有看到暄妍了,她才能繼續睡去。
漣水殿主殿內,皇帝一個人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詳。嘴角勾起,彷彿做了什麼美夢。
次日醒過來,清淺已經穿好衣服坐在一旁等候他起床了。
皇帝心裏竟然覺得十分幸福,他剛想過來親吻清淺,暄妍就走了進來:“父皇,您醒了!”
皇帝放開清淺,板著臉:“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莽莽撞撞的?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暄妍毫不理會,撒嬌道:“姐姐說父皇剛睡醒的樣子非常和藹可親,所以兒臣特意來看一下父皇您。父皇您不要生氣嘛!”
“……你這丫頭,沒大沒小的。怎麼叫姐姐,應該叫娘娘。若是你喜歡清淺,朕可以將你記在她的名下,你以後就叫她母妃。”皇帝善解人意地說。
要不說男人的腦迴路真的是奇怪呢,她親媽含冤而死,他不許她替她親媽洗刷冤屈,反而要將她記在別的女人名下。他估計還覺得自己很體貼。
“……不用了,兒臣有自己的娘親。而且兒臣已經長大了,不需要記在誰的名下。”暄妍臉上已經沒有撒嬌的神態了。
皇帝看到暄妍這個樣子,心裏也覺得沒勁。他堂堂一國之君,被她親媽戴了綠帽子,姦夫都親口承認了,他還願意寵着她這個女兒,她還想讓他怎麼樣?不說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當初涉事的那些人大多已經死了,就算她們還有人活着,這件事情再提起來又有什麼意思?人已經死了,身後的虛名又有什麼用?
其實這就是典型的站着說話不腰疼,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覺得無所謂。
也或許是,在天子的眼中,一個小小貴人的命又算什麼呢?
暄妍懶得說什麼了,直接告辭退下了。
因為清淺說自己伺候人不熟練,怕怠慢了皇上,所以特意叫自己的貼身宮女來伺候皇帝更衣洗漱。
送走皇帝以後,清淺連忙去找暄妍。見暄妍坐在窗邊發獃,清淺走了過去攬住了暄妍,輕聲問:“暄妍,你沒事吧?”
暄妍回過神來:“我沒事,姐姐。我就是在想事情。”
“若是暄妍覺得你父皇不好……”清淺猶豫着說,“暄妍喜歡皇上嗎?”
暄妍搖搖頭:“不喜歡,不過,我不想讓姐姐一直費心為我謀划。或許,姐姐會相信嗎?暄妍來到這個世界上,只是為了與姐姐相遇。”
清淺深深地凝視着暄妍:“相信,姐姐當然相信。”
清淺也覺得,她重生一次,只是為了遇見暄妍。她前世所受的苦,如果是為了讓她今生遇見暄妍,她都認了。或許美好的東西總是要在遭受苦難以後才會到來。
如果暄妍覺得來到這個世界上只是為了遇見她,那真好,她所有的委屈痛苦都不算白受。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為你而生,這樣一想,人生都有了盼頭。
她原本想,暄妍應該和世間最好的男子在一起,過着世俗眼中幸福美滿的生活。可她現在想自私一點,她不想放開暄妍了。
除非暄妍愛上了別人,她心甘情願放手退出,否則她這一輩子就認定暄妍了。
暄妍親親清淺的額頭:“姐姐你知道嗎?暄妍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你過的好。其餘所有事情都是其次。你可以不把我當成和安公主,我只是姐姐一個人的暄妍。”
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本就是為了替清淺報復。但清淺為了幫助她,已經用計脫離了海府。
海行已經被皇帝厭棄,尋了個名頭貶到偏遠地方做芝麻官去了。海行和晚棠被迫分開,晚棠被父母嫁給了李誠,不能跟海行重歸於好,也不能跟他去那個偏僻的小城雙宿雙飛,只好無奈地過起了貴婦人的生活。
因為朝廷中如今重武輕文的大風向,殷墨更沒有話語權了。他骨子裏有一股文人的傲氣,不肯輕易妥協,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他私生活不檢點,被人彈劾以後,就被革職了。
被革職以後,殷墨每天出入花街柳巷,沉醉於軟玉溫香紅羅紗帳中。
但這兩個人的結局暄妍是不滿意的,他們雖然仕途失意,但生活還是過得很好。可當初的清淺,卻被他們羞辱打擊,纏綿於病榻最後凄慘死去。他們不該只是這樣的結局。
清淺不知道他們原本會對她做什麼,可她知道。她的姐姐,她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的人,竟然被那些畜牲那樣對待。她絕不會放過他們。
清淺握住暄妍的手,笑道:“姐姐知道暄妍對姐姐好,姐姐心裏已經很滿足了。”
當天晚上,梅妃又做了整宿的噩夢。她大喊大叫,搞得長春宮內一點都不安寧。
但奇怪的是,除了她身邊的幾個宮女,沒有人聽到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叫聲。
宮女們都覺得有點瘮得慌,可梅妃又不許她們去叫人,她們只能拚命安撫梅妃,但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梅妃雖然害怕,可還是有理智的,這個時候去叫人,萬一她不小心說了點什麼,對她來說就是一大禍事。
身邊的宮女都是信得過的人,不然她這樣慌不擇言,只怕早就被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