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凡俗瑣事
這一路順風,蔣欽絕睡得踏實,耳邊不時傳來的叫賣聲越來越清晰,她明白是時候該下車了。
於是,在簡單的與老牛打着招呼的當口,她極不情願地躍下車來,隨便找着一家酒樓繼續醒乏。
這樓甚大,蔣欽絕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空處。她也不理會那跑堂的小二絮叨着什麼,只一頭埋在桌子上,半天不理人...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清醒,於是打算點些吃的東西。
桌上的那一角碎銀已經不在,蔣欽絕想來也是應該,就憑着自己在這處不吃不喝只是趴着,如果沒見錢來掌柜的恐怕第一個時間就把自己轟了出去。
小二此刻就在一旁候着,起初心裏卻把她想成哪家沒見過世面的門派菜鳥,並不理會。
隨後又惶惶不安,躊躇不敢離去。若是這之前接銀子接的無比順手,這之後就被自己腦中的想法唬了一跳。
試想哪有誰家娃娃穿得一身白裝行走江湖的道理?這孩子怕是在等人。從她衣服的面料上來看,這恐怕也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叫人伺候慣了的小祖宗。
若是在這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麼問題,恐怕後續趕來的人會把這家店給拆嘍。是以他也不敢扣下那銀兩,忙通稟掌柜的去了。
照實一番回答,惹得掌柜蹙眉深思,自古做生意的就怕撞上這幫有勢力有靠山的門派,有時候碰到殺氣重的,吃個飯他都要在一旁小心陪伺着,生怕那些人一個不滿意就把樓拆了。
虎豹雖小,但也不能輕視。掌柜的回答便是小心看候,客人要什麼便給什麼,若是得罪了去,小心他的狗腦袋不保。然後便從他手中摳去賞銀,腆着肚子滿意地進了賬房。
小二先是有些抱怨這江湖之人不守規矩,心裏對着那不翼而飛的錢財痛心不已。他絮絮叨叨地在一旁嘰嘰,哪成想桌上半趴的孩子又拋出一角碎銀,不悅道:“閉嘴!”
於是身邊清凈了,一直維持到現在。對於客人的小要求,他們迎客的小二是百分之百執行。可是這也當真無聊,一個勁的打着呵欠的人到底是沒敢發出聲音來。
此時見小客人醒來要吃東西,他不由振作了精神,對她推薦着店裏的金字招牌。然後,菜品也敲定了下來。
小二樂顛顛地跑開,鬆動了一下雙腿,忙張羅着吃食。
蔣欽絕望了眼沒什麼人的樓內,只是客廳桌椅排列整齊,雅觀細緻的木匠手藝處處可現,且雕品如活物般附在閣上。
木的?提不起興緻。毫無鑒美藝術的蔣欽絕在看了兩眼后,就將目光收斂,覺得與之前自己就餐的地方沒什麼不同,但是比那凌天門的餐廳差遠。
嗯,蔣欽絕一邊撐着腦袋回想先前的那頓飯局,一邊耐着性子等待着吃食的到來。
也好在她進樓不久后,便沒多少人來吃東西,否則就憑那一點碎銀,估計也會被當成是找碴的叉出去。
睡好了的人有心開自己的玩笑,又添了些興趣環顧起四周。她對此唯一滿意的地方,就是想不到自己迷迷糊糊中竟選擇了一個靠窗的雅座。
此刻窗外小樓櫛比鱗次,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但是卻有着說不出的慢與閑。
就那街角處的柳蔭下,也有靜坐着看相的攤面,不過相士本人似乎睡著了。
一個人神情十分認真地立在一旁等待那相士清醒,一點也不怕耽擱什麼時間。
還有那賣着手工玩意兒的小攤,賣貨郎也是願意為了那兩三文錢路人扯皮。最後還是那路人略勝一籌,拿着喜歡的東西洋洋得意,然後心情頗好地又順回了幾個小玩意兒。
一切和諧的不行,哪還有電影中播放的那鬧事過馬的場景,有誰會忍心破壞這等輕鬆的氛圍?
若不是有三三兩兩的吆喝聲不時響起,還有那慢慢滑行在河面上的小舟,她當真覺得自己是在一幅畫裏。
這是一片奇妙的世界,這個世界的居民緊緊遵守着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是為日出而作日落而棲。
極慢的等待,過度,起初在她眼中滿是新奇。而現在,當她左等右等的飯菜還是未傳來時,不知心中有多難受。
她耐着性子告訴自己慢功出細活,人家是燒火燒柴純手工拌炒的正宗菜肴。只是她的胃,不答應。
其實那小二之前問過她是否先來一些糕點的,卻被其直接嚴肅地擺手拒絕了。
當時的想法是這人肯定是將她當什麼冤大頭來,盡瞎敲着竹杠。哪有點了正餐先去碰別的東西的道理,虧我還相信你推薦的招牌菜,等飽了我還吃什麼?
她現在可以收回之前的拒絕嗎?難怪那小二神色有些奇怪。呵呵,他肯定是把我當成吃風就能飽的人。
不信?不信為什麼從未時到酋時三個小時還沒上來一道菜,只有一盞茶孤零零地立在桌子中央?
其實她誤會了,也是犯了沒有世事經驗的錯誤。這世界,上菜向來是一次性動齊,是以那先前小二詢問需要否的小點心是不要錢,拿來墊胃的。
她以為那人是在慫恿,勸她多消費,其實是那小二礙於她那撲朔迷離的身份,不敢連問都沒問就將點心送上來。因為他們酒樓之前就吃過這種暗虧,最後是把那幾桌的單全免了掌柜的才沒被打死。
自此也就多長了一個心眼,起初是只要見着那凡是精刀闊馬而坐的江湖人都要事先問候一聲,再之後就是面對所有武者的一個基本操作。
“不知幾位爺爺喜不喜甜,小店特備一些糕點可供幾位消遣時間,正餐就快到來。”若是不用,那小二便另有其他行事。
也是怕了,惹不起這些會武功的。但大樓朝外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生意,也不好拒客不是?
此時還沒有興起找靠山的規矩,也沒有武者願意做這等事情。他們多是不缺吃喝穿用,除了對練武突破再沒有其他興趣。
是以若見來者略有斯文之相的那便奉香茶,若是五大三粗的那便上好酒。如此相安無事了一段時間,再加武者出手向來闊綽,惹了麻煩也賠得起,也就成了時下行業里的一個默認的應付方式。